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地区毕竟很远，即便圣女座驾的代步效率已经挺高的了，但说到底，还是一辆马车而已，只不过非常豪华罢了。
“你在做什么？”
美美的睡了一个午觉，醒来之后的圣女大人伸了个懒腰，这才跟同处一室的白亚打了个招呼。
白亚看都没看她一眼。
只见他正摊开自己的手掌，全神贯注的看着掌心的一枚巴掌大的金属徽章。
莉法丝也没有打扰他，也饶有兴趣的观察着那枚徽章，试图发现徽章上究竟有什么异样。
果然，凝神观察的她很快就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地方。
在徽章的周围，似乎流动着一丝丝特别细微的法力。
真的是特别细微的法力，少到几乎与空气中游离的法力差不多的程度，如果不仔细观察，恐怕她也难以发现。
而这些法力，似乎正在不断的向着徽章上聚拢，随后便附着在了上面，再也无法离开。
就好像，一群被囚禁在笼子里的精灵，失去了自由。
莉法丝皱了皱眉。
她有些看不懂这些法力附着在徽章上有什么作用。
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没有法器这种东西，厉害一些的甚至可以上升到宝具，圣器的级别。
她身上带着的那枚防御型的项链就是一件圣器，展开了防御那基本等同于开了无敌一样，除了特定的手段和超出承受能力的攻击之外，谁也别想突破。
所以，莉法丝根本不在乎白亚会不会在自己睡觉时对自己图谋不轨。
因为他根本做不到！
但是，那些法器也好圣器也好，跟白亚手上的这枚附着着法力的金属徽章都不一样。
以莉法丝的阅历，观察这枚徽章所能看到的，其实真就只是将法力通过某些方法附着在了金属片上罢了。
这徽章也的确只是普通的金属，没有什么稀奇。
过了一会儿，徽章附近的法力流动渐渐平息，白亚也回过神来。
“看不懂？”
莉法丝点了点头，一双大眼睛像个好奇宝宝：“你刚刚在做什么？不是在制作法器吧？”
“当然不是，我本身并不适合成为法师，用你们的话来讲就是……天赋太差。而且基本上是接近于绝缘的程度。所以不论是使用法术，还是制作法器，我都做不到。”
白亚也有些无奈。
穿越是穿越了，穿越之后也确实让他碰到了“老爷爷”，那个“老爷爷”也确实将他引领到了法术的道路上。
然而，他的天赋却实在是渣到没眼看的程度。
举例来说，就他面前的这位圣女殿下，那天赋放眼全大陆都是绝对拔尖的几人之一，哪怕不主动的去修炼，她的进步速度都比寻常的天才们强一截……比她更好的更用一只手就数的过来。
而白亚则是另一个极端，当然……像他这么差的，同样也是一只手就数的过来。
所以你们就知道这家伙的天赋究竟有多差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还没有什么系统外挂金手指之类的“穿越者福利”。
跟着老师学习了五年之后，他除了已经掌握了这个世界的语言之外，唯一的收获，就是老师所传授的知识。
关于法术的知识！
一些，不同于这个世界的常识，并且在米尔摩斯教看来，绝对称得上是亵渎神明的知识！
那是……颠覆了整个世界常识的东西！
而当白亚了解到这一切的时候，他就清楚，自己的老师，是打开潘多拉魔盒的人。
他不知道从潘多拉魔盒里出来的东西对这个世界会造成什么影响，但他认为，自己的老师大概会是最先受到其影响的人。
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够理解和接受莉法丝说的那个理由，并且没有跟这个杀死自己老师的凶手翻脸的原因。
不是他将仇恨忘到脑后，而是……他的老师的确算是犯了禁忌。
敢用日心说去推翻地心说的天才，怎么可能还能活得那么逍遥自在？
对于老师的死，虽然也曾努力的想要避免，可在心理上，也的确算是早有准备了。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将老师所发现的知识传承下去！
让地心说成为过去，甚至，连日心说都可以作古！
他唯一的目标，就是探寻这个世界的真相！
为此，他可以利用一切他需要去利用的东西，哪怕……是弑师的仇人！
“外面那个骑士可以信任么？”
他的研究是逆神的，并且无法避过莉法丝圣女。
但是再多一个人知道，对他，甚至是莉法丝而言也都是危险至极的。
