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时空里寂静得可怕，唯一剩下的，也只有了那轮回漩中破碎空间湮灭的嗡鸣。
亲眼目睹叶期一拳干碎了逆命，时空殿主对叶期的敬畏已经是到达了一个新的顶点，而一想到自己之前是以“叶期的主人”这一身份与墨蚺交流，他也再度变得心惊肉跳起来。
“叶...叶期大人......”
他实在忍不住这冰冷与压抑的氛围了，颤抖着开口。
叶期并没有回应他，而是转过身，目光落向更遥远之处，扫过一圈。
这一时，那一个个藏匿在暗中的观测者们居然纷纷有了种被看穿的感觉，叶期目光中蕴含的冰冷，令他们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
“看够了吗？”
叶期冷声。
墨蚺一个逆命境会有这么离谱的癖好是他没想到的，而某种程度上，墨蚺的行为也激怒了他，让他想起了曾被师姐苏茗拜托过参与某个任务，然后任务差点翻车的不快经历。
这让他的话语微微带上了杀意。
这杀意，足以让周边绝大多数的观测者胆寒。
无论叶期是否真的看到了他们，此时此刻，近乎九成往上的观察者们都低下了头，避开叶期锋芒，微微低头致歉，随后重新遁入到更深层的黑暗当中。
当然，凡事也有例外。
“啧啧......实力挺厉害，性格也挺狂妄的嘛。”
戏谑声音自顾自说着，“直接就向着黑暗质问看没看够，但你真的能数清楚多少人在这边吃瓜看戏吗？
在老夫看来，这不过是你虚张声势而已，可即便如此，却还有这么多傻子真的信了你，认了怂，我看这些家伙也只能度过一个相对失败的真仙人生了。
至于我——我可是躲在了更高一层的暗处，另外几个逆命老怪也休想发现老夫踪迹，更不必提你一个刚步入轮回漩的小家伙了。
你能看到我吗，你能触碰到我身处的黑暗吗，你能来干——”
戏谑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猛地惊觉，叶期的视线居然在此刻和他对上！
是巧合吗？
他刚想劝说自己不要怂，可下一刻他却猛地感受到了身边空间的震颤！
“有古怪！”
他骤然要融入更深的虚空中，可面前的黑暗却是更快地爆裂开来，一只手，直接撕裂了他的防护，狠狠地扼住了他的喉咙！
低头之时......那手的主人，正是叶期！
之前少年触碰到墨蚺好歹也花了一息时间，而现在，少年突然出现在自己连一刹都没用到，这让他诧异至极。
先前少年杀死墨蚺用的是逆命手段，而此刻，他能够确信，叶期的实力绝对不止逆命这么简单！
“咳...你......你根本不是逆命！”
他话音刚落，一道强大的神魂之力便直接撕裂了他的脑海，他感觉自己在叶期面前再没有了隐瞒，自己的一切记忆就这么被对方读取。
“咳咳咳......”
数秒后，叶期五指松开，对方的身形也倒在了一方虚无的平面上。
“溟霄，魇夜一脉，目前实力为逆命......”
叶期低头看着披头散发，双手撑在了地面，胸口剧烈起伏的长脸男子，淡淡开口。
“你究竟是什么人......”
溟霄脑海一片混乱，瞳孔震动，在叶期的搜魂中，他居然连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
在这种状态下，如果叶期有心要杀死自己的话，可能连一息都用不到。
“别误会，我读取的你的记忆只和轮回漩有关，我所需要的也仅仅是轮回漩现今的局势。”
叶期继续道：“我不会在轮回漩停留太久，在得到我需要的答案后，我会离去。
但在这之前，我需要一个向导。”
“......”
溟霄刚想说些什么，下一刻，他面前出现了一道空间裂缝，随后几丝类似于晒干草药的枯叶落在他的面前。
这是在......羞辱于我？
溟霄握紧枯叶，刚要悲愤地拒绝叶期，一股淡淡的清香却是从枯叶碎片中传出，落入他的鼻中之时，他倏忽间呆滞住。
“这...这是......”
顿时，他感觉自己对宇宙万物的感知被强化了无数倍。
他原本在逆命之路上停留数十万年毫无进展，可就是因这一股清香，他居然感觉自己对逆命之路的感知......更清晰了一些！
这让他瞳孔骤缩，心跳加速。
很快地，清香散却，枯草化作灰烬，溟霄从刚刚的顿悟状态中退出。
那种奇异的感觉消失，他也感受到了一种极大的落差，好似自己一瞬间又从天才变成了庸人。
这枯叶给他的感觉，像极了传说中的悟道叶！
“我要你在这段时间里作为我的向导，我想，我给出的条件，你不会拒绝。”
叶期的声音响起在了他的耳畔。
“......”
