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借酒消愁的心机记者

作者:埃渃 更新时间:2021/2/16 22:00:50 字数:3805

记者都是很会发明故事的家伙,但就现在来看这个男人并不属于擅长讲故事的一类人,不过话说回来,也没有什么人真正擅长在现实生活中讲故事,就像现在,这位记者选择的是最冗长、也是最抓不到重点的一种叙事方法——“这件事还要从盘古开天辟地说起”。

那么快进到魏文帝。

“今天早上我跟我主编说:‘杀人犯那个新闻都快被讲烂了,咱们换个新闻报吧’,然后主编回答我:‘你这么了解这件事,那你去继续挖一点料来咯’,”记者满脸给对方母亲奔丧的表情,感情至深甚至脱口而出的方言,“我能怎么办?我只能躲在被窝里哭啊——哭完之后还要继续干活,这是主编干的事?必须要有一个资本家是吗?没办法,我去调查杀人犯的情报。”

后面一整段话记者都用的是方言,但如今的各地方言与官话融合程度颇高,那种外地人无人能懂的方言及使用者基本上已经消失殆尽。

记者并没有意识到,或者说没有想过纠正一下自己方言说话的情况,他满脸不高兴地喝下一口酒,已经是尝不出味道的状态:“但是等我去了解情况的时候才知道,人家五代以前老祖宗的底裤是个啥都已经被扒出来了,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是冰丝黑白条纹的,老人家走之前还失禁过……”

“打住打住!跳过这!跳过这!”没能来得及提前刹车的闻德丝只能试图亡羊补牢,但是就他的脸色来看,他是无法得到一双没听过这话的耳朵了,“我可不想听这种故事啊!”

“我不这么说你能体会到我的感受吗!”记者开始在吧台上敲起手指来,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看样子他情感带入的非常之深,“我可是连‘我家人也惨遭不幸所以想和你讨论一下怎么走法律程序’这种鬼一样的借口都搬出来了啊!”

说完,这个男人带着绯红的脸颊环顾四周,似是在追寻着自己的观众,亦或者在博取着同情,不过就他的大嗓门来看,没人不会注意到这边,只是有多少人会同情他……只能说,大众对于非官方媒体的态度令人叹息。

“哼……”男人不只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地扭过头去,一口将酒全部饮下,在冰块作用下变得美丽冻人的饮料泄洪般流入喉中,强烈的刺激使得记者立刻摆出一副妖娆的姿态,语言能力也暂时随之丧失,就像是演着荒诞戏剧的女角,虽然用词不太对,但确实令人望而生畏。

“所以你转头去调查杀人犯那边吗?”趁着记者没有开嘴,闻德如此问道。

记者打了个寒战,总算是缓过神来,他摇摇头:“没有,杀人的只是个孤家寡人,在国外算吃低保都得让他先排队的那种,能报道的都已经被完了,再追踪报道就得编,现在虚假新闻的帽子扣头上我可是受不住的,我准备剑走偏锋。”

“怎么个偏法?”闻德眉头一挑。

“现在不是要走法律程序吗,为保住面子他们可是背后重量级角色出资,律师费能养五十个我的那种,连大使馆都在总动员,”记者嘴上说着已经找到门路,但脸上的表情却不这么认为,“按理来说,我是有资格采访大使馆负责人的,但今天他们以全员身体不适为由连只苍蝇都不准进去……”

“这是好事,至少他们现在关闭大使馆还得给个理由,”赫博在旁边半调笑着说,“以前他们可狂气多了。”

记者有些困惑地看向赫博这张比他还要年轻的脸庞,皱着眉头思考对方所说的“以前”是什么意思,但他没有认出赫博的身份,遂放弃。

记者继续讲起他的故事:“然后我再次转变策略,既然我进不去大使馆,那我再找个相关人物总没问题吧?根据我调查,五十众国的外交大使有一个女儿,正在市里的贵族高中和其他外国人读预备班,我准备找个机会蹲点采访……”

“你这‘相关人物’扯得有点远啊,这算盲点新闻的传统艺能吗?”闻德半调笑半严肃地说,“而且就是因为你们连读书的孩子都不肯放过,新闻界才会有如此之严的管控方式。”

“我们只是记者啊!和官方记者没有区别的,那都是偏见,偏见,”记者宛如耍赖一般手舞足蹈着,“而且就算你这么指责,我也没蹲到人啊!等到她们放学,我连人影都没见着!”

闻德对此先是冷笑,随后又困惑道:“那是你眼神不好吧?”

“你这是在对我的职业素养提出质疑吗?”记者立马反驳,“而且我也确信我没有看漏,是人家今天根本就没来,我可是有和同学老师确认过的!”

闻德问:“为什么没来?”

记者的口气也变得不客气起来,他哼哼着说:“你是老师还是我是学生?我凭什么说啊?我怎么知道人家为什么没来,现在家长电话都打不通,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事了。”

“那还不好,”闻德收回记者放在一旁的空杯子,将残余的东西倒进一旁的垃圾桶中,同时用手势询问对方是否再来一杯,“这对你来说不又是个新闻吗,标题就叫《大使馆全员备战法庭,一把手长女却行踪不明》怎么样?”

