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只是浅薄地认为泰山府君祭能复活死者。
但这一禁咒其实还有别的用途。
恐怕,黑手是为另一个目的才策划这次事件。”
诸葛彦从藤椅上站起并将外套脱下盖在王伯身上。
老头已经濒临死亡,承受不了这么寒冷的空气。
“钟化云的情妇,女儿被杀,一定有咒术师参与其中。
黑手特意将目标选为在政商两界都有影响力的钟化云。
因为只有钟化云才有足够雄厚的资本雇佣强大的咒术师与诸葛家为敌。”
“与我无关。
只要从钟化云那得到许诺给我的报酬,那老头是不是被利用,与我没有任何关系。”
天幕中,传来极为不屑的声音。
“是吗?
那如果你也是被利用对象呢?
恐怕在那人计划之中,你也将成为尸体。
就像他们一样。
死亡变成尸体,那家伙才能获得更多的利益。”
数十具尸体七零八落地横在凉亭附近。
“……”
“你应该也明白,我指的人是谁吧。”
——偃师。
——生活在传说中的咒术师,可以将尸体改造成他的傀儡。
——而且据说,偃师复活的尸体同样具有生前的记忆与咒术。
——制定对诸葛家作战方案的就是偃师,也是在偃师指挥下许多咒术师毫无意义地死去。
——变成傀儡后,这些死去咒术师的尸体将成为偃师新的战力
其实不只律山川对偃师的真实目的抱有怀疑,黑袍男同样也不信任偃师。
可之前根本找不到任何证据。
但此刻,对同一个人的怀疑竟从敌人嘴里讲出。
“继续说下去……”
黑袍男逐渐被勾起兴趣。
“哼~
我好歹也是诸葛家的族长。
和我对话,面都不露吗?”
诸葛彦站起身来,双手交叉放在身后,向着天幕说。
“既然这样,那如你所愿。”
下一秒,黑袍再次出现。
黑袍男双脚脱离地面,以悬浮姿态出现在雨亭。
“请您继续说下去,诸葛家的大人。
我将视您的话决定接下来是否继续战斗。”
黑袍男的声音听起来既青涩又有些沙哑,就像处于变声期的男孩子一样。
"没想到,你竟意外的好说话。"
诸葛彦有些惊讶——这么轻易就能信任敌人,究竟是尚未意识到咒术之险恶奸诈的孩子?还是因为实力强大所以不惧任何阴谋诡计的绝对强者?
“泰山府君祭的真正作用,是诸葛家守护的秘密,只能由历代家主与继承人知晓。”
“……
也就是说,您不肯对我说明?”
虽然两人相隔不过咫尺,可诸葛彦仍看不到黑袍男的面孔。
袍子上连体的风帽很大,男人的脑袋完全埋在帽子里。
“倒也不是。
凡事总有例外,本家被逼到今天生死存亡的时刻正是例外。
我可以破例将禁咒的真相告诉你。
但有个条件。”
“哦?什么条件?”
“让我看看你的脸。”
“……”
“虽然咒术师本质上都是一群阴险狡诈无恶不作的小人。
但表面上的礼仪还是要做足吧。
我将诸葛家历代守护的秘密告诉一个连脸都没见过的陌生人。
这件事,一旦传出去,本家的颜面何存?”
诸葛夕冷冷地说道。
“……”
黑袍男沉默了几分钟。
片刻后,他终于下定决心:
“也罢,那也无妨。”
说完这话,黑色风帽在瞬间落下。
黑袍男终于将脸露出来。
与其说是男人,更不如说是男孩。
他长着一副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左右的娃娃脸,剪着很短的寸头,五官整洁但或许是因为熬夜,脸上挂着一丝倦容。
就像初中常见的因为长相而被一群女孩子喜欢的小正太。
“我的诚意已然表露。
现在,轮到您了。”
诸葛彦正要张嘴说话。
然而,一个女孩突然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这雨亭内。
正是诸葛夕。
少女将易小北托付给燕子后,就赶忙用瞬步移动到诸葛彦这边。
——父亲大人中毒无法使用咒术,敌人也一定会赶在毒物全部排出之前攻击父亲大人。
——持有睚眦的我在父亲不能战斗的这段时间是本家最强战力。
——我绝不能让他们意图伤害父亲大人的诡计得逞!
抱着这种念头,诸葛夕用瞬步赶到。
映入眼帘的是地上触目惊心的鲜血以及王伯扭曲的身体。
而且敌人似乎还意图攻击父亲大人。
“三步一滚,五步一跌,
左眼流泪,右眼流血,
三魂丧命,七魂决命,
押入万丈井中,火速受死,
谨请南斗六星、北斗七星,
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诸葛夕朝黑袍男孩愤怒地射出一道诅咒,并成功击中后心。
立刻,风帽在瞬间竖起,又将男孩的面孔隐匿在黑暗之中。
而诅咒却没有生效。
“不得无礼,夕儿。
这孩子是诸葛家的客人。”
诸葛彦急忙呵斥住女儿让她停止攻击。
虽然仍搞不清楚眼前的情况,但诸葛夕也只得乖乖听话。
她蹲下身子,将手贴在王伯被扭曲的后背:
“悲夫长夜苦,热恼三涂中。
猛火出咽喉。常思饥渴念,
一洒甘露水,如热得清凉。
二洒法界水,魂神生大罗。
三洒慈悲水,润及于一切。
急急如律令!!!”
在甘露咒加持之下,王伯的伤口总算不再流血。
可老头仍旧是昏迷状态且心跳极为微弱。
受了这么重的伤,能否继续活下来仍旧不能确认。
“请原谅我女儿的无礼。”
诸葛彦半弯了下身子表示歉意:
“偃师最少也是活了几百年的怪物。
而泰山府君祭……”
诸葛彦明白因为刚才的攻击,黑袍男孩已不再信任自己。
所以他必须长话短说,尽快地将关键信息分享给对方。
“然而,哈哈哈哈……
这就是咒术名门的待客之道吗?”
黑袍内传来阴森的笑声,而且不再是正太青涩的声音而是女人的笑声。
“我竟然选择相信你。
真是蠢到爆了……
和我谈话只是为了拖时间让救兵赶到吧。”
染成黄色的长发从风帽中顺着两侧肩膀垂出。
宽大的黑袍内似乎换了一个人。
由剪着寸头的正太变成留着黄色长发的女人。
“并非如此,如果真的……”
诸葛彦仍打算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