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玄快步冲回了教室,动作太快,差点没稳住脚步,手猛的撑住门框,朝着屋内兴奋的说道:“洛月,诸琦月醒了!”
现在的时间已经接近六点了,校园里空荡荡的,大多数人都已经回家,只有几个不明所以的人还逗留在校园内,也不打球,也不看书,看起来很奇怪,但这一景象好像并未被走在校园的这两人发现。
两人好像都很开心的样子。
洛月兴奋的走在前面,边走还边调侃:“星玄同学好慢,快点拉快点拉,再不快点就跟不上了。”
“车还没叫到呢……诶,你走慢点啊,等等我!看路啊!”
星玄翻着手机,走走停停的追着洛月,一个不留神,差点撞上了人。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没好好看路,你没,事……嗯昂?”
星玄抬起头,发现站在面前的是云劫。
“哦,是你啊,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等,等一下!”
星玄正想转身离开,云劫立马横在的他前面,表情有些焦虑。他向星玄眨了眨眼,把目光撇向了周围。
星玄觉得哪里不对劲,偷偷扫视了一下四周,发现周围有不少形迹怪异的人在校门口周围徘徊,他们似乎想用看似正常的行为掩饰自己,但星玄的直觉告诉自己,这群人正在观察自己。
正当星玄反察时,云劫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拿出一张纸甩了出去,严肃的说:“明天中午12点,学校南角停车场来一趟,听见没?”
星玄下意识抓住纸条,听到这话十分愤怒,差点就当场把纸条搓碎了。云劫连忙压低声音补了一句:“帮帮我!”
说罢,立马转身走掉了。
星玄摊开手掌,瞟了一眼纸条上的字:“我是真的有话要说,但……帮我!明天中午一定要来!”
“星玄同学发什么呆呢?唔……刚刚那人是谁呀?有点讨厌。”洛月看星玄没跟上来,回头问了问,凑上前来瞄了一眼云劫走的方向,又掂掂脚瞅了眼星玄手中拽着的东西,“他给你这是啥呀?”
星玄很自然的摆出一副无辜又无奈的表情,手上一边撕着纸条,一边语气平淡的解释道:“唉,最近学校社团招募的,问都没问就给我塞联系方式,怪人,别管就好了。”
“哦,社团啊……”
“走吧,车快到了,咱路上还要买点东西……水果啥的?不能空手探望病人嘛。”
“嗯。”
短暂的路程后,星玄和洛月拎着水果和常见的慰问礼来到了月浮中央人民医院。按着兮若给的地址来到了三楼,刚出电梯就看到兮若站在护士站边上,看到两人到了,兮若笑着冲两人挥了挥手。
“这里。”
“是昨天那个警察先生吗?”洛月快步上前微微鞠了一躬,礼貌的说,“警察先生您好,请问诸琦月同学现在身体和精神状态如何?方便我们探望一下吗?”
兮若笑了笑,说:“嗯,我们跟护士和主治医生打过招呼了,你们可以进去探望诸琦月。待会儿你们直接过去就行,病房312。”
洛月听到兮若说可以去探望诸琦月,显得有些开心,但她缓过神来像是意识到什么,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她没有继续说什么,向兮若道了声谢,回头跟星玄说了下情况就先走一步了。
星玄看着洛月走掉了,上前用胳膊肘捅了一下兮若,问:“长话短说,叫我们过来的真正目的。”
兮若摸了摸后脑勺,笑着说:“这孩子倔的很,知道我们是警察,问话的时候警惕的很,遮遮掩掩的,半天了,也没问出任何一点有用的信息,她目前的精神状况也还不算好,这种情况下来硬的肯定不行,但恰当的软处让他放松警惕,一不留神就会把啥都吐出来了。”
“所以我把洛月也带来了。”
两人的想法似乎达成了共识,会心一笑。
兮若随手拿出一个录音笔塞到了星玄上衣口袋里。两个人也没再多说,星玄挥了挥手就追着洛月走了。
洛月走到312病房门口,轻轻地敲了两下门,没有回应,小心翼翼的扭动把手推门进去了。病房里,一个红发的女生靠坐在床头,脸色苍白,神情有些失落,正呆呆地望着窗外,即使现在有个陌生人进入了病房,也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你好,请问你现在感觉身体如何?”洛月把水果篮放在一旁的柜子上,轻声问道。
诸琦月愣了一下,僵硬的扭过头看了一眼洛月,问:“请问你是?”
