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天空变回湛蓝。
树木断裂开的碎片掉落一地,有一些被水洼侵泡,在太阳光照下,土壤的纹路变得清晰;有一颗倒下的树干被雷龙踩在脚下,这个时候我才注意到,龙已经踏着到了我的面前。
「……」
它在低吟,但什么都没有说。
我会这么说,是因为如果它说了什么,我或许能够能听得懂。
“你是来杀了我的吗?”
我率先开口问道……想必红龙是不会放我生路,它会放过我,只是因为他知道银鳞的雷龙必然不会放过我。
从红龙的那句话来看,雷龙大概只是想要它的出面报酬……它也将我看作是猎物。
那么,红龙所说的「你想要的」,指的是非我不可了。
“……”
雷龙,被称呼为斯露德的唤雷之龙,它比我想象中的要小,但起码还是比幼年的红龙体型要大一些。
因为是龙族之中比较罕见的雷龙种,泛银色的龙鳞自然是它们的特点之一。除此之外,白色的龙翼,碧绿的瞳色,和细长且朱白色的龙角也是雷龙的特征。
不过雷龙通常不会出现在人类的面前,它们善于隐蔽自己的身影,隐遁并穿梭在云雾里呼唤雷云进行攻击,难以被人类的肉眼捕捉……
所以,近在眼前的雷龙,说实话比起恐惧,更多是震惊。
因为它很美。
它比一般的龙族都要美丽、漂亮,比起火龙而言更加流线型的身体线条,银色的鳞片在光照下挥洒白金色的光辉,仿佛是由珍珠制成的双角洁白透彻宛如水珠。
全部都让我觉得不可思议。
或许,被这样美丽的龙吞食,也不是一件坏事。
“这还真是戏剧性。”
连自己是谁都没有搞明白,又让年幼的女孩死在自己的面前,最后也要同样落到死的下场。
我叹了一口气,这么戏剧性的展开让我重新认识到自己对于它们来说,只是个无能的人类。
“……”
我感到有些低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对幼龙爱米莉的愧疚。
……
「你不用摆出那种表情,我不是来杀你的。」
“什么?”
雷龙斯露德向我吐露龙语。
那是一声悦耳的年轻女性的细声,幽雅冷静,却又有一丝稚嫩的感觉。
我以为是我听错了。
“你……说什么?不会杀了我?”
「是的。」
它……她重复道。
「比起将你吞入口中,有更加重要的事情。」
“重要的事情……?”
「把你的右手伸出来……人类,你似乎有一种力量,我对你的这种特殊的力量很是好奇。」
我照着她的指示,将自己的右手伸了出来。
「霞红火龙的领袖,利斯伍德似乎对你的力量并没有兴趣……它认为你的这种力量会给龙族带来灾难,想要在你认识到那个力量之前杀死你。」
“等下……什么力量?”
我看向自己的右手,但是上面什么都没有。
不会发光,也没有印着魔法纹阵,只是一只普通人类的右手。
「但是,这么轻易地杀死你的话……那太可惜了。」
她放下自己傲视群雄的视线,将头放在与我同一水平线之上。
她继续向我诉说。
「人与龙之间的纷争已经持续千年……被龙毁灭的国家数不胜数,拥有不同等力量的弑龙者层出不穷……龙族与人类无穷无尽的斗争,给予双方长达千年的牺牲与悲痛——」
“……”
她所说的没错,毫无止境的战争一直摆在龙与人之间。
这对我们人类来说,早就已经成为命运一般的东西。
「如果你……能够结束它。」
雷龙斯露德踏起沉重的脚步,向我走近。
「如果你能够改变人类与龙族之间的未来的话,我愿意去为此赌一把。」
在雷龙斯露德离我只有一步之遥的距离,她将自己的龙首伸向我的眼前,那如翡翠般的碧绿色双瞳近在眼前,这个距离我能够伸出右手碰到她。
但是我不觉得她会同意我触摸她。
尽管它的角与鳞看起来是那么的美丽。
“但是我并不觉得我有那种力量……”
「把你的右手放在我的头上吧。」
“什么?”
「用你的右手,碰触我的头,在龙角之间。」
雷龙在低吟的同时,龙语也向之前那样变成了我听得懂的语言,意外的是一句温柔的话语。
我不知道她要我这么做有何用意,但是我没有其他选择可以选。
“我明白了。”
在她朱白色的龙角之间。
我听从她的要求,将右手伸向她的头顶,而在接触的那一瞬间——
“——?!”
光与热量从我的右手,从与雷龙接触的地方散发出来,耀眼的光芒将四周的一切都染成白色,甚至将她巨大的龙体都给包裹住了似的。
一瞬间,我感到仿佛心脏被温暖填满。
而我知道这种感觉,是那时一瞬间接触到爱米莉时的感觉一样。
“——这难道?”
在光之下,我好像猜出了结果。
「果然我猜的没错吗——」
雷龙斯露德在低吟,热量从她的身体持续传递给我。
“唔……!”
最后在光逐渐消退的那时,我缓缓睁开自己的双眼。
“……”
引入视线内的,是一如既往的无尽树林与蓝天,雷龙斯露德那巨大的身影却已经消失不见了。
而取而代之的是。
由斯露德变化成为的人类,一名少女,她出现在我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