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好累啊,对吧?左利。”
黑钻武道会会长办公室,一支快要燃尽的蜡烛在阴森的黑暗中苟延。
烛光渐弱渐强,亚良裹的愁容也忽见忽灭。
高级会员左利也只能小心翼翼地从亚良裹隐隐若现的脸庞中判断该说什么才能安抚最敬爱的会长此时此刻哀痛的心情。
“会长,想念的话就回家吧,暂时把肩上的重任卸下。”左利柔和地说:“会长您不是常说吗?不懂停下的话,前进也变得乏味。”
亚良裹推了推眼镜,无奈地笑道:“有些事,是一刻也不能怠慢的啊!”
“倘若不加紧锻炼的话,前代会长的仇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了结?”亚良裹慢慢地倾诉道:“目前的我,还未够本事啊!”
“会长,您要切记,您永远不是一个人。”
“呵呵……是啊,所以为了大家,我还得尽快将事情做个了结。”
左利捏着拳头,他为自己无法替亚良裹分担重任的无能感到心痛。
“为了自己的利益伤害自家会馆的兄弟,是最大恶极!”亚良裹一想到前代会长被一个叫做波罗贝利的同门师叔杀死的情景,就难以平复心中怒火。
“我一定要将这样无情无义的男人杀掉!”
那烛火瞬间被亚良裹释放出来的杀气吹熄。
□
冷风凄凄。
没有灯的海弗罗斯山上,夜晚是只属于拥有能适应黑暗的双眸的野兽的。
阿甲抓抓爆炸头,看着坐在家门前的豆子。
“斯塔克.豆子……你竟追我追到这儿来了。”阿甲悻悻地说:“领了段特头上五万公币的赏金猎人对我这个默默无闻的小角色也不放过吗!”
豆子模仿阿甲抓头的傻瓜模样,笑说:“爆炸头的山贼!哈哈哈!是老头子的帮手吗?还是来替团长报仇的?”
“对吼!老头子!”阿甲紧张地问:“喂!你把老头子打死了然后霸占他的家,这样也算是赏金猎人吗?”
豆子笑笑说:“看你紧张的蠢样子,一定就是那个被老头子称为笨蛋的帮手吧!”
“喂!不要说得很像什么都知道似的!老头子到底在哪里?”阿甲不耐烦道。
“老头子啊……被政府官员抓走了。自愿被抓走的。”豆子耸耸肩:“他叫我在这里等你,可能怕你回到这里见不到他就慌慌张张吧。”
阿甲长大嘴巴,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在阿甲的心中,亚德克老头子是个绝对敢于跟政府对抗到底的英雄。万万没想到这种英雄竟会自愿被抓走?!
“发生了什么事?”阿甲激动地问。
“政府的人来说老头子的儿子已经成为悬赏对象,要老头子用海弗罗斯山的地契交换国家的赦罪,老头子就这样被铐上手铐跟政府官员走咯……”豆子坐着,慢慢地将事发经过巨细靡遗地告诉阿甲。
过了几阵风的时间,豆子才把事情说个清楚。
阿甲就这样傻傻地站着将豆子的故事听完。
知悉事情经过后的阿甲,连那团乌黑的爆炸头看起来都很认真。
“儿子离家出走,惟一的帮手又是山贼……唉。”豆子摇摇头。
“笨蛋!我当山贼是有原因的!”阿甲激动地为自己辩解道:“老头虽然表面上若无其事,可是我知道他很在意阿良的,呃……就是黑钻武道会会长亚良裹,所以我才想尽办法混进黑钻武道会中级会员战甲.段特的山贼团,为了找到黑钻武道会的所在地!然后见阿良一面!虽然到现在都还找不到……”
“唔唔,怪不得老头说你多管闲事……就算找到武道会的所在地又能怎样?就算见到阿良又怎样?离家出走的人不会因为见到你就想回家吧!”豆子摸着下巴说:“你若想恢复父子之间的关系,就必须解决最初分裂的问题吧!”
