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这是个能让人心情愉悦的词语,那么平静的对立词又是什么呢,如果真的如同考试答题在空白处填写答案,那么离醒的答案一定是,"非凡"。
"平静"对"非凡",这组对立词在汉语层面绝对是对立的,但是两个同为褒义词的词语写在一起,又好像对立的程度冲淡了不少。或许,这就是汉字的魅力。
如果,将平静和非凡两个词统筹在一起,会出现什么?
没人能够回答,每个人的答案不会一样,因为每个人都不可能写出相同的句子来回答。这恰好是人的不同,这也是等级制度的由来和有力的依据。
离醒从来没有想过,关于平静和非凡的两个词统筹在一起会发生什么?
但是现在,他可以回答了,拥有非凡的东西如何回归平静。这苦涩难懂的句子好似高深的阅读理解,充满了近似边缘化的无用哲学论。
离醒睁开了眼睛,然后缓缓闭上,再睁开,闭上。一套机械般地重复,最后还是放弃了。
时代的转变,但却改变不了生活的本质。哪怕已经翻天覆地,却永远改变不了太阳东升西落。离醒看着打开的窗户,微风拂过,朝霞满布。
睁着因为疲倦而有些抬不起来的双眼,走到了客厅,随手在餐桌上拿起一块昨天商店打折买下来的面包,边嚼着边打开电视。
"哥……"
"什么事?"离醒转过头来看着自己的妹妹。
"电话……给。"离轩似乎还没有睡醒,语气没有丝毫朝气。
离醒刚把电话凑在耳边。
"小醒……"
"姐,有什么事?"
"我昨天寄的门票拿到了吧?"
"哦……你是说那三张参加钢琴演奏会的门票。"
"你知道为什么是三张吗?"
"这个,难道还有一个人要去?"
"嗯……我一个朋友,等下把门票送过去。"
"好的。对了,姐,你在音乐学院待的怎么样了。"
"还不错,还有,地址记清了。"
"好的,好的。"离醒急忙从书房里拿来纸和笔,"你说。"
"轻扬街三十六号。"
离醒急忙在纸上写下来,再重复询问了一遍。等放下手中的笔,自己的老姐已经干脆地挂了电话。
苦笑之后离醒拿出手机查了一下地图,轻扬街?在极南市东区,离自己所在的西区换新街足足有一个小时的车程。
来回一趟两个小时,钢琴演奏晚上七点开幕,现在是早上九点,时间还是很充裕的。
离醒继续啃着面包看着还有五分钟结束的早间新闻,期间不知道打了几个哈欠,暑假的生活还真是安逸啊。
"现在播放最后一条新闻,著名钢琴家叶千零个人钢琴独奏将在极南墨渊文化馆举行……"
不过这席卷而来的睡意却让离醒撑不到听完这段新闻。
良久……
"哥!"
