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瞬，即便是叶期也有了迟疑。
褪去了那层迷雾，天道之力最后竟是以他的模样出现在了这里！
那模样，那气息......甚至于可以说是和他自己，分毫不差！
可是......为什么？
“你不再是你了啊，叶期——”
天道意志开口，于此刻，那原本代表着绝对秩序的天道之力也是开始了震颤，从有序变向无序，从理性化作疯狂不过是转瞬。
如是宁静深邃的古老之海开始沸腾......无穷无尽的天道之力彻底化作了暴虐，动荡了白色时空。
恍如是一切都回到了纪元终末的时刻。
又或者，天道之力此刻表现得比纪元终末时要更加地失控，更加地极端......
就好似，那时候要违逆天道意志的叶期一样。
“！”
叶期好像明白天道意志多次重复的“你变了”，究竟是何等意思了。
他能感受得到......蕴含在天道之力中的疯狂，甚至一度超越了现在的他！
天道之力在沸腾着，在翻涌着，狂暴地冲击向血色的超脱之力，企图将之撕裂粉碎，而天道意志吐出的古老话语也是在此刻回荡在时空里，最后化作了一道悠长的叹息。
“叶期，你让我......很失望。”
“轰——”
天道之力在二人的中间炸裂，将血色的超脱之力震散，叶期被这疯狂的气势逼退两步，而此刻，天道意志已是猛地向着叶期挥手，一柄无色长剑顷刻成形，带着绝灭一切的气息向着他骤然冲击而去！
甚至剑的形态，其上铭刻的古老符文都与魔剑极其相似！
叶期未曾闪躲，手执血色长剑与之对弈，剑锋相对，二者在这时齐齐出现裂痕，而后崩溃爆裂！
可在天道意志那疯狂气息的肆虐下，血色长剑的崩溃速度似要更快一些。
“嘶拉——”
血色长剑碎裂漫天，那无色之剑的最后部分也是刺入了叶期的右手......天道之力没入他的血肉，立刻就要扎根生长，将他的身体控制。
叶期面无表情地选择了自爆右臂，血肉炸裂着化作血雾。
血雾中，他血肉模糊的部位在重新生长，只是，在天道意志的影响下，他的恢复速度，要比往日要慢上几分。
这真的是天道意志吗？
他眼神冰冷，看向与他面目一致的化身。
天道意志此刻的形态，可以说是再度颠覆了他的认知。
简直就像是......在和第四纪元终末的自己战斗一样，而且原先的力量，也由踏天之力替换为了天道之力。
“纵使超脱——却也无法胜过纪元终末时候的自己？”
天道意志戏谑道。
“如果是这样，那这所谓的仙帝，所谓的超脱，是否真的具有意义？
现在的你，又是否是真实的你——失去了那时的疯狂，失去了那时候的绝望......你，似乎什么也算不上。”
“堂堂天道之力，最后却要借用他人的形体和力量来战斗......想来也真是讽刺。”
叶期抬起断臂重生的右手，冷声开口。
在这时刻，他身边的血色更加浓郁了，越来越强大的超脱之力正在以他为中心发散。
“我说过，曾经的你，是特别的，是我所创造的主角。”
天道意志丝毫不为所动，只是一笑，“而作者借用主角的形象和力量，这一点也不讽刺，真正讽刺的是，现在的主角会被昔日主角的力量杀死。
剧本烂尾了，腰斩了，因为我心爱的主角堕落了，他不配得到完美的结局！”
祂动了，漫天激荡的天道之力与血色狂潮轰击在了一起。
无数剑芒交错，精纯的力量化作的星辰焚毁，熔铸的大道破碎，但显然是天道意志更胜一筹。
祂具备最古老的权能和力量，又幻化出叶期昔日时候的绝望和疯狂。
这时候的叶期，并不是单纯地与天道或是当年的自己战斗，他面对的，是二者的融合。
血色一次次企图冲破天道之力的边界，却是多次被天道之力冲散与反噬，血色边界的范围在不断缩小着。
叶期与天道意志的身上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天道之力多次被切裂，而叶期的身形也濒临破碎，甚至于险些被腰斩。
“我能成为曾经的你——所以，你的秘术，你的招式，你的一切力量我都能理解。”
世界的震荡中，天道意志的声音回荡着，“可你超脱之后，依然只是在原地踏步，甚至只想回头走上一条倒退的路，这场争斗，在最开始就没有任何悬念。”
“嗡——”
天道之力猛地凝滞，将叶期的身形，将他身边的超脱之力尽数凝结，仿佛时空静止。
天道之力也在此刻踏前几步。