“我倒是想这么写……”记者拒绝了闻德的邀请,又低头看看自己终端上显示的时间,“但是如果真有此事我还得找到一个大使馆方面的人确认消息,要不然这就等于是‘虚假新闻’,现在的世道,记者也很难做的……”他似乎还有抱怨的话要说,但是终端的来电呼叫很精准地将其打断。

看清楚备注后的记者双眼顿时放大,赶忙接通:“哎总编啊,啊?我在哪?我这不是在追踪大使馆方面的事情嘛,正准备采访一把手桑德森的女儿,不过我蹲点没蹲到,人家好像今天就没来学校,所以我准备去附近的酒吧问问情报……啊?要我回去?好好好,马上来马上来……”

一边打着电话,一边支付饮料钱,记者匆匆忙忙地丢下一张名片冲向门外,仿佛有恶鬼催命一样连头也不回。

没有记者的吵闹酒吧里顿时安静了不少,闻德捡起那张名片边看边念:“任海听?名字起得还蛮好的,老板——怎么处置?”一番发言甚是危险。

“不是有个杂物柜吗?放进去吧,”赫博倒是对此并不嫌弃,反倒是收破烂之心渐起,“说不定那天能用上呢。”

“不是吧阿SIR,你这留着能有什么用啊,”何若安浮夸地调笑道,“你不会是准备让这些媒体推广你的小店吧?想要变成旧时代的网红打卡地吗?”

赫博嫌弃地呸了两声:“你别乱说,我……”

“他就是捡破烂捡成习惯,”闻德倒是很听话地把名片收好,不过打断自己顶头上司的时候倒是毫不客气,“不过也是运气好,有的人一辈子捡漏只能捡个漏的,他倒好,方圆十里的便宜都让他捡完了。”

赫博倒吸一口气,话语在喉咙里酝酿变天也没能找出反驳自家酒保的话,只能表现出恨铁不成钢的态度来斥责自家员工胳膊肘外拐的发言,装到一半,这位店长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一般:“等一下,现在几点钟?”

闻德闻言,低头看时间:“八点四十七,如果你有事的话……”

“凰!出来,咱们要回家了!”闻德听完时间后根本就没有再理会酒保的后半句话,扯开嗓子呼唤他的金发宝可梦,也不管人家有没有听到,跳下椅子就往自己的办公室里面跑,闻德先是满脸问号,略微思索后又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在众人的注视下,几十秒后这位年轻的店长扛着一头昏睡过去的金发小猪跑了出来,女孩睡得很死,即使是被抗在肩上也没能从梦里醒来,小嘴一张一合表情还算幸福,相比之下扛着她的男人就没那么轻松:“我先带她回家例行公事,等她睡觉后再回来,这期间你看好店,规矩你懂的——”

他一边跑一边交代着这些事,但令人尴尬的是后面的话已经没人能听见了,此时的赫博已经跑出大门,一些余音也被店里的音乐声盖过,不过就现场情况来看,他的担心纯粹是出于老年人的心态,因为在场所有人都是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100年的时间过去,啰嗦人总是容易遭嫌弃。

不过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对此表示不耐烦,因为还没离开的吕姐对此情此景有些摸不着头脑,毕竟赫博也只是她的工作对象之一,有些事情还不如酒吧里的人了解得多。

“例行公事,是什么意思?”她问。

“那个小女孩虽然说是他捡的,但还是走的领养的流程,”何若安不愧为广义上的公务人员,解释起这些事来头头是道,“根据现在的规定,领养孩子的年龄需求虽然降低了很多,但孩子隔一段时间必须要接受专业人员的问询与检查,以此来保证孩子的身体与心理健康,以及确认当前家庭的状况,一开始是一周一次,持续半年后就是一个月一次,再过一年半之后是一个季度一次,然后以这个频率保持到孩子16岁,今天他应该是要带孩子去接受问询的。”

显然吕姐并不是对此一无所知,警察说到开头她便心领神会,只不过此时的她还有别的问题:“可是,为什么是这个时间点?孩子这样能接受问询吗?”说完,凰有些模糊的睡颜在她脑海中浮现。

这时,沉默许久的阿兹咧开了嘴:“这我知道,因为负责这个孩子的问询人员也很特殊啊。”

“有多特殊?”问完吕姐便有些后悔,在一些圈子摸爬滚打后总会对一些事物产生直觉 ,显然这个“特殊”是她没法轻易知晓的内容,只不过这次她的直觉起效得有点晚,话说出来之后她是没本事收回的,只有那个男人可以。

有趣的是,四下所有人都很默契地没有回答她的疑问,这个话题至此而终,又是一轮新的点酒引出新的话题。

赫博没听到他背后的这些碎碎念,而且这种程度的讨论他也不可能理会,他咚咚咚地跑下楼梯,这次的响动终于把肩上的女孩弄醒了,只不过此时的她正被赫博托着屁股,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在谁的身上,女性的传统异能此刻适时发挥——用鼻子确认过身下人的气味后,凰迷迷糊糊地又准备睡去。

赫博跑过一个拐角,一个有些破旧的老式自助饮料机作为地标物正摆在那里,一个身着潮流休闲服饰的金发少女正在买着饮品,年轻的店长没空去一睹芳容,但女孩可以,眨眨惺忪的睡眼,她看见那个身影似乎在朝她招手,她下意识地也挥挥小手作为回应,但是过于强烈的睡意让她也只能做到这里了,赫博向前一步,凰也配合地把头一歪,口水从嘴角溜出。

而那个与凰打过招呼的少女依旧站在原地,她拿着买来的瓶装红茶,望着赫博离去的方向迟迟没有挪步。

“那个女孩好有趣哎,”她喃喃自语,“不过那个男人……不会是人贩子吧?”

“可怕可怕,这里原来这么混乱的吗?”嘴上说着混乱,少女的嘴角却忍不住地上扬,那明显是兴奋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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