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阡敲响了房门。
三声一次,三声一次,三声又一次。
终于,门开了,一位女性开了门,乌萨斯的熊耳很是显眼的镶戴了一个耳坠。
“有什么事吗?”
“想让您来救一个人……不需要您亲自动手,只需要给个住处并提供医疗物品就行。”
“……”
奈音看着这个孩子。
那是成熟的表情,里面带着恳求和沉稳。
“……要救的人在哪里。”
墨阡指了指还在那里躺着的女人。
“……救不了。”
“价钱好说,就当是我花钱玩,奈音小姐。”
奈音再次仔细看了看墨阡的脸。
“你……”
“我的父亲在您这里呆过……他叫墨阡。”
是的,这里就是当初骗走缠丸的地方。
奈音俏白而没有表情的脸头一次出现了情绪波动。
“原来他……”
“是的,我的父亲还活着。她只是,比我父亲严重了一点点而已。”
“……亿点点。你知道她什么时候会炸吗?”
突然,屋子里穿出来一声老年人的喊声,虽然很老,但很精神。
“好了,奈音,让他进来吧。”
“……”
奈音后退,站在门前留出位置墨阡走进去。
赫拉格就坐在一张藤木椅上,喝茶,看报,眼睛低垂的落在报纸上。
“赫拉格先生。”
“哦,你还听你父亲说起过我。或者说……你父亲见过我?连孩子都能靠描述把我认出来了。”
“嗯……父亲他,挺崇拜您的。”
“哈哈哈,好了,也不跟你多说什么了,外面的孩子我早前就已经看到了……可是我没有去救她。活下来或许更为痛苦……而你,墨阡的孩子,你又是为了什么而想着去救这么一个人呢。”
“……私心。”
“嗯……很诚实。”
赫拉格将报纸放在腿上,正视这个孩子。
“但你能保证什么,只是……保证自己的利益吗?!”
赫拉格站起来,俯视墨阡一股庞大的气场倾流而出围绕着赫拉格,面色冷漠严肃。
“……我能保证她能获得跟我一样的待遇。”
墨阡抬头直视赫拉格的眼。
赫拉格闭上眼又坐回椅子上。
“罢了……我这个见死不救的人也没什么好说的。”
“那……您同意了?”
“嗯……把她直接带进这屋里吧。阿撒兹勒的人是不会同意这样一个感染者进去的。”
“那就送您一个好消息吧。整合运动要来了,他们将攻破这座城。”
“……”
赫拉格头歪斜着,手支在桌子上,扶着头瞪墨阡。
“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幽默。”
“你不信?如果爱国者在里面呢?曾经的‘乌萨斯战矛’,现在的,‘感染者之盾’。”
“……”
墨阡直接回头。该说的都说到了,剩下的就交给赫拉格自己判断了。
奈音就在门口等着墨阡,见到他出来,眼色怪异了几分,显然是听到了刚才的谈话,甚至看到了。
他们都不关门的吗。
奈音:“走吧,现把准备工作做好。”
墨阡:“那你去吧,我先把她抱上来。”
奈音:“抱哪?”
