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伯已退回到凉亭之内站在诸葛彦身侧。
而胖女人也终于回过神来。
她现在已经不敢与诸葛家为敌。
将身体隐匿在黑袍中的男人说完让她离开的话后,胖女人如获大赦地松了口气。
她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冲进雨幕,离开这庭院。
王伯右手内合,中指及无名指向内弯曲,又用大拇指按住中指和无名指指尖结成道指。
老人用道指指向正在逃跑的胖女人,正要念咒。
然而,“不要分心。
你的敌人只有那家伙。”
王伯听话的放下右手,目不转睛地盯着暴雨中的黑袍男——这是一个让彦大人都要提起警惕的敌人,绝对要小心应对。
一阵狂风吹起,雨中的黑袍也随风而起,飞到半空。
老人的双瞳一直跟着敌人移动,同时嘴和手也没停下:
“北斗昂昂,斗转魁罡。
冲山山裂,冲水水竭。
灾咎豁除,殃愆殄灭。
凶神恶鬼,莫敢前当。
顺罡者生,逆呈者亡。
天符到处,永断不祥。
上帝有敕,敕斩邪妖。
火铃一振,魔魅魂消。
急急如律令!!!”
他差不多猜到黑袍男在空中的移动速度与轨迹。
并提前预判射出一道斩邪咒。
果然,和王伯预测的一模一样,暴雨中的黑袍犹如断线风筝被吹到预定位置。
然而,就在斩邪咒即将击中的瞬间,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
半空中的黑袍突然不见,消失的无影无踪。
射出去的斩邪咒继续向着远处移动,并最终消失在暴雨之中。
——这间庭院除去凉亭外,其他位置都设有“阻碍”,根本无法使用瞬步。
——可这家伙……
老头屏住呼吸,用咒术进行感知却一无所获。
“视而不见,名曰夷;
听之不闻,名曰希;
搏之不得,名曰微。
此三者不可致诘,故混而为一。
其上不徼,其下不昧,
绳绳兮不可名,复归于无物。
是谓无状之状,无物之象,是谓惚恍。
急急如律令!!!”
老人又专门使用探知咒语进行寻找,可仍旧找不到敌方下落。
雨越下越大,远处有惊雷响起,甚至能听到多人连绵不断吟唱咒术的声音。
——想必是小姐那边也遭遇敌人,我必须尽快解决掉这家伙去支援小姐。
王伯这么想着。
“家主大人,敌人他?”
——彦大人的咒术感知能力为当世最强,即便不使用咒力也一定能轻易感知到敌人的下落。
一直以来王伯都十分信赖自己侍奉的主人,
“他并没有利用瞬步离开这庭院……”
诸葛彦将手里的古籍放下,他仍旧还是那副从容的模样。
“恰恰相反,他无处不在。
所有方向,无论是东西南北还是空中或者地下。
我都能感觉到他的存在。”
“那我为什么见不到那家伙?”
从凉亭望出去,只能看到竹林与连绵不断的雨帘。
“是躲在竹子里?”
老人自顾自地说着,并随即吟唱咒语打算烧毁竹林。
“曩莫萨嚩怛佗孽帝毗药,
萨嚩目契毗药…… ”
“不要白白浪费咒力,如果他藏身在竹林中我一定能找到他的位置……”
作为家主的诸葛彦再次阻止王伯。
“敌人的身体躲在雨里。”
诸葛彦轻轻扶了下镜框,“我也不明白他究竟是如何做到,但庭院内,每一滴雨水中都能感知到那家伙的存在。”
雨越下越大,落在这院子里的雨滴何止千万。
“他的咒术与雨水有关。
想必就是他借着雨水将敌人在瞬间送入本家。”
“那应该如何战胜他?”
王伯也算身经百战,可老人以前从未遇到过这种类型的敌人。
“等。
等敌人发起攻击露出破绽。”
诸葛彦平静地说着。
然而,黑袍男的攻击早就已经开始。
“啊呜呜……”
王伯发出一声惨叫,并抽搐着倒在地上。
老头全身的肌肉都被撕碎,所有骨骼都被折断。
本就身材佝偻的老人经不起这种折腾,他像滩烂肉一样倒在凉亭内,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不久前还威风无比力战杀死十多名咒术师的老头一动不动瘫痪在地上。
大量血液从无数伤口流出,将凉亭地面染红,并最终流出凉亭与外面的雨水交汇在一起。
“原来如此,在你出现之前沾到的雨水也不行吗?”
虽然濒临死亡,但总算还有微弱的呼吸延续。
感知到王伯还活着,诸葛彦算是松了口气:
“他年纪已经这么大,原本也活不了多久。
你何必下这么重的手?”
天幕中传来黑袍男不屑的声音:
“哦?老人?
那我就该体谅他?
他杀我同伴的时候,同样没手下留情。
诸葛家的仆人是人,其他人都该死?”
庭院外的数十具尸体在暴雨不间断地敲打浸泡下已经开始泛白。
诸葛彦笑了:
“诸葛一族可没为了求人帮忙先杀人全家。
更不会为了蝇头小利对权贵卑躬屈膝将咒术对准其他咒术师同胞。”
“……”
“怎么?究竟是蓬洲的灭门惨案先发生?你们这些咒术佣兵先来我本家挑衅?
还是我们出于自卫反击杀人先发生?
这三件事,总该有个顺序吧?”
“我还没有杀他。
我希望您能识时务,”
大概自觉理亏,黑袍男开始转移话题,对诸葛彦的称谓也换成敬词。
“如果您能同意使用泰山府君祭复活钟先生的女儿以及所有死去的人。
我们便能实现和平,
这老头我也会放过。”
“哦?那如果我不同意呢?”
泰山府君祭是与神明以命易命的禁咒,诸葛彦绝不可能同意。
“那我会先杀了这老头,再杀您。”
看不见的敌人威胁道。
“哼,杀我?
那你们可就前功尽弃。
我还没把泰山府君祭传给夕儿,
这世上掌握这一禁咒的只有我一个。
如果杀了我,那你们几个月来的行动将毫无意义。”
空气开始变得寒冷,明明是夏季却给人冬天的感觉。
就连诸葛彦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是准备动真格了?
我不会和你打,也没能力和你动手。
虽然看不出来历,但无疑你非常强。
你应该得到情报,我中了缇伯佬的毒,使用咒术会直接毒发死掉。
我是这世界上唯一会泰山府君祭的。
你应该不想我死吧?”
诸葛彦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平静:
“停手吧。
我有问题要和你聊聊。”
“我没有和您聊天的兴趣,除非您同意将泰山府君祭分享给我们。”
“哦?
那如果我想说的,是这次事件的幕后黑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