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垃圾。
——我是废物。
男人从小就明白这一点——虽然他最开始也被当作天才。
他是作为本家嫡长子出生的，一生下来就被家族长辈寄予厚望。
在三岁的时候，他就学会了“火爆咒”。
虽然火爆咒只是基础咒术，但在三岁，大部分同龄咒术师连阴阳五行道法之间的克制关系都搞不明白的年纪就能学会此咒。
男孩直接被老人们当作天才，所有人都期待着男孩将来扛起家主的重任重振家族。
然而，他只会一招，三岁的时候学会火爆咒，十三岁的时候还是学不会其它咒术，甚至到二十三岁时都还只是这一招。
刚才诸葛夕随意吟唱出的不动明王火界咒，对男人来讲简直就是永远无法理解的天音。
不止如此，其它基础咒术在男人看来同样晦涩难懂。
“咒术的繁荣是靠天才引导的，愚者们究其一生都学不会最简单的咒术。
非常明显，这孩子也是个废物。”
十三岁的时候，父亲当着家族长辈的面剥夺男人的继承权，并要将男人赶出家门。
“真是够了，竟然将一个废物当成继承人培养白白浪费十三年时间。
你走吧，滚出去后如果被人问起，禁止你提家族的名字。
我们一族，没有只会火爆咒的废物！”
父亲一向说一不二，男孩差点以为自己真的要被赶走。
这时，是一向懦弱的母亲站出来：
“请，请再给孩子一个机会！”
她一边磕头，一边哀求着：
“十年前，大家不都把这孩子当天才吗？
只要再给他一点时间，他一定能……”
“还要时间？
十年了啊！！！
整整十年时间，就只会一个火爆咒？
一旦传出去，我们一族的脸往哪放？”
“女人你还敢出来大声说话？
生出这样的孩子，你也有责任吧？
如果你的血统能更高贵些，来自向诸葛一族那样的咒术名门。
又怎么会生出一个废物儿子？”
“绝对不能再让废物保留家族的名字！”
……
母亲的庇护明显激怒了分家长辈，他们不止攻击男人还开始讥讽母亲。
母亲知道辩不过他们，于是不再说话，只是磕头。
那场家族会议，母亲究竟磕了多少头呢？
几千还是几万？
男人不记得了，但总之会议结束的时候房间内所有地板上都流着母亲的血。
在母亲的哀求下，父亲与其它长辈总算动了恻隐之心。
他们允许男人继续留在本家，但男人的名字要被剥夺。
从那天起，男人成为无名无姓的透明人。
为了响应母亲的期待，男人拼上性命般努力，学习咒术。
但垃圾就是垃圾，废物就是废物，鸡蛋撞一百次都撞不碎石头。
到了二十三岁，男人还是只会火爆咒。
那一年，母亲去世了。
死之前，母亲紧紧攥着男人的手嘱托着：
“孩子，我死后，你大概要会被他们赶出家族。
但不用担心更不用自卑，无论你变得怎样，你都是我最爱的孩子。”
“厨子有厨子的才能，王有王的才能。
既然上天只让你学会火爆咒，那火爆咒对你而言就是上天的礼物。
你一定能用火爆咒创造他人无法实现的奇迹。”
“愚公为移王屋太行山被智叟嘲笑，现在这些嘲笑你的那群家伙他们也不过是智叟罢了。
愚公移山成功，而你也一定能走出自己的路。
因为你是独一无二的。”
说完这些话后，母亲就死了。
正如母亲预料到的那样，男人被赶出家门。
男人独自一人来到荒山之中，与白云山岩为伴，以野兽飞鸟为食。
没有恋人没有朋友，一个可以交流的人类同伴都没有。
他一点也不觉得孤独，更不会觉得悲伤。
因为男人重新找到活着的目标——他要练好火爆咒。
他要让所有看不起这低等咒术的人吓掉下巴。
集中一点，登峰造极。
积雪一次次落下又融化，候鸟一次次往返迁徙着。
男人究竟在荒山上度过多少年呢？十年？还是二十年，抑或更多？
因为没有可以计时的工具，男人并不清楚。
总之，当荒山上有人来到时，男人很久都没修剪过的头发已经能垂到脚踝。
“哎呀哎呀，真是恐怖。
这世上如此恐怖的火爆咒！”
来者是名少女，她眼里满是欣赏。
男人刚用火爆咒将一堆巨石蒸发，想必被不知何时赶到的少女看在眼里。
“在山下察觉到这边似乎有咒术涌动，就来看看，没想到这荒山之上竟还有实力如此恐怖的高手。”
“……”
太久没与人交流过，男人已经不知该怎么接话。
“这么厉害，就别在这荒废了，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见一个人？”
“谁？”
“***”。
少女吐出一个名字，看到男人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后会意地笑笑：
“也是，看你这副样子在山上起码待了十年吧，自然不会知道TA。
但你只要明白，只要帮TA完成这次任务，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
我一点都不感兴趣。”
觉得无聊，男人转过身打算继续练习火爆咒。
“那如果，你能获得名扬天下的机会呢？”
女孩继续说：
“隐居在这样的山上，却还不忘练习咒术，说明你内心一定怀有大志。
楚国有大鸟，三年不鸣三年不飞，一鸣惊人一飞冲天。
你是要跟我一起下山还是继续在这蹉跎光阴？”
“名扬天下？”，男人咽了咽口水：
“如果能有这个机会，我当然想。
但我清楚自己的实力，我只是个只会火爆咒的垃圾。”
“不！你绝不是垃圾，你是天才！”
女孩大声纠正:
"所谓天才有两种，一种是生来的天才，另一种是努力的天才。
因为天赋带来的骄纵自大，前一种天才通常都会死于后者之手。
只会火爆咒又怎样？
你照样是天才，努力型的天才，整个咒术史上恐怕都找不出比你强的火爆咒！"
“啊……我……”，这是第一次男人被母亲之外的人认可，他显得格外激动：
“你的名字是？”
男人向少女问。
“偃师。”
活在传说中的傀儡师，相传他能将尸体变成傀儡，只要世间还有一具傀儡存在，偃师的意识就不会被消灭。
有的咒术师觉得他是活了几千年的老妖怪，也有人觉得“偃师”其实是流传几个世纪的组织，每名成员对外行动时都自称“偃师”。
总之，没有任何人能知晓他的真实身份。
“两个月后，我们会对诸葛一族展开猎杀。
如果你的火爆咒能杀死一两个诸葛氏成员，你就能名扬天下。
毕竟那可是最强的咒术名门，竟被最普通的火爆咒杀死。
任谁听了都会惊讶不已吧。
如何，你要跟我走吗？”
“女孩”——偃师向男人伸出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