墨阡:“比外面强就行。”
一个小时。
两个小时。
奈音只是在旁看着,她只负责拿药,莫钱要求的。
墨阡下意识的擦了擦额头,发现并没有什么汗水。
“还好我的手艺还没有退步。”
女孩已经被包的跟木乃伊一样了。
“真不敢相信她还能活着……话说她是怎么到这里的。”
“……一步一步爬过来。膝盖受了不少伤,也不能看了。”
全身都是不忍直视的。
长时间的饥饿使得脸颊凹陷,胳膊上,腿上,皮包骨头。
那是真的皮包骨头,再在外面稍微晾晒一下就能做标本了。
“你这里怎么什么都没有。”
有了抱怨的心情。
“这里是地下医院,治的也都是感染者…我们可买不起上等人用的东西,病人太多了。”
墨阡看着她的脸。
她的嘴估计都已经不能自己张开了,下颚受过猛击。
要怎么给她喂饭?……
墨阡没经历过这种事情。
“你就先在这里吧,我还要去忙。”
做一个分院长可不是什么闲活。
奈音要去工作了,退出这个临时整理好的病房。
“厨房在哪儿。”
墨阡去厨房,发现鸡蛋格外的多。
“也行吧,做点流食还能好喂一点。”
突然,某个房间里传出奈音的声音,其中带着告诫的意味。
“你救的是个血魔……至于血到哪里找,我管不着。但你要是给我逮住去阿撒兹勒找血的话……打断你的小细腿。”
血魔只要在咳血状态就一直是虚弱状态。
对此墨阡早有了个想法。
现在墨阡对比刚下车的时候,身体能量充盈了许多。
因为刚吃完一块高浓度的源石没多久。
如果墨阡是靠着源石重生的话,那么……
“值得一试。”
墨阡自言自语。
鸡蛋羹。
很快,一个鸡蛋羹做好。
墨阡端着碗带着勺子吸管去病房。
厨房的火还在烧。
烧的跟墨阡的思绪一样缭乱。
所幸厨房的火一直在舔锅底。
墨阡想的还是太多了。这干裂的嘴唇什么都做不了。
能抖两下就已经是破天荒。
两边的凹陷让小嘴看起来稍微突出了一点。
“……不会吧。”
“……”
墨阡端着碗,看着这个女孩的样子,瘦弱的让人嫌弃。
墨阡他犹豫了。幸好只是犹豫了一小会儿。
女孩腔里的味道并不好。
墨阡为了尽量不让她下颚有移动,很小心的,几乎没有撬开的将鸡蛋羹送进去,里面有一种半个月以上没有刷牙的味道跟口里伤口的流脓混杂在一起的味道。
没有多少唾液,毕竟全身缺水。
花了大概有二十分钟,墨阡面色有些铁青的将饭喂光,看了看床头柜,还有一些内服药 。
女孩什么时候能醒过来根本不知道。说不定如果不采取这些措施的话,就醒不过来了
墨阡又开始喂药。
太慢了。
甜甜的包衣在墨阡和她的口腔中化光,独属于药的苦涩炸开,墨阡苦的想摇头,但忍住了。
四十分钟,一共花了四十分钟,墨阡顺带给她补了点水。
女孩从倚靠在被子上,又回到了平躺姿态。
外面浓烟滚滚。
“墨阡————!你干了什么?!”
奈音闯进来。
“厨房都炸了!!!你就不会关火吗?!”
“墨阡?!你——你在干嘛?”
墨阡坐在床边,一脸思考人生的模样。
“我在想,为什么我的初吻这么随便,就这么跟着一顿饭送人了。”
“???”
……
……
七天前。
伯爵府,罗切斯特和娜塔莉亚在花园里,娜塔莉亚手里拿着一个匕首,那是罗切斯特给的,现在却抵在罗切斯特的胸前。
他看出了女儿眼中的不安和害怕。
“孩子,刺下去,朝着里,只有朝着里刺下去,才是最妥当的,不关你是想正面杀一个人,还是要暗杀。”
夫人的杯子摔落在走廊上,热水粘上裙摆和玉腿,但她没有感觉。
她只觉得手脚冰凉,胸口压抑,她听着看着罗切斯特的话,看着罗切斯特的眼——那严肃之中,是满满的关爱和担忧。
她快步离去,好在这里会让她感到很难受一样。
罗切斯特什么都没发现,接着对娜塔莉亚说:“我们不可能保你一辈子,娜塔莉亚。”
“嗯……”
就像你那个蠢蛋哥哥一样……以后的路,我也无法控制。
砾站在一棵树下,她看到了一切,没有她往日总是下意识挂在脸上的微笑,而是苦着一张脸,神色复杂。
或许她才是现在最清醒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