离醒睁开眼睛,朦胧的视线里出现了重影。
"哥!!"声音加大了不知道多少。
离醒一震,下意识从沙发上坐了起来,然后茫然地看着一边的离轩。
离轩睁大眼睛看着离醒,说道,"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离醒回头看了一下时钟,十二点零五分。
"你知道现在该做什么吗?"离轩继续问道。
"这个……"离醒一下子没明白过来,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当然是,吃午饭了!!!"离轩狠狠地吼道。
离醒一怔,连忙反应过来,"我这就去做午饭。"
午饭……最后是简易的荷包蛋配面条,不过分量很足,那满满的面条配上葱花,白色的高汤上飘着少许的油脂,让人一看就觉得很有食欲。
这时的温度经过一个上午的酝酿,已经达到了三十七度,饭后的离醒推开窗户,只觉略带滚烫暑气的风吹来,一时间鼻尖析出了些许的汗水。
想起自己还要送门票,于是便做了决定,还是尽早出发为好。
从上面属文千秋市音乐学院地址的信封里拆出了这三张门票。 门票样式非常的精致,以黑色星空为背景,上面有银色的一行字,"千叶零个人钢琴独奏会入场券"。
离醒摇了摇头,觉得除了自己老姐抱有对音乐艺术的理想和憧憬,正常的普通少年少女可能对钢琴没有任何感觉吧。
也是,各有所爱……自己不是……看着书桌,离醒脸上苦涩的表情很是明显。
转身离开书房,离醒晃动手中的门票,对离轩问道,"小轩,大姐寄了几张……呃,钢琴独奏会的门票,你……"
"不去,不感兴趣。"没有说完,离醒的话已经被打断了。
"好的。"
公交车上,此时正值酷暑时期,现在又偏偏又正处于正午,出门的人寥寥无几,座位上也大都是空无一人。
"哈……"离醒重重打了个哈欠,神色疲怠。
朦胧之中,忽然有人拍了拍他的后背。
"你掉东西了。"
离醒急忙睁开了眼睛,只见自己本来在口袋里的入场券在一个少女手里。想必是从口袋里滑落出来了了吧。
"谢谢了。"
"没事……你也喜欢钢琴吗?"
"……"
"你刚才掉的不是一张钢琴独奏会的门票吗。"
"是啊……"
"你认识我吗?"少女睁大眼睛,仔细地看着离醒。
离醒不由奇怪,"不认识。"语气和他的表情一致,干净利索。
"你不认识我?"少女狐疑。
"我真的不认识你。"离醒坦荡,声音里充满了浩然之气。
"不认识我,也不要这么干脆。"少女喃喃道。
离醒没听清楚少女在说什么,"你在说什么?"于是直接问了出来。
"没什么。"少女托着下巴,看着车窗外的建筑物顺着车子前行的方向滑过。
然后,"极南市好吗?"
"极南?"
这是区分外来和常驻的最典型的方法,外来的人用"极南市",常驻的人用"极南"。而少女明显是前者。
离醒说道,"你还是第一次来极南市吧……那我推荐你去枫亭。"
"不要像导游一样介绍什么风景区,我来极南市之前已经科普过了。"少女看向离醒,"我想问的是,待在极南市好吗?"
"这个……"
"算了。"少女漠然,"反正在这里多呆一段时间就知道答案了。"
"很正确的想法。"离醒笑道。
然后如偶遇一般,两人没有再说话。
离醒坐的七路车到站了,离醒看着像是还在思索什么的少女,说道,"我先下车了,很高兴认识你。"
"嗯……"
离醒刚下车,已经变至三十九度的高温蒸腾而起,离醒顿感吃力,急忙缩进候车亭里的阴影里。
光线很充足,映射在以玻璃幕墙为结构的建筑上,本是城市固有的风景线,却给人一种压抑的沉闷,一种莫名的烦躁。
离醒斜靠在候车亭的亭柱上,汗水顺着脸颊流淌下来,连呼吸进来的气息都带着温度。
离醒在八分钟之后终于等来了九路车,心里不由解脱般地靠在一个邻窗的位置上抹去脸上的汗水。
九路车到达了东区,离醒下车后直奔轻扬街。
三十六号,三十六号……离醒默念了几遍。
到了……
离醒站在这所独立式公寓门前,按下了门铃。
门铃声音很是清晰,很快就有人回应了,"请问是谁?"随即门被打开。
离醒看着来人,有些惊讶,自己老姐哪来的什么高中生女孩的朋友。
不过惊讶归惊讶,离醒还是很快回过神来,但忽然想起,自己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是啊,和自己老姐电话通的太快,怎么忘了问这个。
不过当离醒拿出这张门票的时候,少女还是很快明白了,"是羽姐叫你来的吧。"
离羽,离醒姐姐的名字。
"是的,我是他弟弟。"
"哦……怪不得有点像,你进来吧。"
进了这所公寓,环顾了一下,虽然装修有点老旧,但却异常整齐。
异常?如果看离醒如同废品回收站一般的房间,你就会发现他为什么要用异常二字。
少女很快地将待客用的饮料端了过来,看离醒大汗淋漓的样子,特意开了风扇。
离醒喝了一口冰镇的果汁,惬意到顿时发现了人活在世上的意义和价值。
喝完果汁,票也送到了,离醒起身告辞。
"真是麻烦你了,那我先走了。"
"你会去吗……嗯……你姐交待过,一定要让你去看这场钢琴独奏会,说是让你感受一下音乐的魅力。"
离醒愕然,老姐,你到底是有爱音乐啊?你爱音乐就算了,还想来超度我吗?