“……”阿甲傻傻地望着豆子。
“和我说吧,我想听啊。”豆子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线。
阿甲犹豫了一下,便点点头,走到豆子旁边坐下。
阿甲才刚坐下,豆子又忽然站起,走进房子拿了一大瓶羊奶和两个杯子出来。
“口有点渴……哈哈!”豆子笑着将杯子递给阿甲,然后又缓缓坐下。
“哗!怀念的羊奶!”阿甲为自己添满了羊奶,一口气吞进肚里。
“你竟可以一口气把那么难喝的东西吞进去啊!豪放的男人!”豆子诧异……他还没发现其实自己也是他口中所说的那种人。
“就从羊奶说起吧!”阿甲看着空杯,吸了一口长长的气。
“十年前,不满老头逼迫自己继承移山意志的阿良,在说了一句:‘老爸!我要离家出走!我对这杯超级难喝的羊奶发誓!除非你不再妄想把海弗罗斯山移掉,不然我决不回来!’就销声匿迹,再也没有出现过。后来,我们是从经过的旅客口中得知阿良当上了黑钻武道会的会长,稍微才有些放心。”
豆子听了阿甲的故事,不禁露出得意的表情,说:“和我猜测的一模一样呢!果然是因为羊奶……呃,移山计划这件事啊。”
“嗯,因为谁都没有错,所以很难解决啊!”阿甲补充道:“阿良不喜欢被人指定自己该做什么,而老头又因害怕自己哪一天不行了无法再继续移山的工程所以很焦急要找人继续这项工程……”
“……”豆子忽然凝视起阿甲苦恼的表情。
“干嘛?”阿甲诧异。
豆子满脸的好奇,问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你呢?”
“你不是老头的谁吧?”
“……”
阿甲皱起眉头,脑海中不禁放映出十五年前与亚德克的那段邂逅。
十五年前,库卡村住着一个十岁的男孩。
男孩的父亲在他六岁的时候患上怪病去世,八岁的时候母亲又抛下家庭改嫁到别的村子,留下男孩独自在这个了无生息的村子生活了两年。
有一天,当男孩像以往一样到海弗罗斯山上找吃的时候,有一个被人们称作“愚公”的老头出现在男孩的面前。
“喂小子,我看你每天都上山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家人都不管你吗?”老头手中扛着一棵大树,好奇地问。
“……”男孩看着老头,静静地吃着蚯蚓。
“我听说村子有个孤儿,不会就是你吧?”老头徒手将大树上的树枝一根根劈掉。
“……”男孩吃完蚯蚓,又吃起土里面其它莫名其妙的虫。
“喂!来跟我一块建房子吧!”老头将大树劈成两半,分风劈流地说道:“建好我请你喝羊奶!”
“哈哈哈哈!被村子的人们赶到山上来这种事,听起来就非常的蠢吧哈哈哈哈!”老头自嘲道:“说到来,其实我和你的遭遇是一样的啊哈哈哈!”
男孩痴痴地看着老头,眼瞳中流露出对羊奶渴求的欲望。
村子里的人们总是不愿意分一点羊奶给男孩,不管男孩怎么去乞讨。
“真的吗?”男孩嘀咕。
老头将一半的大树朝男孩丢去,男孩下意识往旁躲开却面朝地跌了一跤。
男孩吃力地爬起,一边擦着鼻血一边看着脸上一点内疚都没有的老头。
“当然是真的啊!”老头大吼。
“……”男孩咬着嘴唇,守在眼中好几年的泪水如雨倾盆而下。
从此以后,男孩就变成了老头的帮手。
“我也算是老头的儿子啊!虽然没有血缘关系!”阿甲笃定地说:“我的人生是因为有了老头和阿良才算完整的!”
阿甲接着说:“所以,身为儿子的我根本无法眼睁睁看着一个家分崩离析吧!”
豆子对阿甲毫不掩饰的真情感到惊讶,睁眼说道:“说得好啊!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做?如今老头被带走了,要是没办法回来的话,才是真正的分崩离析吧!”
“这我也知道!可是……”阿甲满脸苦恼地说:“我一个人也做不了什么!”
豆子看着阿甲,对阿甲的自我看扁的态度怫然不悦。
一直以来都仗着自己的强大独自解决许多事情的豆子,目前并未能了解阿甲对自我以外人事物的依赖性,才难免会不爽阿甲的自卑。
但即使是这样,豆子还是非常乐意去帮助阿甲和亚德克,因为他认为自己的强大就是为了帮助别人而存在的。
“爸爸出事,儿子不能不懂吧!”豆子说:“去找你大哥,怎么样?”
“我找很久了啊!可是就是找不到!”阿甲放大声量说:“我刚刚不是说了吗!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
“你知道地狱草原怎么去吗?黑钻武道会会馆就坐落在那里!”豆子自信满满地说:“是右吉亲自跟我说的!”
