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活着。”白的手轻轻触摸着身着祭祀服的少年。指尖感触到了心跳和体温。
罪一副很无辜的样子,“但是我暂时只能这样见你……”
“……”白丝随着峡谷间的微风轻轻飘动着,罪将视野转向别处,怯生生地时不时瞟一眼白。
白没有继续说话,还是以往的沉寂。
骨蛇的怨魂不愿消散,峡谷中各种生物的遗骸都被它聚集起来,为它重组了一具身体。
罪刚要动手,只见白已经越到了半空中,手轻轻地放在了尸骨组成的蛇头上,轻道一句:“晚安。”
尸骨瞬间散架。
他就像一只幽蝶一样,轻轻落地,未激起一丝风波。
就在他落地的一瞬间,成千上百生灵的遗骸都化作一缕浊烟消失了。
“你……你的……”罪犹豫了一下,仅剩的一只赤红的眼中闪过一丝悲哀,但话语还是未能说出口。
“都,想不起来。”纯白的少年眼中没有一丝情感色彩,看起来对自己的过往一概不知却毫不关心。
“……”身着红白祭祀的少年眼中先是闪过忧色,又渐渐转变成惊讶、疑惑,竟然还有几分喜悦。
“谁干的?”语句冰冷无比,字字都像尖锐的冰凌。
“……”无应答。想必他自身也不知道是何人所为。
“对不起……”罪突然说到。
“……”白缓缓抬眼。
“都是我不好……”
“已经够了。”白踮起脚,伸手将少年拥入怀中。
“对不起……!”罪跪倒在了地上,白也随之跪下。“好久,都没有再见面了……”
罪将白紧紧抱住。
“嗯。”只是很平淡的一个字。
“我在此世剩下的权能,你拿去吧。”
罪将手放在白的心口,无色、散发着微弱荧光灵力源流输入其中。罪甚至将他破损的本源补全了,只是其中任然缺少了一部分记忆与意识。
祭祀服少年独眼中的赤红开始消退。
罪将白抱得更紧了:“再抱一会,好吗……”
“嗯。”
“你会去找我的吧?我会一直等着你的……到时候,我们还能在一起玩吗?”
“嗯。”
“对不起,我真的要离开了……这一次,不要再伤害自己了好吗……”
少年眼中的赤红散尽,变回了曾经的黑亮。这副躯体暂时失去了操纵者,失了力,倒在白身上。
白将他抗在肩上,使用罪的权能开起空间裂缝,走了出去。
……
苑看着倒在白身上已经昏睡的少年,心中还是忍不住发毛。迟陌只敢在远处战战兢兢地嗅着白身上气味的变化。
好几番试探后,终于小心翼翼地开口:“他是谁?你们认识吗……”
白犹豫了一下,摇摇头。
“可是看起来你们好像很熟的样子……”
“不是他。”
“?”苑略微一顿,“那是谁?”
“罪。”
“罪?”
“……”
“你的熟人?”
“不知。”
苑气得想上前去拎起白的领子好好质问,可是又十分忌惮靠着他昏睡的少年。
少年的眼皮微微动了几下,看起来就要醒了。
苑在一刹那顶住了呼吸。汗毛不由自主地立了起来。
眼睑睁开一缝,露出了乌黑明亮的瞳仁。他想起身,却有些乏力,从白的身上滑落了下去,白接住了他。
少年扶住了白的身体,须臾,终于站稳。
“你们是谁……?”少年抬起头,问道。声音清脆悦耳,失了先前那种略带病态的味道。
“白。”
“要问别人名字不是应该先自报家门吗?”苑一不留神就不小心将怒火撒在了刚醒来的少年身上。
“啊啊,抱歉……”少年低下了头,“我叫侍月祭……”
苑大吃一惊,这与先前那个疯子完全就不是一个人。
“……苑。”她憋了半天终于吐出自己的名字。
“我不是应该已经死了吗……”侍月祭看着自己身上的服饰,挽起宽大的袖口说到。
“什么意思?”
“我是活祭品……”
“?”
“……萨满说只有请神下凡才能镇的住幽骸谷的邪气,所以村子里的大家就盯上了无亲无故的我……
“然后我就被迫换上了这身行头,萨满作完法以后就把我推下了山谷……下坠途中我昏了过去,醒来后就看见你们在这里……”
“也就是说那个疯子不是你?”
“疯子?”
“……没什么。”苑咽下口水,再也不想回忆被灵刀支配的恐惧。
“那么谷底的鬼怪镇住了吗?”
“都睡着了。”
苑忍不住往谷底瞧了一眼,原先弥漫的瘴气都已经散开了,骨骸全都消失不见了。
“应该说都杀光了吧……”
“……”白垂下眼睑。
白:“……”
苑:“……”
迟陌:“汪?”
“谢谢你们救了我。”侍月祭犹豫了半晌,道:“你们应该累了吧,要不……我带你们去村子里歇歇脚……?”
……
山风卷着枯黄的桦树叶在地上打着转,掉入漆黑的深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