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还真是不可思议。
明明在春假以前,我还只是过着和所谓的鬼怪魔神、魑魅魍魉完全不相干的生活。但是,在那以后,先是在路上被阴阳师当作天狗斩了一次,然后没过几天,又被生成还是般若之类的怨灵袭击了。今天晚上,甚至还要旁观一次斩杀鬼怪的过程。
不过,接触过怪异的人,在那之后会更有可能与其他怪异沾上边,似乎是自古以来就有的说法。哪怕最近,也有“替身使者和替身使者之间是相互吸引的”这样类似的说法。大概是我在拥有了不死身之后,就已经踩在人类和妖怪的交界处了吧。
为什么我会突然如此的有感而发呢?
因为直到见到阿部的“事前布置”为止,我才确实的拥有了,自己已经踏进了世界的另一边的实感。
从操场旁边有些倒塌的墙上翻进学校,比出去的时候要更加费劲——毕竟,要保证手上提着的蜂蜜蛋糕不被打翻。从包装盒里传来的香味,让我的肚子更饿了。
学校里面已经感觉不到任何人的气息了。虽然保安会定时来巡逻,但是看起来至少不是现在的样子。当我们再次进入实习大楼,来到第五层最里面的教室的时候,阿部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了。当她看到我们的时候,像是看到了什么好东西一样吹了声口哨。
“呀——真是光滑的大腿啊。日影也算是享了眼福吧?真羡慕你啊——如果是我的话,肯定要偷看这样珍稀的美少女洗澡的画面啊!”
“身为老师对学生做出毫不羞耻的性骚扰发言真的没事么……”
“不不不,我只是在确认你们是否完成了我说的工作哟?嗯嗯,看起来小姐有好好照着我说的做呢。正因为身体上变得澄净了,污秽的部分才能看得更加清楚啊。那么,我们去旁边的教室吧?为了斩杀鬼怪的场所,已经准备好了。”
“旁边的教室?”
仔细一看,阿部的房间所在的教室里,似乎比之前多了很多桌椅,还有其他的杂物,从写满字迹的黑板到一叠一叠的报纸不一而足。
“等一下啊。那里不是新闻部的活动室么?”
“是啊。那又怎么了?”阿部坦然的回到。“反正,之后再放回去不就行了。”
……看来校园七大不可思议的传闻,又要变得更加诡异了。
总之,跟在阿部的后面,来到了隔壁的房间。
然而,在阿部拉开房门的一瞬间,我立刻就被吓到了。
教室内的墙壁上,贴满了用红色痕迹画着眼睛模样的符文。
在活动室靠近前方的地上,还放着非常眼熟的小神社。除此之外,就是充斥着整个空间的符文。不仅是墙壁上和窗户上,还有天花板和地面,都以非常密集的数量贴满了类似的东西。
而且,不知为何,总觉得在门打开的时候,那些眼睛都在一瞬间看向了这边。
不对。是看向了在我身后的六条么……?
“进来的时候要拖鞋,然后把门关好。还有,别踩在地上的线上,这可是我洒了很久的。”
阿部在进入房间,指着门前的地面说到。我低下头,发现是一条围绕着教室墙壁边缘洒下的盐线。
“阿部小姐……这些布置,有什么作用么?之前遇到的除妖师,好像也没有用过这样的东西……”
六条稍微咽了一下口水,看上去罕见的有些紧张。
然而,我对她的畏缩表示深刻理解。那些在符文上的红色眼睛,如同活物般微微颤抖,让人根本不敢踩在上面进门。
“嘛啊,毕竟我用到的也不是正经的阴阳术就是了。不要紧的,虽然看上去有些奇怪,不过这是我的祖辈在很久以前就在用的术,我也算是这方面的专家了。绝对不会做出类似念完大祓祝词,然后用御币或者幡随便挥一挥就完事之类的事情的。”
“哈,是吗……”
即使阿部这样说,六条似乎也没有想进入房间里的打算,反而像是把我当作盾牌一样缩在后面,只用视线越过我的肩头看向活动室里面。看来如果我不进去的话,她也不敢进去吧……明明之前是那样的强势,到这种情况的时候反而变得软弱起来了呢。
“真是麻烦啊……嘛,不过,这也是常有的反应么。”
阿部像是嫌麻烦似的叹了口气,接着解释到。
“这些符文,是我一个名为‘觉’妖怪的旧识教给我的。不仅能起到结界的作用,还能让平时隐藏起来的怪异现形,实在是非常好用的术式啊。至于盐线,就不用解释了吧?原本是为了防止鬼怪入侵,但是反过来也可以阻止鬼怪逃走,也是简单而且很有用的手段呢。”
“‘觉’妖怪什么的……我说,你不是阴阳师吗?为什么还会和妖怪是旧识……”
“只是从祖辈那里传下来的孽缘罢了。说到底,我也不是像保守派那样把妖怪一棍子全打死的类型,毕竟人分好坏,妖怪也是类似的罢了。因此,我也只会斩杀像这次一样威胁人类的妖怪,还有天狗而已。”
“天狗……?”
为什么会突然提到天狗?
这么说起来,第一次遇到阿部的时候,好像也是因为身上有天狗的气息,才被阿部砍倒的。
她是对天狗有什么特殊的怨恨么……?
“总之,赶紧进来吧。虽然离下一次的巡逻时间还有很久,但是我也想速战速决啊。要是被人发现我和学生在类似邪教仪式的现场的话,我的生意大概就做不下去了。”
当我想继续问下去时,阿部像是宣布刚才的话题已经结束了一般,边走到教室前面,边对门口的我们说到。
穿着那件运动服,站在仿佛异界的房间中间,对我们这样说到。
荒芜的,格格不入的破坏感。在那脱离常识的场景中,那和阴阳师的身份格格不入的打扮,却让人反而产生一种安心感与现实感。
“……我说,你至少换一身和阴阳师的身份相符的衣服吧?”
“我才不要。阿部家里的家训就是,不要在这种只能虚有其表上的事情花钱哦?”
……好吧。我大概明白,她为什么从来都是这副毫不在意外表的打扮了。
于是,我深吸一口气后,终于还是走进了房间。在脱了鞋的情况下。
脚下的木质地板传来了专属于夜晚的寒冷。不,还是因为那些看上去有些恶心的符文带来的恶寒呢?
随后,六条紧跟在我后面进入了房间,并且拉上了门。就连门上,也被贴满了符文。
然后,在房间的中央。三人以六条对着神社,阿部背对着神社,而我坐在两者中央,对着窗户的姿势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