“你说什么?”阿甲恍然大悟:“我还以为地狱草原没人住的所以没去找过……”
阿甲会以为地狱草原是块无人之地也不是没有根据的。
地狱草原本来是普普王国东边边界一个诺大的草原——兰尼草原。这片草原上原本还有一座快要发展成城镇的小镇,但就在十几年前的一个夜晚,兰尼草原上一座睡死的火山忽然爆发,大范围喷射出来的岩浆等高温物质将小镇连同整个兰尼草原彻底摧毁一番,几乎没有一个人在那场自然灾害中存活下来。从此以后,人们就给这块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爆发的土地取了个新的名字——地狱草原。
“所以?”豆子歪着头。
“嗯!”阿甲似乎下定了决心:“走吧!前往地狱草原!”
“这个家,我赌上一切都要让它圆满!”
□
将时间,
快进到第二天上午。
一望无际的草原中突兀地竖立着一栋三层楼武道馆——黑钻武道会馆。
吹着西南风,几只兔子蹑手蹑脚地躲在岩石背后,好奇地看着会馆前两个不曾相识的男人。
“就是这里吗?”阿甲手叉着腰,看着距离武道馆一公尺左右的红色大山说:“应该不会吧?有人会把那么大的建筑物盖在那么危险的地方吗?而且就这么一座火山站在草原上……本来就很不合理吧!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笨蛋,上面不是有个牌匾写着‘黑钻武道会’吗!”豆子指着挂在武道馆上的牌匾说:“怎么样?要进去吗?”
“进去是一定要进去的,只是不知道要用怎样的登场方式进去比较好。”阿甲一脸认真地说:“再怎么说也是十年未见面的亲人,当然要考虑清楚相见的方式。”
“也对,我不想登场得太平凡。”豆子点头称是。
就在两人苦恼要怎样进去的的时候,那扇木门被缓缓拉开。
拉开门的是一个穿着武道服的初级会员阿丙,是个看起来只有十二岁左右的男孩。
“啊!斯塔克.豆子!”初级会员阿丙惊愕失色地看着豆子。
“!”豆子见吓得脸色发白的阿丙,自己也错愕起来。
“可恶的赏金猎人!我要代替整个武道会和还没回家的右吉大哥制裁你!”阿丙很快就从失措的心情恢复过来,斗志满满地举起冒烟的拳头。
冒烟的拳头缓缓地落在豆子的腹部,豆子没有躲开也没有反手,这是因为阿丙那还不足以称为“杀气”的稚弱之气根本无法唤起豆子面对危险时的潜意识反应。
但是,豆子体内的雷电就没那么安分了。
为了确保偷袭自己的敌人也遭受电击的苦楚,豆子在非战斗状态下都会在身体表面放出微弱的雷电,好以在受到攻击的瞬间将覆在身上的雷电传导到敌人身上。可因为豆子对这种能力掌握得还不够彻透,因此这种类似反弹的防卫招式对有一定强度的人是没有效果的。
但是,对一个只有十二岁的小子来说,就另当别论了。
阿丙在使尽全力将拳头砸在豆子腹部的那一瞬间,自己也被豆子身上的电弹开,朝会馆内飞冲进去。
一阵巨大的碰声响起,接连着许多人的呼喊。
“糟糕。”豆子看着会馆内朝自己看来的众会员,不知所措。
阿甲也已经无话可说,他看得出豆子不是故意的。
“……斯塔克.豆子。”一个也穿着武道服的男人从会馆内走了出来,横眉冷目地说:“在下乃黑钻武道会中级会员段勒,请多指教!”
“喂喂……那是个意外啊,我没有恶意的!”豆子不好意思地辩解道。
“是……是啊!我们是来见你们家会长的!请他出来见面吧!”阿甲毕恭毕敬地说:“我们绝对不是来打架的!”
中级会员段勒全身开始冒烟,说:“会长在三楼进行修炼,不能受到任何干扰!你们若决意要上三楼,就踩着我们黑钻武道会所有会员的尸体上去吧!两个废物!”
“不必说得那么严重吧死白痴。”豆子的额头上忽然冒出几根青筋,抱着拳头说:“什么踩着你们的尸体上去?我们可不是来干架的,混蛋。”
“喂!你那样子根本就是要打架吧!”阿甲紧张兮兮地打了豆子的头一拳。
就这样,弥漫着诡异战斗气氛的格纳德大陆第一武道会。
正准备上演一场两人对整栋会馆的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