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也许是被血液浸润的缘故，诸葛夕再次尝试时古剑发出一声低吟。
但也仅限于此。
剑身与剑鞘仍旧严丝合缝地契合在一起，无法挪动分毫。
女孩还是没能将剑抽出。
——果然，我是没有资质的人。
——我没有资格拔出章武剑，我是垃圾，我是废物。
“绝望”二字写在女孩脸上。
房间里安静到可怕，甚至能听到女孩手腕伤口处的血液不断滴落打在剑柄上的声响。
在这之前，无论是小时候还是这两天的咒术战。
易小北从未在诸葛夕脸上见过这么绝望的表情。
女孩难过的表情让男孩感到恐惧，他转过头不忍继续看下去。
“父亲……我……我……”
诸葛夕失神地呢喃着。
“必须拔出这把剑。
否则我们都会被偃师杀死。
如果换我拔剑，在先祖附加在章武剑上的强大咒力冲击下，我会直接毒发死掉。
这件事只能由你做，而且必须成功。”
并非鼓励，而是命令的语气。
诸葛彦冰冷的话让易小北觉得反感，可疏不间亲，他又能说些什么？
“呼，”女孩长叹一口气，随后用手刃在白花花的藕臂上划出一道道新的伤口。
血液，血液，更多的血液从伤口滴落到章武剑之上。
整块放置剑鞘的泥板已被完全染红。
“请先祖暂将力量借与子孙！”
诸葛夕虔诚地祷告着，再次伸出手。
然而她又失败了，女孩垂下头努力将泪水憋回眼眶。
随后，诸葛夕再度扬起右手，打算在左臂上划出新的伤口。
这次她没能成功。
因为有一只健壮的手，从后方伸过来攥住女孩的右臂不容她挪动分毫。
“不要再伤害自己。”
易小北用请求的语气说。
“放开我！”
女孩已经有些歇斯底里。
易小北绝不可能放手，因为他知道自己一旦松开手女孩又会自残。
“我让你放手！”
女孩转过身子，用凶恶的眼神瞪着易小北。
“如果你能停止这场荒谬的拔剑仪式我就松手。”
男孩是这么回答的，这次他眼神极为坚定，丝毫不畏惧愤怒的诸葛夕。
“唵！”
那女孩便只好动粗。
被咒术击中的易小北仿佛全身所有骨骼都被抽离，失去支撑的肉体向着地面重重倒下。
或许是因为巧合，或许是因为其他别的什么东西。
总之，男孩的手指在倒向地面的时候蹭了剑鞘一下。
随后，奇迹发生。
布满铁锈与新鲜血液的古剑通身发出温暖的黄色光亮。
紧接着，剑身从剑鞘中飞出落到易小北手中。
灵气如潮水般涌入男孩体内，全身的血液开始沸腾。
无数古老，痛苦，不甘的声音在男孩脑海中不断回响：
“吾有三罪，未能除黄皓、制伯约、守国土……”
“ ong ban za er sa duo hong
ong ban za er sa duo hong
ong ban za er sa duo hong
……”
“惟愿庇护子孙，福泽后代……”
“最危险的时刻已然度过，可诸葛家的敌人仍伺机而动。
但我的儿孙们，你们大可不必担心。
因为诸葛一族是世上的最强！”
“经功浩力不思议，回向十方诸圣众。
愿见真心求忏悔，河沙罪障悉消除。
忏悔我等，自从曩劫，乃至今生……”
……
太多太多声音，不断冲击着男孩的头脑，让他快要昏厥。
身体仍在朝地面倾倒，最终易小北的脑袋重重砸在放置剑鞘的泥板上，章武剑也从男孩手中飞出“咣当”一声摔在地上。
头部感受到痛楚的同时，身体倒下瞬间体验过的一切异样感也随之消失。
“啊！好痛！好痛！”易小北捂着后脑勺发出惨叫。
“血，是血，我流血了！”男孩倒下之前，泥板上已经沾满诸葛夕的血。
看着手上抚摸后脑勺沾上的血液，易小北还以为这是自己的血。
他尚没有意识到身体已经冲破诸葛夕的束缚咒语能够自由行动。
直到头发花白身形佝偻的老头来到易小北身前。
王伯捡起掉落的章武剑，半蹲着身子：
“欢迎来到咒术的世界。”
“诶？”
后脑勺着地的易小北仍有些发懵，他不明白王伯的意思。
“你拔出了章武剑——虽然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是你。
但总之，你已经得到自武侯以后历代家主的咒力。
其实，你应该也能用眼睛‘看’到了吧。”
说着，老人恭敬地用布满褶皱的双手托起章武剑。
易小北看向古剑，这是一柄浑身漆黑布满黑色花纹的剑。
看不到任何锈蚀却也看不见刀锋。
“看到什么……”
易小北困惑的问，但这话说到一半就被迫停住。
在章武剑周围，汇聚着一股温暖的空气，这团空气与普通空气并没有什么不同，同样无色无味。
可易小北却一眼就能“看”到，与其说“看”到不如说是“感知”到。
这是章武剑将积攒的全部咒力注入易小北身体时残存下来细微的咒力。
“不，不是我。
意外啊，不是说只有你们诸葛家的后代才能拔出这柄剑。
是诸葛夕拔的，我只不过是……”
察觉到自己似乎惹下什么祸，易小北赶紧推脱，并求助般望向女孩所在的位置。
诸葛夕低着头，长发将她姣好的面孔遮挡，让易小北看不清女孩的表情。
但易小北能看到女孩的眼泪正一滴一滴打在地上。
就像之前女孩为了拔出章武剑不惜自残手臂在泥板留下的那一滩鲜血一样。
——“凡是能从剑鞘中拔出章武剑者，将直接成为新的家主”。
易小北终于反应过来，为何女孩这么执着于拔出章武剑。
——我好像做了不必要的事情。
能感受到女孩的绝望情绪，易小北将嘴巴闭上。
“没想到竟出现这种意外。
听着，易小北"，这是诸葛彦第一次呼唤易小北的名字。
“你现在既不是普通人也不是咒术师。
没有接受过任何咒术训练的你现在是可以行走的‘人型咒具’。
如果不能理解也没关系，就在战斗中慢慢摸索。
新的敌人，已经来了。”
虽然被缇伯佬下毒导致无法使用强大咒术，但诸葛家的家主在咒术感知上同样也是举世无双的天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