飞电古城。
叶期静坐在了大殿正中的古老王座上，凝视着掌心漂浮在半空的虚幻碎片，时空殿主与飞电城主乖巧地蹲在了一旁，一龟一狗保持着安静。
虚幻碎片正是构成苍雪回响之路的核心。
只是相比之前，碎片的存在感变得越发虚无缥缈，似再过段时间便会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其表面存在了一道裂口，这是苏茗血液滴落后产生，而碎片内蕴含的雾气也是在那时候尽数涌动而出，涌动在少女的身侧，构成了最后一道......并不应该存在的幻境。
即便是叶期也无法判断碎片来源于何处。
在以之创造苍雪回响之路前，他就已经通过各种方法验证了碎片的性质，包括神魂冲击、鲜血浸泡，可碎片始终不为外界所影响，表现得极为稳定。
可在苏茗的鲜血滴落其上之后——一切都变了。
碎片顷刻开裂，迷雾涌动而出，甚至创造的幻境都是属于上一纪元！
“交换......”
叶期喃喃，脑海里依旧回荡着昨夜景象，苏茗将自己能记住的画面声音都告诉了他，幻境中出现了无数怪异的音调，她能听清楚的只有最后那句“交换吗”。
交换？
交换什么？
用什么去交换？
以及......那些话，究竟是对当时的苏茗说的，还是对现在的苏茗说的？
“为什么...碎片会单独被她影响？”
现在的苏茗说不上强。
她的血脉在诸天万族中也只能说是名次相对靠前，但根本无法与那些唯一的特殊生命比。
这样的她，理应是没有能力干涉碎片的。
而若说什么特别之处，也只有她的灵魂了。
严格意义上来说，苏茗的灵魂并不完全属于第四纪元。
叶期曾在第三纪元找到了那朵能跨越宇宙破灭的种子，并将从轮回中夺回的少女的一缕真灵融入了其内，以宇宙为土壤，埋藏在了无人知晓的角落。
纪元重启，那颗种子也就在新的时代开出了花。
花未等到叶期回归就凋谢，但苏茗最终是得到了复活，以上一纪元的模样重生在了这一时代。
只有同时属于两个纪元的个体才能对碎片产生影响。
这是叶期目前能得到的结论。
“时空殿主。”
“在，在的！”
话音刚落，王座前那只大狗立刻瞪大双眼，昂起胸膛，原本不安晃动的尾巴一瞬间变得笔直。
“告诉我吧——这枚碎片，从何而来？”
叶期低头看向时空殿主，一时间，时空殿主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
......
【霜焱天】。
宙域静默，隐约满散开灰黑的雾气，在雾气里一切规则都被扭曲。
若是从远处眺望，则能够看到，此地是【霜焱天】的正中央，而【霜焱天】的一切阵法运转，一切星辰与世界的运作，都是以此为核心。
几道身影站在了雾气之外，从衣着来判断，绝大多数都是【霜焱天】长老级别的存在，散发开极为恐怖的能量波动。
红发少女站在其中一名老者的身后，与眼前景象显得很是格格不入。
“羽儿......”
老者感知着身后红发少女的精神状态，神色颇为复杂。
少女再无了以往那种傲气与灵性。
苏茗完成了血脉升华，夺回了对炎凰血脉的掌控权。
虽然无法将失去的那部分炎凰血脉立刻收回体内，但此刻，无需她去刻意控制，炎凰血脉已然是主动对红发少女展开反噬。
属于苏茗的那部分炎凰血脉极其强大，凭借一己之力便镇压了少女自身与其他几名天才之血，燃烧在少女的四肢百骸，若非治疗及时，少女的修行天赋恐怕就要被毁去大半。
此时此刻，少女的脸色极为苍白，那一头曾夺人眼球的暗红色长发也隐约变得枯槁，生机萎靡。
唯一有些亮光的是她的眼睛，可那光却是令人感到胆寒和头皮发麻的，像是黑暗森林里亮起的腥红狼眼，带着种极端意味，凌厉且怨恨。
“祖地之门将启。”
为首的中年男子看向动荡的迷雾，随着仪式的成功进行，似有一扇虚幻的大门将要缓缓打开。
“谢过......诸位长老成全。”
红发少女开口，声音沙哑。
“你们让族群很失望。”
中年男子无视了红发少女，说出的话语也令老者与红发少女的脸色变得愈发苍白：“这是【霜焱天】赐予你们的最后一次机会。”
当年，正是在老者与其他几名长老的力排众议之下，血脉升变计划才作为【霜焱天】内部的几大重点计划之一得以实施。
而在最开始的几十年，作为重点培养对象的红发少女也并未令族群失望，表现出极为过人的适应性和天赋，一度超越了上一任圣女在年轻时的记录。
【霜焱天】将少女作为了圣女的继任者来培养，少女天才的名号也响彻在了周边星域。
可变故，往往只发生在一瞬间。
前一刻，少女还在为了以完美境地踏入界境而闭关，后一刻，她的血脉立刻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反噬，修为也损毁大半，几乎沦为废人。
而这一切......则源于上一任圣女所生的女儿。
那个在刚诞生之初血脉就被挖走的，本该默默无闻过完一生的苏茗！
苏茗被某位大能看中了。
这是【霜焱天】高层们得到的共识。
因为只有大能才有如此手段，以血脉为媒介，将红发少女与苏茗一同拉入到某种幻境中。
同时这位大能也施展了秘术，隐去了苏茗与家族的感应，导致他们无法通过血脉方式寻找到苏茗的位置。
“那位大能的实力......不会弱于当年的族长。”
中年男子低声。
他口中的族长正是霜焱天之主。
霜焱天之主进入了祖地深处进行闭关，在这将近千年的岁月里再未走出，在发生此事之后他们也没有办法立刻向其禀告。
代理族长的实力又远没有霜焱天之主那般强悍，充其量只是与中年男子相当，也无法探查出个所以然来。
所以关于苏茗及那位大能之事，他们只能暂时搁置。
对于大能那里，中年男子的想法是不去招惹。
老者看向中年男子时明显心虚，因为对于中年男子，他还是隐瞒了一些当时发生的事情。
比如......那名大能曾说过，待到苏茗化神之时，会亲自来【霜焱天】登门拜访。
他是绝不敢将这个事实说出的，因为一旦说出，那他便是家族的罪人，会死得很惨。
“轰轰轰——”
在老者内心忐忑之时，灰色雾气中藏匿的门扉终归是被打开。
空间静谧，可在场所有人的脑海里都是响起了一声凤凰兽神的唳鸣声，他们的血脉在颤抖，本能地向着门扉中的古老存在朝拜。
门扉中显现出彼端世界的一角，那是一颗悬浮在宇宙中不知道多少岁月的球体，其间遍布无数古老的大道符号，即便已经黯淡，但仍能够让他们心神轰鸣。
球体碎裂开一角，让在场之人得以窥见其内的景象，那缺口中蕴含着另一方星空——而这缺口，也正是祖地的入口。
雾气向着外侧蔓延，化作一级级台阶，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时机已到。”
中年男子开口，转身看向红发少女。
红发少女无言，郑重向着他拜谢，随后顶着那强大威压，一步步向着缺口中的星空走去。
“我会得到属于我的机缘的......”
她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说道，“苏茗，总有一天，我要你......付出代价！”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