因此，他必须保证隐秘性。
“放心，早在上车的时候，我就已经屏蔽了车内的声音，外面的声音能够传进来，但是里面的声音是传不出去的。”莉法丝肯定的说道。
白亚狐疑的打量了她一眼。
“怎么？你不相信我？”
“不是不相信你，而是不相信你使用的法术。在没有切实的了解你使用的法术的基础原理之前，我对一切都将报以怀疑的态度。”
“嘛……这一点你跟劳伦斯还真是蛮像的。”莉法丝也不恼：“不过你放心，至少到目前为止，这个法术还没有失败的例子。更何况……我之前跟你交谈的内容也是不适合让卡尔梅斯听到的吧。”
白亚想了想，随后点头说道：“确实，那么……就当是这样吧。”
随后，他捏着徽章，缓缓说道：“你知道……你们一直以来使用的所谓法力，到底是什么吗？”
莉法丝皱了皱眉。
出于对劳伦斯的了解，她知道面前的这个男人并不会无的放矢。
也就是说，他所说的话，绝对是有其深意的。
而如果他所指的，是法师们所使用的法术的根本——法力这种东西，那么是不是就说明，这东西本身有着超出他们了解范畴的什么特性？
为了反抗命运，以及多年来因为一些事情而养成的性格，莉法丝对于新鲜事物的接受能力绝对是远超其他人的。
这也是为什么，她对于劳伦斯的死其实是非常惋惜的原因。
“如果是我们所知道的常识的话，法力……应该就是自然之中的一种……呃……法力？”
面对白亚的问题，莉法丝忽然发现，自己竟然没办法完整的回答。
法力是什么？
法力就是法力啊，就是大家用来释放法术的法力啊，还能是什么呢？
这也是所有的法师们都当做是常识的知识。
这个时候她才恍然醒悟，这么多年来，似乎根本就没有人解析过，“法力”这种东西的本质。
法力，就是法力。是存在于大自然之中，能够被人类引动，甚至储存在体内和某些法器当中的……法力。
仅此而已。
直到白亚问出口，她才发现，这样的认知，到底有多离谱。
人们从未曾探寻法力的真相，历史上那些曾经崭露头角，甚至扬名立万的大法师们所钻研的，从来都只是法力的应用！
从来都是……如何让一个法术的威力更加强大！
到头来，他们似乎对法力的了解仍然停留在极为原始的程度，并且屈服于法力所带来的便捷性。
毕竟，一个将军要攻下一座城池需要善于用兵，也同样需要擅长攻心。
而一名大法师想要攻下一座城，仅仅只需要释放一发禁咒，就能让一整座城池灰飞烟灭，从地图上消失。
难道，这就是“渎神者”劳伦斯所研究的东西么？
被世人认为是神明赐予凡间的恩惠，遍布在空气当中，几乎是无处不在，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法力，难道并不是如此？
渎神者、渎神者，这的确是足以推翻神明的发现啊！
倘若这是真相，那么……神明究竟是什么？
一滴冷汗从莉法丝的额头上滑落，她只感到自己的内心在颤栗，在恐惧，也在……兴奋！
“呵，应该说，作为我的合作者，你勉强算是合格了。”
看着圣女殿下惊疑不定的神情，白亚笑了笑。
他……的确有着试探莉法丝的心思。
毕竟，虽然不知道莉法丝到底是要对抗什么狗屁的命运，但至少……她需要他，而他，也同样需要她。
他们双方，现在所形成的关系，更像是一把伞。
莉法丝是伞叶，她要用自身圣女的身份，以及在米尔摩斯教会，乃至整个世界上的地位来替白亚遮风挡雨。
而白亚则要承担伞杆的作用，用自己的知识和能力支撑起莉法丝，不至于让她垮塌。
他们两者任何一个人要是拉了跨，那结果都将是唇亡齿寒的下场。
所以，不能光是莉法丝来算计他，考验他。他也要为了自身的安全问题来试探莉法丝这个“合作者”到底能让他放多少的心。
而现在看来，虽然知识层面上来看就是一文盲，但至少这位圣女殿下很敏锐，能够举一反三的意识到自身的不足，发现问题的本质。
这……就是所谓的天赋。
白亚在心中再一次忿忿不平。
人和人真的是不能一概而论的啊，混蛋！
“所以……你认为，或者说，你和劳伦斯到底发现了什么？我们一直以来使用了几千年的‘法力’……究竟是什么？”莉法丝皱着眉，紧着张小脸，很是不爽的问道。
看着她这副不服气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白亚的内心之中顿时升起一阵智商上碾压的优越感来。
“我管这个……叫做‘精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