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夕直接用瞬步拉着易小北移动到宅邸上方的半空中。
随后，
“睚眦！”
女孩将式神呼唤出来，并与易小北一起落在这赤红色巨兽的脊背之上。
睚眦表层的鳞片极其坚硬，踩在上面感觉与岩石无异。
易小北以前做过几次飞机，但飞机可不能像现在一样将全身都暴露在高空空气之中。
夜间微凉的风吹打在脸上，让人精神倍增。
下方宅邸中，不时有爆炸的火光闪起，王伯与黑暗中的植物激斗正酣。
诸葛夕叫出式神后却没有让睚眦向敌人所在的位置移动。
红色巨兽停在宅邸上方的空气中，它伸直头，无聊地打着哈欠，发出雷鸣般的巨响。
“易小北，你做好觉悟了吗？”
女孩并不回头直接这么问。
“觉悟，差不多吧。
我可不能总是拖你们后腿。”
“你理解错了。
我问的不是战斗的觉悟，
而是杀人的觉悟。
你是否做好杀人的准备。”
——！
易小北打了个哆嗦。
“杀，杀人？
我……为……为什么要杀人……”
——果然，我就知道你会是这副样子。
诸葛夕转过身子，正色说：
“咒术师的战斗，都是以命相搏。
如果因恻隐之心不愿杀人，就会被敌人杀掉。”
——缇伯佬自杀于诸葛彦之手，公输家的咒术师被睚眦拍死，隐匿男死在八阵结界，用火爆咒的男人事先就被燕子种下‘骨疽’……
——的确，来袭的敌人几乎全部被杀死。
——正如诸葛夕说的一样，不杀人，就会被敌人杀。被寒冰封印的秦奋尸体就是最好的证明。
——可，可是杀人，总归过于残忍吧。
易小北的身子在颤抖：“诸葛夕，你之前杀过人吗？”
他轻声问。
“杀过。”
肯定的答复。
“那他们一定都是坏人对吧，你只是出于自卫反抗才会……”
易小北下意识地替女孩辩解。
“你太过幼稚。
这个世界上，善与恶之间根本没有区分。
如果有，那活下来赢家便是正义，强者就是正确。
诸葛一族世代将泰山府君祭作为秘传只供本家成员学习。
在外界看来，把能将死者复生的咒自私地攥在自己手中的诸葛一脉，恐怕才是最邪恶的存在。”
“不，不是这样！
你说过泰山府君祭需要献祭施咒者自身性命，
如果这项咒术被大规模普及，达官贵人们为了自己生命的延续，势必会献祭大量贫困民众。
诸葛家的先祖一定是预料到这一切才将泰山府君祭当作家族秘传禁术。”
“噗噗”，易小北洗的连诸葛夕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
“我们一族的历史从古至今延续千年，难道你觉得诸葛家一直都在被动挨打吗？
如果手上的血太少，可当不起‘最强咒术家族’的名号。
欺骗，偷袭，背盟……
种种为世俗所不齿的事，先祖没同样没少干。
但我并不认为这是错的，因为咒术的战斗就是如此，并不存在正义邪恶之分。
为了家族利益，杀再多人也无所谓。
我早就做好准备。
但你，易小北你不久之前还是普通人。
你能做好杀人的觉悟吗？”
“……”
易小北讲不出话来。
他被缇伯佬切断脖颈，是诸葛彦救下他并为他治愈伤口。
再加上对诸葛夕莫名的情愫，易小北下意识地将诸葛家族当作正义的一方。
而来袭的钟化云及其雇佣的咒术师自然是邪恶的。
诸葛夕的一席话讲男孩的幻想全部击碎。
——事实并非我之前想的那样啊。
——打打杀杀，这只不过是他们咒术师之间的内斗罢了。
——我到底在干什么？咒术师内斗关我一个普通人什么事？
——诸葛夕说她为了家族可以做任何事，杀任何人。
——那如果，杀的是毫无抵抗能力的妇女婴儿，我也要帮她？
在道德观念冲击下，男孩之前一直所处的立场开始动摇。
“哈，我就知道你会这样。”
看着表情紧张，显然内心正做着激烈斗争的易小北，女孩露出无奈的苦笑：
“知道为什么父亲大人让你跟我一起去解决那十三个敌人吗？”
“为……为什么……”
男孩当然不知道。
“为了让你表明态度。
如果你能用章武剑帮诸葛家杀掉敌人，那你就可信。
如果你犹犹豫豫不敢下手，那父亲大人之后就会提防你。”
“提防我？为什么要提防我？
这是你们咒术师间的战斗，与我无关！
我不想，也绝不会杀人！”
男孩的三观绝不允许他做出残害他人生命的举动。
“我最开始就说过，你不杀就会被敌人杀。
换做以前，你确实是普通人，你的行动无关紧要。
但不要忘记，你现在拔出章武剑，吸收了历代诸葛家家主的咒力。
在这次战斗中，你的咒力应该是全部咒术师中最强的。
你还认为自己的行动无关紧要吗？
‘杀掉敌人的咒术师’这一举动是投名状，是向父亲大人表明你绝不会背叛诸葛家投靠敌人。
如果你不肯这么做，父亲大人就会采取对策，防止你倒向钟化云。”
“那，他会怎么做？”
易小北全身发凉开始不安。
“你放心，仅仅只是采取对策提防你。
最过分也不过是像燕子一样用不动金缚限制你的行动自由。
只要你不做出什么过分举动，父亲大人他绝不会伤害你。
更何况还有我在，我会保护你。”
女孩背过身换成冷漠的语气，继续问：
“易小北，你应该不会背叛我们吧？
如果你真的倒向敌人，那我就只能和你作战。
这是我，非常不愿面对的。”
“我，应该……不会……”
男孩断断续续地说着。
——前提是你们不会做出过分，欺凌弱小的事。
“那就好。
放心，既然你不想杀人，我就绝不会脏了你的手。
十三名敌人都由我来解决。
你只要用章武剑保护好自己就行。
父亲大人那边，我也会想办法回护你。”
说完这，“睚眦！”女孩又轻声呼唤一声。
早已等不及的式神瞬间跃起，向三千米外的敌人飞过去。
盛行好斗的睚眦非常渴望鲜血的味道。
易小北半蹲着身子，右手握住章武剑，另一手卡在睚眦的左臂上，防止自己被甩下。
——我究竟在做些什么？
——为什么要回到这村子，要是不回来也就不会卷入到这无聊的咒术纷争中。
——为什么要回来？
男孩他迷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