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石的荆棘丛林越是茂密,那条唯一的道路便越是显眼。
‘会不会是陷阱?’
鸢一折纸在内心怀疑着,但最终也未能舍弃这只属于她的机会。
她开始顺着这唯一的道路俯冲,将手中白色的光剑笔直地刺向石椅之上的幽魂。
‘会死的吧...’
她如此想着。
这是一条没有任何回避空间的道路。
甚至,在岩石丛林的不断生长下,连鸢一折纸穿过的区域也正被不断封锁,压迫着她加速前行。
直到她手中的剑,最终刺入了通道尽头一堵突然浮现的墙壁。
光剑的锋利,毫无阻碍地洞穿了混凝土的墙,但折纸知道,她失败了。
在如此狭窄的通道内,没有第二次出击的机会了。
‘对不起,我不能为你们报仇了。’
纵使她眼中的愤怒与仇恨从未熄灭,但现在,仅能不甘地等待着幽魂的回击。
然而,她没能等到预料之中的死亡。
“明知这可能是陷阱,你也要拼死一试吗?”
熟悉且平静地询问声传来,明显是属于幽魂。
鸢一折纸没有回答,只是沉默且愤恨地挣扎着,妄图将剑身从墙体内抽出。
靠在满是血渍石椅上,观察着折纸的挣扎与其他AST队员的奋斗,伊拉·艾琳莫德感到有些无奈,好奇地询问着在场的所有人。
“那么,站在你们赋予我的立场上,我做错了什么呢?”
......
没有人回答。
对此情此景,她开始轻声地自言自语:
“我修复了所有发生在我身边的空间震破坏,也从未伤害过任何一位无辜群众,哪怕是AST。也只有那些试图杀死我的,才会被我回以颜色。”
“这...算不上罪大恶极吧?”
“但你完全可以选择放过她们!”
在她面前不到两米的地点,折纸咬牙切齿地喊道。
“或许吧,但我的过往也在不断向我述说着个人情报的重要性。而出于自私考虑。为了隐藏自我情报,很遗憾,他们必须死。”
艾琳莫德有些吃力地从石椅上站起,拄着手杖,步履蹒跚地走到了卡住鸢一折纸光剑的墙壁旁,有些颤抖地伸出手,在对方光剑穿过墙体的锋刃上拂过,并不明所以地开始低语。
“就好像上一次与你们交战,我暴露了自己不会轻易死亡的情报。而现在...”
她突然解除了困住鸢一折纸的石柱与墙壁,在对方震惊的目光中反手握住了剑锋利的,猝不及防地将其从对方的手中夺走。
“我再送你们一条无关紧要的情报吧...”
她轻描淡写地说着,同时将剑刃刺入了自己的胸腔,用力将其旋转了近九十度,随后猛地抽出。
血并没有涌出多少,似乎是早已流尽。只留下了一个血肉模糊的侗。
伊拉的身躯晃动了几下,但最终,却依旧没有倒下。
“正如你们所见,我也没有痛觉。”
话语更轻了几分,但镇定依旧。
而那柄取自折纸的光剑,也是随意地被她掷到了对方身前的地面上。
本不断劈砍石质荆棘丛林试图接近幽魂的AST成员,此时已经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有些呆滞地看着对方做出的自残举动,艰难地说出了两字:
“疯子...”
艾琳莫德摇了摇头,挥手将一米外的石椅转移到了自己身后,随即无力地靠了上去。
“疯子?”
“难道你们赐予了我幽魂(Exspiravit)这样的名字,却连自己都没有做好去面对的准备吗?”
“神秘,杀不死,行迹难定,没有实体也不存在痛觉,甚至是可能无比疯狂的思维方式。这些不过是传说中幽魂不值一提的一些特征罢了。”
靠在石椅上,她冷冷地说着。
“况且,论疯狂,你们也不逞多让。”
“你什么意思!”
“仅仅是为了那多探出一点情报的可能便不断地抱着必死或妄图侥幸存活心前来讨伐我,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就好比现在的你们,不正是为此而来的吗?”
“我们AST,是为了讨伐精灵而存在......”
有人试图去争辩,但已不再如到来时那么坚定了。
“那,告诉我,为何要讨伐精灵?如果一位精灵存在本身不会对你们世界造成破坏且讨伐代价巨大,为什么要去招惹她?”
.......
一片静寂。
如果精灵不会破坏世界,真的有讨伐的必要吗?
答案是否定的。
讨伐无害之物在逻辑上是说不通的。
除非,这不是理性决定的结果......
观察着放慢了进攻步伐的AST,艾琳莫德感到这一切都是如此的讽刺。
“疯子如我,也能清晰知晓自己行为的价值,姑且算是为自己而活着。那你们呢?将牺牲作为自己行动的最终目的,真的值得吗?”
她仰起头,疲倦地靠在了椅背上,面朝向晴朗的天空。
“如果你们只是想要表达自己内心对我的仇恨与愤怒,那就将其彻底发泄出来吧...这一次,我不会再抵抗。”
捡起了地上的剑,鸢一折纸疑惑地询问着眼前自己曾认为是罪大恶极的精灵。
“为什么?”
艾琳莫德没有转头去面对她,只是平静地竖起了三根手指:
“一:仇恨会因积压而转移。而通过与隐居者(Hermit)与公主(Princess)的接触,我不希望她们因我而遭到殃及。二:仇恨会因杀戮而连锁。我累了,也不可能杀死所有憎恨着我并试图杀死我的人。三:即使我不抵抗,你们也无法彻底地杀死我。”
这最后的理由,无疑是带上了几分轻蔑,也立刻遭到了一位脾气冲动的AST成员质疑与讨论。
“喂!你是瞧不起我们吗?!!”
“可万一是真的呢?”
对此,伊拉·艾琳莫德也不知该怎么去回答了,虽然她一直用能力进行着修复,但那仅仅是为了维持住这具身躯最后的生命,以便自己的话语得以被传达。
但现在,她已经没有修补的必要了,过度失血与无比严重的伤势,让她连说话都感到艰难,只能是以喘息的形式进行了最后的回应:
“或许吧...虽然,懦夫不会拥有牺牲的勇气...但仅凭你们,还杀不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