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以后,一起玩耍的孩子便少了一人。
带着稻草娃娃回家的男孩再也没有出现在诸葛夕面前。
最初几天,诸葛夕尚没有放在心上,她还以为男孩被父母强制留在家里补习功课。
直到其他的孩子们开始谈论缺席的男孩:
“杨振好像生病了,我听爸爸说他浑身上下长满肿包。”
“可不只是杨振,他全家都被传染,他爸妈也下不了床。”
“好吓人……”
“我爷爷奶奶不让我去杨振家那条街……”
“哈哈,就算你想去也去不了,乡卫生所来的人把整条街都给封了。”
……
对死亡毫不了解的孩子们只是将缺席的同伴当作谈资,但诸葛夕却开始不安。
她隐隐察觉到杨振的病或许与自己送出的稻草娃娃有关。
女孩本打算当天下午就把整件事对父母全盘脱出。
可还没踏进院子,就能听到宅邸内激烈的争吵声。
吵得最凶的是女孩的叔叔——诸葛昌,他是父亲的大哥,如果按嫡长顺序继承家主之位的自然是叔叔。
但爷爷却根据才能让爸爸继承家业,因为这个原因诸葛昌之前就与本家有隔阂。
“你疯了!彦!
你竟敢选那个女孩继承家业,你是不是傻掉了?!!”
父亲没有反驳,用沉默表达他决不会改变的立场。
然而沉默所换来的是更多的责难。
分家长辈们喋喋不休,誓要父亲更改决定。
站在橡木大门外的女孩将手垂下,连续几周与朋友们玩耍培养出的自尊瞬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因为我的原因,爸爸妈妈还在跟分家大人们吵架。
——父亲大人这么相信我,我却把家里可能带有诅咒的东西偷偷拿下山和朋友炫耀。
——绝对不能把稻草娃娃的事告诉他们,不然爸爸妈妈的处境会很尴尬。
——我是本家继承人,诸葛家未来的家主。
——我能靠自己处理好这件事。
抱着这样的觉悟,第二天下山后小女孩并没有去集合地点。
她一个人靠问路终于在中午前找到杨振家所在的街道。
就像其他孩子说的那样,街道两头都被用警戒线封锁。
救护车停在街道之外,穿着白大褂挎着医疗箱的医生们不断在小巷与救护车之间往返。
隔着老远,就能闻到刺鼻消毒液的味道。
小女孩想靠的更近些一探究竟,但她还来不及靠近救护车就被一只手拉住。
一只宽大且极为油腻的手,诸葛夕能感觉到手掌上阴冷的手汗。
女孩回过头,只见一张满是刺头的脸正用极为贪婪的眼神盯着自己。
这人大概十六七岁的年纪,但面色憔悴,眼眶深陷似乎很久都没能睡个好觉。
总之,明明年纪轻轻却给人精神萎靡的感觉。
“你是谁?快放开我!”
小女孩对拉住自己肩膀的那只湿漉漉的手发自内心地感到厌恶。
“嘻嘻,我知道哦,杨振他们生病的原因。”
猥琐的男人竟然还主动凑过来,他用充斥着口臭的嘴在诸葛夕耳畔轻声说道:
“都是你的错对不对?
自从杨振将稻草娃娃拿回家去后,整条街道的人就开始生病。”
“!”
——为什么?他是谁?他怎么可能会知道?
只有七岁的诸葛夕显然吓坏了,她重新打量起眼前相貌猥琐的男人。
——难道,这个其貌不扬的家伙,他也是咒术师?
“喂,我说,你应该不想我说出去的对吧。
毕竟你们是外来户在村子里都没房子住,只能去山上过活。
如果被村里人知道这件事,你们一家人都会被赶走甚至被活活打死。”
陌生男人贪婪地打量着女孩并用威胁的语气说。
诸葛夕点了点头。
虽然只有七岁,但她明白如果这件事被宣扬出去自己在常海村就再也不会有朋友。
父母那边在分家长辈面前的处境也将更为难堪。
“哈哈,既然这样,那就和我去那边好好商量下吧。
我会替你保守秘密,只要你能帮我几个忙。”
说着,男人急冲冲地拽着女孩的手臂将她拉近另一条街道内的一间空房子。
女孩的步子很小,而且男人手上用的力气很重,在拉扯的时候诸葛夕多次喊疼想要休息下再走。
但男人根本不管,他已饥渴难耐。
他本应该是个高中生,在乡里的公立中学住宿读书。
可因为不止一次在课堂上**并翻进女生宿舍偷袭私密物品引起恐慌,学校与老师不得不将他开除。
自那以后,男人就宅在家里无所事事。
直到他发现诸葛夕——这个从山上下来的孩子。
诸葛一家是从外地搬来的,在本地无权无势,而且还住在山上,说明一定是在山下盖不起房子的穷人。
将诸葛夕作为目标,即便真惹出什么是非,男人的父亲也能帮他摆平。
对付这些穷鬼,只要拿钱可怜下同时再找几个人吓唬吓唬,穷鬼们就只能跪地求饶。
而且,虽然诸葛夕只有七岁,身上还不存在女人的特征,但在男人看来,这简直就是一朵含苞待放的小花。
而他,将要在花朵开放前完成采摘。
空房子的主人早已搬到城里,大门上的锁链被男人在两天前拆除。
只要能把诸葛夕诱骗进房子,就没人能打扰他的计划。
成功把诸葛夕拽进空房子后,男人露出淫笑并在内部上上门栓。
“要怎么帮你,你才肯替我保密?”
小小的诸葛夕已经预感到将要发生不好的事情,但她仍在逞强。
“孩子,你只要帮我做三件事就好。”
男人笑着走过来,“第一件事,让我亲你一口。”
诸葛夕那时候还不知道要在异性面前保护自己,但她下意识的觉得满嘴口臭的男人很恶心。
于是,她不断退缩着,男人前进一步小女孩就向后退缩三步。
猎物已成为瓮中之鳖后,男人反倒没那么急了,他想欣赏女孩绝望后撕心裂肺的表情。
虽然空房子很大,但女孩的脚后跟很快就触碰到墙壁,诸葛夕已无路可退。
“哈哈哈,孩子,你可以反抗哦。
我最喜欢挣扎的坏孩子了。
只要你能让我开心,稻草娃娃的事,我一定替你保密。”
男人油腻的手掌已经朝女孩鹅蛋般的脸颊伸过来。
就在这时,“混蛋!你又在做坏事了!!!”
一个愤怒的声音响起,伴随声音传来的同时尖锐的石子对准男人的脑袋砸过来。
扔石子的是个和诸葛夕年龄差不多大的男孩,但之前诸葛夕从没见过他。
即便用上全身力气,可他毕竟还只是个孩子,石子除了让男人略微感到有些吃痛外并没能造成其他伤害。
“哈哈哈!
易小北!
是你啊!
你是什么时候躲在这的?!!”
男人气红了眼,愤怒地责问。
可易小北并不打算理睬男人。
他拉起仍旧不知所措的女孩的手:
“快跑,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可哪有这么简单,男人踹出一脚直接将试图逃跑的易小北踢翻在地。
随后,他拽起易小北的脖颈,又狠狠地来上一拳。
他下手真的很重,男孩被打到肚子里的酸液都流出来。
“竟敢坏我的好事,你不想活了吗?
易小北?”
——易小北?这个名字,我为什么从没听说过?
——明明和村子里所有同龄孩子成为朋友,为什么我之前从来都没见过易小北?
女孩仍对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陌生男孩感到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