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另一个公园,男子今天也在散步,同时寻找着他的目标。
一眼望去,今天的公园显得特别热闹,毕竟是公共假期嘛。家长们纷纷带着自己的孩子来到公园一同嬉乐,亦或是只在远处看着孩子们,大人们则围在一起谈着家常。
公园并不像都市,即使你知道所看见的每个人,他们都经历着不一样的故事;但在公园里大部分都是小孩。你认为自己能够理解他们的思想;却又被不知名的物体给隔绝着。
即便你同样经历过儿童时代,你也无法一一读懂其他孩子的想法,更无法站在他们的立场去看这个世界。
————孩子们总是在这世界上最特别的生物。
男子嘴巴有点干了,从背包里掏出瓶装水,大口地喝起来。
他慢慢走到一处秋千,旁边还有三个秋千的座位是空的。远方的孩子们通通都聚集在那滑板下,围着看其中一个孩子的游戏机屏幕。
他若有所思,却又因无法跟上时代的变化而感到无奈,叹了口气。
突然,一位孩子来到他旁边的空位上,独自荡着秋千。他看着那孩子,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他荡起来的幅度并不大,这是必然的。
男子站起身,走到男孩身后,从他歪头看着的远处看去:是另一群玩闹着的孩子们。
“哟~小鬼,秋千可不是一个人荡的喔!”
“怪蜀黍,你不也是在一个人荡秋千吗!?”
男子忽然被一句话背刺般:“现在的小孩子都那么能说的吗……”
他注意到,他的视线里并不是那一群孩子们;而是在那群孩子们其中的一位,被大家围着团团转的女孩子。
“怎么?喜欢那个女孩吗?”
“你别管!”
“哎呦!小子好样的嘛!叔叔给你讲个故事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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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千》
炽热的炎夏,有男孩在田园里帮家人种田,边学习农务的知识。
对他这样一个孩子来说,那的确过于辛苦,但他没有半句怨言,这个原因并不出在父亲身上,也不在他自己;而是她。
那个只剩下寥寥无几的家庭的村庄,靠的便是以农务自力更生。他们很少有机会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犹如一只井底之蛙般,但正如一只井底之蛙般:那是他们自愿的。
男孩锄啊锄、锄啊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男孩仍然在锄地,那些汗水滴落在泥土上,成为养分被它们所吸收。
男孩锄啊锄、锄啊锄……
太阳已经爬上男孩的头顶上,可他的手一刻未曾停止过,因为父亲并没有允许他这么做。
他正期待着,待时间走多半圈,那将是太阳西下的时分。他不是在期待着终于能从田地里释放的自由,而是在那一刻,他将能与她再见上一面。
那是他认为一整天的辛酸都变得最值得的时刻。
男孩锄啊锄、锄啊锄……
太阳在不知觉中渐渐落入山谷,他把锄头放回家,立马跑出门外,是父亲允许的。
他来到田园外,在狭窄的泥路上奔跑着。
过了几分钟,他来到整个下午都思念着的地方————空地。
这片平整的空地是很久以前,大人们为了给小孩制造能够玩乐的地方而开辟的,还建设了一些游乐设施在里头。为的便是希望孩子们能够聚集在这里玩,不用到处跑以免失踪。
空地很大,中间的是各种滑梯与平台建成的小城堡。平地左侧那里放着跷跷板以及跳跳马。而在空地的右侧则种了一颗大树,树上绑着两根绳子,垂直而下,绳子连接着一个轮胎,这样便形成“秋千”了。而这样的秋千还有另外两个,都是在同一个树下的。
男孩跑到树下,此时她早已呆坐在秋千上等待许久。
两人见面后,嘴角便止不住地往上仰起,开心地在树下谈话。
两人很喜欢在每天傍晚时分,在空地的这颗树下集合。她知道他很忙碌,但她想至少为他做点什么,所以和他约定好了未来的日子里,自己都一定会在这颗树下的秋千上等着他。
她坐在秋千上;他则负责在身后推动她。
她曾经问过他,让她也试试在后面推动他看看,可他拒绝了。所以直到如今,负责在前面的位置上飞向天空的都是她。
望着眼前不断远离自己,却又再次回来的她,他很喜欢,眼睛不断闪着亮光。
她知道,因为她也喜欢,所以她的双眼也不断闪着粉色的亮光。
孩子之间的喜欢是很纯粹的,没有掺杂半点杂念。
就是单纯地、真诚地希望彼此能够好好的。
……
男孩锄啊锄、锄啊锄……
今天阳光依然猛烈,没有半点让他好过的意思。男孩没有停手,工作的时间过得异常地慢。
但他笑得幸福,那种感觉犹如一整天在外辛苦为上层劳动的社畜,一心只盼望着能赶紧回家看见妻子般。
男孩锄啊锄、锄啊锄……
直到他的手无法动弹为止,他被迫休息了。
是父亲允许的。
今天他提早来到那片空地,心想着那么早,她应该不会在才对。殊不知,女孩早已坐在秋千上,自己一个人荡啊荡……
男孩很惊喜,可他还不想那么快现身给她发现。
他躲在一旁的草丛里,偷窥着女孩平时一个人的时光都是怎么度过的。
时间很快就过了半个小时,男孩依旧躲在灌木丛里,今天的他发现重大。原来女孩平时都是像这样,一直独自坐在秋千上,等待着男孩的工作结束。虽然距离有些远,但他依然看得很清楚,她脸上的寂寞神情让他很难受,他不希望自己再让她等得那么难受。
男孩终于肯出来,当女孩看见他现身的瞬间,那喜悦之情是无法用任何言语描述的,兴奋之下立马冲过来抱住了男孩。
因为男孩来到草地的时间比往常早很多,所以她那么惊讶也是很正常的。可没想到,她会那么高兴。这让男孩都快绷不住脸上的笑容了。
……
……
……
“呐~”
“嗯?”