离醒随即笑笑,"我对这个不感兴趣。"
"怎么会?"少女的眼神显然严肃了不少,"音乐可以陶冶一个人的情操,音乐可以……"
"等等……"离醒急忙打住少女的话语,"你说的怎么和我姐说的一模一样?"
少女吐了吐舌头,"你姐教的。"
"哈……"离醒忽然想到了一点,"你是不是也对音乐什么的不感兴趣?"
"嗯……这个。"
"感不感兴趣?"
"这个,大概,好像,没有吧。"
离醒愣在原地,"……"
"不过还是要谢谢你。"少女看着离醒彷徨的神情,觉得还是得说点什么。
"没事,没事。"离醒惨然一笑,连连摆手。
少女也知道事情的根源所在,但还是问道,"这场钢琴独奏会你去吗?"
"我……"
"我觉得你应该去啊。"
"不感兴趣。"
少女忽然想到什么,狡黠地笑道,"这场独奏会的演奏者是千叶零哦……"
"千叶零?谁啊?"
"你,你不知道吗?"
"我要知道这个干什么?"
"哎……"少女扶着额头,叹息般地说道,"你还是先在手机上科普一下再说吧。"
离醒疑惑,掏出手机,在搜索页面打上"千叶零"三个字。
然后……然后……
离醒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来,语气颤抖,"这个人真的是一个钢琴家吗?"
"你为什么有这样的疑问?"
离醒将手机页面伸手放在少女的视野范围中,赫然,"第一女神","姐姐大人","最强……",……
少女看完,一时也是愕然,最后还是艰难地说道,"应该是吧,钢琴家。"
离醒忽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好奇,于是决定亲眼看看这个千叶零,有受到如此评价的人。
"你决定去了?"
"当然。"
"哎……果然男生遇到这种事都是一样的德行。"
"或许吧……"离醒也不争辩,告辞离开。
从少女的公寓出来后,已经是三点二十分的样子,离醒算了一下时间,如果回家,那就是五点到六点的意思,再加上从家去有一个半小时车程的墨渊文化馆,那可能赶不上七点的开幕。
于是离醒直接联系了离轩。
"小轩,你去不去啊,钢琴独奏会?"
"不去。"
"那你的晚饭只有我昨天买的面包了。"
"嗯?"
"我现在准备去墨渊文化馆,不回家了。"
"……"
"对了……"离醒看看手机上的地图,墨渊文化馆不远的地方有一家餐厅,"如果你去的话,晚上的饭就是白米饭配一荤一素。"
"哥……"
"什么事?"
"白米饭配一荤一素,你这么说真的让人对吃饭感到绝望啊。"
"呃……不会吧,你来不来啊?"
"来,吃白米饭,加,一荤一素。"离轩停顿的语气表示她非常不满。
离醒把她的态度自动过滤掉,"墨渊文化馆,知道吗?这个路线……"
"嘟……"对方已经挂掉了电话。
离醒苦笑,不知道什么地方惹恼了她。摇摇头,继续向前走去……
墨渊文化馆。
一张高达五米,宽到三米的巨型海报竖立在文化宫的门口。
五彩斑斓的背景给人虚幻,而背景上的少女如同一幅画般美好,旁边淡青色的字体,"千叶零个人钢琴独奏会会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