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重来，我想除了我之外的所有人都绝对要给军需处的那帮狗娘养的来上一拳。”——《戈恩日记》
九月的东欧，秋风尚未带来刺骨的寒意，但空气中已然弥漫着一股雨后的湿冷。刚从列宁格勒前线撤下、正在向维亚济马方向休整开进的第474步兵团里，弥漫着一种劫后余生的疲惫与新兵特有的茫然。
团长戈恩上校坐在临时团部的行军桌后，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他关心的不是下一个进攻目标，而是一件看似更遥远的事——冬衣。他刚刚又一次挂断了打给后勤部门的电话，对方的答复依旧充满了傲慢的乐观：“上校，你的忧虑是多余的！元首的智慧指引着我们，在俄罗斯的第一片雪花落下前，克里姆林宫的穹顶就将插满我们的旗帜！到时候，你们会在莫斯科温暖的营房里喝着热咖啡，而不是在野地里抱怨寒冷！”
戈恩才不信这些鬼话，列宁格勒城下的血战像冰冷的针一样刺醒了他。他见识过俄国佬仿佛无穷无尽的兵源，见识过他们即便战术粗糙却依然死战不退的顽强。那广袤的、仿佛能吞噬一切进攻力量的国土，绝不可能在三个月内被征服。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场战争将漫长而残酷，而第一个俄罗斯的冬天，将会成为所有轻视它的德国军人的噩梦。
后勤部门的家伙们还沉浸在闪电战无敌的美梦里，但他不能。他不能让他的士兵们——这些跟着他从波兰、从明斯克、从列宁格勒一路打过来的弟兄们——因为那帮办公室蠢货的误判而在严寒中非战斗减员，甚至活活冻死。
于是——
"亨里！过来，有件事要商量。"戈恩叹了一口气，把亨里喊了过来。
亨里放下手边的资料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惯有的那副“又出什么事了”的无奈表情："怎么了，我的上校先生？后勤又用热咖啡和莫斯科营房的美好未来敷衍您了？"
“我认为我们需要为冬季作战做准备了。” 戈恩掐灭了烟头，语气十分严肃。
“冬季作战？”亨里愣了一下，随即夸张地指了指窗外，"我亲爱的团长大人，现在才他妈的九月！树叶还没掉光呢！您是被俄国人的冷风吹傻了吗？"
"是冬衣，亨里。"戈恩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这类物资必须提前准备，等真需要的时候就来不及了。”
“这类军需物资肯定要提前准备啊。”
“哦，确实，你说得对，所以呢。”亨里这才反应过来戈恩说的是冬衣的问题。
“后勤没准备，我看他们目前也没有准备的打算，他们一直说什么在冬季到来之前就会结束战争。”
“这是好事啊，早点打完早点回家。没准还能回去过个圣诞节。”
“你信那帮人的鬼话吗，咱俩可是刚从列宁格勒下来的，他们不懂，你还不懂吗？”
“……那你怎么办，后勤都没弄，你还想去哪搞。”
“我们没准备，可不代表俄国佬也没准备。”
“……你想干什么，我劝你别乱来，首先，咱们这属于私自行动；其次，要是因为咱们的乱来惊动了俄国佬，打乱了整个战役的作战计划，你就别想着什么冬衣了，好好想想你的脑袋能不能保住吧。”
“放心，只是前出侦察，这是战役发起前的常规动作，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最好只是侦察……”
“那我肯定是，没有上级的命令我怎么敢随便惹事。”
“随你的便，反正在474团，你是团长，我只是个‘大头兵’而已，我是被胁迫的。”
有福同享，有难……虽然我也跑不了，但是还是请团长先当，嘻嘻。亨里心道。
“呸，你丫要真是大头兵，那你现在就去给我倒杯水过来。”
"……咳咳！"亨里战术性咳嗽了两声，"不要在意这些无关紧要的细节。说回正题，那我这就去通知侦察连准备前出侦察？"
"嗯。"戈恩走到地图前，"除了我们的正面，两侧友邻部队的当面之敌区域也摸一下。特别注意一下，有没有看起来像后勤仓库、物资囤积点的建筑。俄国佬的东西都喜欢堆在一起。"
“没了？”
“嗯，大概就是这样吧。告诉他们，眼睛放亮一点，我要详细报告。”
“好，我知道了。”亨里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目送亨里离开后，戈恩重新坐回椅子上，目光重新落在地图上那些代表未知区域的等高线上。他不再敲桌子，而是用手指无声地、轻轻地划过地图上苏军防线的后方区域。
怎么才能拿下那些可能存在的仓库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