“我说……我可能要离开这里了……”
在夕阳还维持在半山腰的那刻,孩子们的对话正被附近的大家所窃听着。
女孩突然而来的消息让男孩不知所措。他的脑袋有些跟不上,所以只是一声不吭地继续推动着眼前的她。
“真的?”他终于反应过来。
女孩见他并没有追问自己离开的理由,便不打算说出口了。
男孩继续推着女孩荡起来,太阳公公也跟着荡起来;周围的花花草草正屏住呼吸期待着,犹如电视剧里的男主角正准备说出那句对白的前一瞬。
“那……你有没有打算要回来?”
“应该不会的了……”
男孩或许听不出,但大家都听出了。
女孩正哽咽着,说不定她就在流泪,只是因为男孩站在她的后方,所以他察觉不到。
时间爷爷忍不住,让时间停止了下来。男孩不再推动女孩,秋千的动作从大幅度的摇摆渐渐慢下,最后连最后一点的惯性也没了。
女孩没有转过头面向他。可能她并不想让男孩看见自己的狼狈模样吧。
男孩想要从背后抓住她,可他并不具有那份勇气,他这辈子都不会拥有。望着眼前的那个她停止往前飞向天空,慢慢靠近自己,最终停在与自己不到十公分的距离。
那是一个只要伸出手就能抓住对方的距离。
可对于男孩来说:那么近;又那么远。
大家似乎已经忍无可忍,准备迎接这场戏剧的高潮时,男孩说话了:“那么,祝你……玩得开心呀~”
“……”
沉默,持续了好一阵子。
时间爷爷终于看不下去,让时间继续流动了。
“那么,我们来玩最后一次荡秋千!你要推我到目前为止最高的地方!”
“嗯……嗯!”男孩点头应答道,手继续推动着女孩,将她送往那片金黄色的天空。
那是男孩无论如何也抵达不了的远方。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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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故事说完了。”
“欸……”
男子说完故事后,男孩只是似懂非懂地敷衍着。这让男子感到有些生气。
“你这小子……到底有在好好听人说话吗!?”
“好啦好啦!怪蜀黍!我懂啦!就是……不要故事里的男孩一样错过机会对吧……”
男子见他至少有听进去,便稍微冷静了下来。
“不过话说回来,这故事有没有后续啊!男孩这样,不很可怜吗?”
“你也这么觉得是吧!男孩的确是有些可怜……不过这故事是后续的喔!想听吗?”
“唔哇!那还是算了吧~不想听你唠叨了。”
见男孩都那么嫌弃他,他也没什么意思继续勉强他了。
“那么,你还楞在这干什么呢?”男子笑了笑,给了个眼神男孩细品。男孩知道他该怎么做,就这样从秋千上跳下来,往那群孩子们的方向跑去。
男孩最后到底有没有向他心意的女孩告白并不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他只是把故事说出来,慢慢影响着人们的心境罢了。
“有趣。”
公园里,大家都聚集在另一侧玩着抓迷藏。而那些游乐设施已经基本没有小孩子呆着。
男子独自一人坐在秋千上,用脚尝试让自己荡起来,但结果可想而知,男子是永远飞不高的。
————果然,秋千并不是一个人玩的啊~
望着那片蔚蓝色的天空,那是他无论如何也无法触及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