溟霄稍一迟疑，可想到枯叶对自己逆命之路的帮助，很快也下定决心。
“谨遵大人之令！”
他直接朝着叶期一叩首，“敢问大人名号是......”
“漆夜。”
叶期回答。
......
轮回漩地带的宁静，随着叶期的踏入，被彻底地打破。
“何人敢......原来是溟霄大能，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溟某先前突破，曾不小心将族群至宝打碎，导致其部分碎片乱散在了轮回漩外，我从道友你的身上感受到了至宝碎片的气息。”
溟霄笑眯眯地开口，可杀意与逼迫却是写在了脸上。
“啊哈哈哈......原来是这样啊，那小辈就物归原主了。”
那名造物者讪讪地笑着，恭敬递上一枚极小的碎片，心底却是在骂着吗卖批。
但又有什么用呢——他根本打不过溟霄，对方可是逆命大能！
“感谢道友理解，溟某先行告退。”
溟霄仍旧微笑，身形消失在了黑暗里。
“漆夜大人，这是您要的碎片！”
他前脚消失，后脚就单膝跪在了叶期的面前，小心翼翼地将碎片双手奉上。
叶期点头，收回碎片的同时也将目光落在了另外一个角落，“下一步，我们去那里。”
碎片对另外残破部分的感应，要远比其对诞生之地的感应要强烈。
也因此，叶期并没有能立刻找到碎片起源之所，而是开始慢慢寻找其他的碎片。
越来越多的碎片漂浮在一起，碎片群落对起源之所的感应在进一步增强着。
因为有悟道叶的诱惑，溟霄的向导工作做得格外卖力，三者收集碎片的效率很快。
当然，他们也遇上过另外的逆命存在，因为之前间隔距离太远，导致这名逆命并不知晓叶期立下威名，甚至公然叫嚣。
“溟霄，你不过是我曾经的手下败将而已，此次带一人一狗过来，是想群殴我，找回丢掉的面子？
呵呵呵，不过是三个废物罢了！”
肌肉虬结的光头男子晃动着手中的重斧，露出轻蔑的笑。
其下场......自然是光速陨落。
破碎的重斧飘荡在了轮回漩外，从此，轮回漩地带再度陨落了一名逆命强者。
碎片群中，碎片大小不一，有的因为破碎得太严重，导致已经没有了迷雾藏匿其内；有的则还保留着部分迷雾。
叶期在这期间试着用苏茗的鲜血抹在其表面，随着碎片开裂雾气涌动，骤然将神魂注入其内，他也因此看到了来自不同时间节点的，属于上一纪元的少女的过去。
有怀着忐忑心情，悄悄离开宗门去寻找自己亲生父母的。
有把自己捡回去之后，小心翼翼照顾自己的。
有她独自一人经历的。
有她和自己二人共同走过的。
......
从光头男子手中夺得的碎片，是一枚大小不亚于时空殿主那枚的。
叶期以血抹在其表面，再度渗入神魂。
而在这个时候，他终于是看到了自己想看到的内容。
黄昏。
海边。
两人依偎在了一起。
雾气模拟出了那片曾经的世界，为他呈现出了昔日的一切，包括他曾经看得到的，也包括......他曾经看不到的。
“......”
迎面的群星是诸方势力，充斥着无尽的杀意，以高位者的姿态睥睨着他二人。
叶期在当时感受到的是源自万界的混乱与血腥，而再一次地站在这片海边，他却是突然感受到了一种异样。
这片空间里，除了苏茗和他，冥冥中还有某种东西存在着。
像是有什么存在......正在看着他们！
“轰——”
雾气消散，叶期的神魂回归现实。
“那种感觉......”
叶期低语着，脸上浮现的诧异很快变回了冰冷。
“漆夜大人？”
溟霄的脑子明显比时空殿主好使，察觉到叶期的停顿，连忙关切地开口。
“我没事。”
叶期回答，目光却是停留在了面前的碎片群上。
碎片的数量差不多足够，其对起源之地的感知，也强到了一定程度，每一枚碎片彼此连系着，而后，指向了一个共同的方向。
正下方。
叶期低头，他们脚下，除了转动的轮回漩，也只剩下了无穷无尽的黑暗。
碎片是从轮回漩之中诞生？
不。
以手触碰碎片群，叶期的神魂也顺着碎片的指引猛地下沉。
那起源之所，应是在比轮回漩更深，也更远的地方。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