余下的一切力量都在他的面前凝聚，随着祂双手握紧，化作了一柄......狰狞无比，充斥着杀戮气息的绝世之剑！
这是叶期当年，向着宇宙和天道意志落下的剑！
而在今天，这样的剑，却被天道意志所掌控，用来斩向被凝滞的叶期！
“叶期，你输了。”
长剑划破长空。
于是世界错位，无论是天道之力，又或是超脱之力都变得支离破碎，向着那道划破长空的剑芒收束。
像是长河流入深涧，万物走向归墟的终点。
叶期的身影似也汇入了那混乱的终局内，迎向浩大的寂灭。
天道意志缓缓散却手中的力量，静静目睹起战斗结束后的景象。
“嗡——”
再然后，有血色的光芒在剑芒中闪灭。
“咔嚓——”
破碎之音响起，在噪声中显得格外地清脆。
天道意志的眼神骤缩。
有断剑将祂的躯体洞穿，血色的超脱之力渲染开来，顷刻将祂整个躯体染红。
禁锢了他的形体，疯狂地摧毁着祂躯体的每一寸构成，要将其内的意志与天道符文共同绞杀，祂散发的光芒在飞速减弱。
而他的正对面，则是浴血的、身形残破的叶期。
分明生命层次与叶期等同，但此刻的祂......竟然无法读懂刚刚那一剑是如何做到！
毫无疯狂的气息，毫无绝望的沉重，可那一剑便是逾越了所有，直接洞穿了他的躯体！
“你杀不了我。”
叶期的声音响起在了祂的耳畔。
“哪怕是你的本体苏醒，依然如此。”
“你能模仿我的疯狂和绝望......却不明白，我为何绝望，为何疯狂。
你同样不明白，我要这么做的意义。”
他的身后，超脱之力绵延着化作一条长路，将剑芒与浩瀚的天道之力贯穿。
让除却了这条血色道路以外的一切......都从实质化作了模糊的虚幻，让天道之力的威能瓦解，不复存在！
似在这样一条血色道路面前，一切皆为虚幻，唯他所认可的，才是真实。
他若要有，则万物皆明。
他若要无，则天地寂灭。
超脱之力徘徊在他的身侧，化作披风，化作王冠，为他加冕着，让他在这一刻的威严盖过了天道意志。
这一刻，他是帝皇。
而此一条路，是他的帝路，亦是他帝术的显化。
仿佛一条......执念之路。
不同于先前的任何一名仙帝。
“咔——”
这突如其来的反转似令天道意志无法接受，随着身躯颤抖，祂的体表亦是有部位破碎剥落。
超脱之力将意志锁死在了这具躯体里，随着血色的侵染，天道意志将会同这道化身一同破灭。
“原来...是这样......”
从错愕中恢复，天道意志喃喃。
可下一刻，祂的身体却是开始颤抖起来，甚至是放开了防守，令超脱之力以更快的速度开始侵蚀起自己的身体。
血色疯狂地在祂体内渲染，祂感受着这一切，在这时候晃动着，突然开始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原来是这样......果然是这样！！！”
“叶期...叶期......你果然很有趣，你选择了这样的道路，你还是那个最棒的主角！”
“咔——”
祂突然变得神神叨叨，话语落下的时候，祂的整张面孔都破碎开来，可祂看向叶期的眼神却是炽烈无比，狂热无比，愤怒、疯狂、嫉妒，以及......狂喜。
随着情绪的剧烈波动，祂身体崩溃得更为迅速了，最后甚至只剩下了半张挣扎的脸，但祂毫不在乎化身在这里陨落，还是在自顾自乱语：“这样才好，这样才好......”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在我的本体苏醒之后——”
话语声戛然而止，最后一缕天道的意志灭却在了这片时空里。
无色力量消散，血色渐渐充斥了整片白色空间。
叶期冰冷地看向天道意志消失的地方，良久后，缓缓将超脱之力收回。
能承载天道与超脱两种力量的白色世界。
存在情绪和自我意识的天道意志。
以及祂口中那些毫无逻辑的疯狂之语。
自从顺着碎片的指引来到此地之后，没有一件事情不是颠覆叶期原有认知的。
尤其是天道所化姿态，以及祂口中的所谓剧本和主角。
这仿佛是存在于这片宇宙的终极谜团。
而到现在，除了他之外，其他人连触碰这谜团的资格都没有。
他在原地停留许久，到底是轻叹一声，而后低语：“是的，还会再见面的。
而到了那时候......也是清算这一切的时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