“你好!我是凌宇中学高一八班的洛月,听说你醒了,是专门来探望你的。”
“是这样啊。”诸琦月艰难的挤出了一丝微笑,“可我们好像不认识。”
“嗯,是……这样的,我……”
“我本来想去器材室找一些废掉的化学器材捣鼓一下的,意外发现了躺在那昏迷不醒的你,担心出什么意外,所以把你送来了医院。”
随后进来的星玄掐着点打断了洛月的话,手伸向洛月身后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洛月有些疑惑的看着星玄,两人疯狂的交换了眼神,也不知道是否理解了对方的含义,洛月似懂非懂的微微点了点头。
“这位是我的同桌,叫星玄。”
“嗯,送你到医院后,我心情变得不是很好,被这家伙发现了,跟她说了这件事。然后她就非说有消息得知你醒来后一定要来医院探望一下你。”
诸琦月呆住了,流露出了微笑,能看到嘴唇有微微颤抖,低下头,很真诚的向两人道谢:“谢谢……让你们陌生人担心了……我现在感觉还好,身体没什么大碍。谢谢你们来探望我……”
“没事啦。”洛月笑着摆了摆手。
诸琦月抬起头,看了看星玄,又说道:“你叫星玄是吗?抱歉……那天中午的事没来得及谢谢你。”
星玄拉来一张凳子让洛月坐下,自己半蹲在床头边拿起水果都正削着苹果的皮。
“啊?你还记着啊……”星玄尴尬的憨笑了一声,“那时你那表情……我还以为把你吓着了,不用谢啦,你没事就好。”
“嗯 。”诸琦月有些茫然的点了点头,没再继续说。
星玄等了一会儿,发现事情不对劲才猛地想:“糟!不对!我不应该这么说啊,我是来套话的,怎么就不小心用平时的方式把话题中断了?!”
“那天中午?学姐,那天中午发生了啥呀?”洛月看了看两人,有些不解的问。
星玄:“晤?”
“那天啊……”诸琦月低下头思索了片刻,“我在饭堂被一些人纠缠,是这位同学帮我打跑了他们。”
“纠缠?是有人欺负学姐你吗?”
“没事……一些无理取闹的人罢了,习惯了。”诸琦月说这句话的时候,尽力表现的无所谓,但微微颤抖的声音和身体暴露了她。
星玄扭过头轻轻地叹了一声,都没说话。
洛月轻轻把手放在了诸琦月的手背上,安抚着诸琦月说:“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可以说出来的,虽然我不一定能理解,但我会尽力帮你。”
诸琦月愣住了,手条件反射的往回缩了缩,但并没有甩开洛月的手。星玄看着这一幕,手中的水果刀微微颤抖,嘴巴瞬间扭曲了,眼珠子瞪得大大的,脸颊热的烫,感觉就差被一缸82年的老坛酸菜直接砸开脑壳了。
“……我在家里过的一直不好,父亲破产,爷爷过世,自己性别……从小就遭受家里人的冷眼和排挤,努力学习想证明自己,结果……并不是很好的样子……到了初中和高中,在学校里也是这样,冷眼,排挤,欺骗……我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被大家排挤……不知道……”
诸琦月强忍着泪水,但最终还是没忍住抽泣了起来,用手背抹着眼泪。
“但好在,过去的这段时间里,还有人愿意陪着我。”诸琦月哭笑着,“枫尹言,我们是邻居,从小就认识。他愿意让我去他家一起学习,愿意和我一起玩,愿意听我倾诉,愿意安慰我,愿意陪着我。只不过初中毕业后,他就搬到城里去了,平时也很少能联系到就是了……”
星玄顿住,手中的水果刀悬在半空。
“能有这么一个朋友,确实挺好啊。诶……平时发个消息或者打个电话没有吗?”
诸琦月摇了摇头,“毕竟平时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嘛。”
说着,诸琦月不自觉地看了看门口,失落。
“你的朋友知道你在这吗?”
“……应该不知道吧。”
“怎么这样……要不我帮你联系一下他,让他也来探望一下你?”
诸琦月有些开心的张了张嘴,但没能说出什么,梗住了。
“不了……不应该再打扰到他了……”
洛月有些不解:“为什么啊?朋友都住院了,让他来看看你,不会觉得打扰的吧?”
诸琦月为难的扭过头,强忍住哭腔说:“我……会让他不开心……更不开心的……我不应该……再……出现……”
诸琦月顿时控制不住情绪哭了起来,开始还在倔强的用表情控制流泪,慢慢的,再也抑制不住,把脸埋在枕头里痛哭了起来。
洛月有些手足无措,只好抚摸着她的背,一言不发。
大约五分钟,诸琦月的情绪才稍微缓了下来,哭声慢慢止住,但身体还在颤抖。
星玄将切好的水果装盘放在一边,转身说:“那你也不应该用自杀的方式来解决这件事啊。”
“你怎么知道的……”诸琦月眼泪汪汪的看着星玄。
“看到那个情况,笨蛋都会想到吧。”
“可……我真的很难受……我想不到……”
“你想不到的答案,我们可以一起想,我们会帮你的,一定有更好的解决方法,一定有比离开更好的解决方法。”
星玄说着,看了洛月一眼,发现洛月阴着脸,表情有些糟糕。但很快的,洛月又恢复了往常的纯真,笑着向星玄和诸琦月点了点头,“嗯。”
诸琦月望着两人,喉咙里哽咽了几声,似乎有迁移言万语要说,却又在一瞬间全部咽下。只有一句柔弱却又充满了期待的:“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