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件衣服。准确来说,是一件破旧的黑色长袍。”
“听到这里,你或许会觉得好奇,衣服怎么会有自己的意识呢?”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但我就是具有意识……”
“我最初的记忆是关于上世纪一部恐怖电影的拍摄过程:
遍布廉价气息的以恐怖为喧头漏奶卖肉的三流电影,叽叽喳喳说个没完演技蹩脚的十八线演员。
我似乎就是被设计师当作剧组道具设计出来的。”
“结果,电影上映后暴毙,导演不得不靠变卖剧组道具来缓解债务。
于是,我便经由一次次易手,直到三年前被现如今的主人买下。
被挂在这卧室昏暗的衣柜之内。”
“我的主人是个沉默寡言的司机。
他长了张大众脸,如果不是因为是个光头,那他将没有辨识特点。
就像水滴进江河湖泊一样,无论是谁,在主人没入人群后都再没办法找到主人。”
“与主人不同。
主人的妻子打扮十分前卫时髦,黄色卷曲的长发每隔七天就要去理发店打理一次,每晚还要敷半个小时的面膜再入睡。
因此,主人的妻子格外显得年轻,陌生人只会把她当成二十六七岁的熟女,绝对想不到她已经是一个十三岁孩子的母亲。”
“什么,你说这声音?
哦,你一定也听到这娇喘声音了对吧?
哈哈,毕竟我被挂在卧室内的衣柜。
而现在,柔软大床上的两人高潮迭起呢。”
“但你可不要误会啊,
大床上的女主角是主人的妻子,但骑在她身上的并不是主人。
在大多数眼中,主人仅仅只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司机,平时被人欺负后连回骂一句都不敢。
长相普通,颜值中下,月收入甚至连六千块都达不到。
这样的人,又如何配得上如此貌美的妻子。”
“主人与妻子分房睡已经有快十年时间。
这将近十年时间,主人的妻子也严禁主人碰她的身体,他们自然也没有性生活。
主人的妻子早就与隔壁邻居家二十来岁的大学生勾搭在一起。
那小鲜肉用辅导主人独生子功课为借口,不断找上门来,与主人的妻子相互挑逗。
并最终将生米煮成熟饭。”
“现在这时候,主人的儿子应该正在一楼客厅做功课。
而他的辅导老师则和母亲一起在床上缠绵。
当然,其实在大学生之前,主人的妻子也勾搭过很多各种类型的男人。”
“你问我这‘砰砰砰’的敲门声是什么?
哈哈哈,一定是我的主人回来啦。
主人要带着我一起去执行任务。”
……
听到敲门声后,正在床上缠绵的女人被迫将头抬起,看着即将被砸到扭曲的门,她皱皱眉头。
随后,她拉着十九岁的情人进入卧室内的卫生间,并带上已经被打湿的床单。
进入卫生间并锁好门后,“进来吧。”女人冷冷地说道。
光头的中年男人这才敢从外面推开房门进入卧室。
卧室的空气中还残存着强烈,刺鼻的石楠花味道。
可光头男连眉毛都没眨一下。
他早就知道妻子的所作所为,装成不知道的样子,是这对已经没有任何情感存在的夫妻给对方留下的最后一丝体面。
男人很快就从衣柜中抽出黑袍,叠在包里后,迅速从卧室离开。
——这次的老板给的价钱很足,可要求也很古怪。
如果迟到,男人就会失去这笔订单。
男人提着公文包从楼梯上走下来到一楼。
正埋头写作业的儿子将脑袋抬起:
“又要去工作吗,爸爸。”
男孩正处于变声期,声音听起来就如公鸭般沙哑。
“嗯,给老板去外省开车。
可能一周都没法回家。
到时候,就靠你来保护妈妈。”
“恐怕,妈妈用不上我吧。”
男孩冷笑着,将头望向一楼的天花板,也是二楼的底层。
“别想太多,好好做功课。
爸爸一周后就回来。”
光头男向前一步,亲昵地揉了揉儿子蓬松的头发。
如果不是偷偷做过亲子鉴定,光头男甚至绝不敢相信面前这男孩是自己的儿子。
与光头男平庸的模样不同,儿子完全遗传了来自母方的优良基因。
身体还没张开,就已经是校草级的人物,在学校里被无数女孩子暗恋着。
但因为家庭的缘故,他向来对异性保持很远的距离。
这孩子,也是光头男人坚持活在人世间的唯一动力。
时间是冬天,竟还下着雪。
光头男是个杀手,而且小有名气。
平时伪装成唯唯诺诺人尽可欺的出租车司机,但当他披上那件黑袍后便会化身成索命者,将目标残忍虐杀并录制视频发送给雇主。
也是因为每次虐杀都一定穿黑袍并录制视频,男人在特定圈子里有了“黑袍鬼”的滑稽称号。
接到雇主见面的请求后,光头男原本准备立刻驱车在时间截至前到达金主给的地址——某小区内的一间公寓。
然而对方又提出新的要求,要看看光头男平日行凶时穿的黑袍,如果能看到,价格提高两倍。
于是,光头男只好开着老旧的出租车回家带上黑袍。
等他终于到达那间小区外,将车停下后,躲避监控步行进入小区,距离雇主规定的时间只剩不到半个小时。
雪越下越大,天早已经黑了,在路灯照射下,光头男急匆匆的向雇主约定的那栋居民楼走去。
然而这时,一个孩子突然跃进光头男眼帘。
男孩看起来和自己的孩子差不多大,最多也就是初中二年级。
可在这寒冷的冬季,这小男孩竟只穿了一件薄毛衣与牛仔裤,而且他的衣服上布满类似被泼在上面后凉掉的稠液。
那些液体已经冷掉,甚至开始结冰,无耻地从男孩身上掠夺热量。
在冬季的暴雪中,穿着怪异男孩失神地走着,鼻涕横流显得尤为可笑。
而且,明明是住在一个小区里的邻居,光头男能看到无数居民从男孩身畔走过。
可竟无一人停下询问,伸出援手。
甚至有的邻居脸上竟露出嘲笑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