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弥山中烟酒僧

作者:浮世清欢羽 更新时间:2020/10/27 21:49:38 字数:2441

我似乎有一瞬间听到有人喊断腿士兵管岩钳的名字,但那声音转瞬间就消散在下午吵闹的集市中。

我把茶杯放下,摇晃了几下杯底的茶渣,问一桌子人道:“说来你们怎么在这里,姜刑教头不是带你们去他家过年吗?”

“怎么能给你岳父添麻烦呢。我们说要自己找个饭店对付,便先一步走了。说来……”副指挥官把身子贴近我,“你媳妇长得忒漂亮了吧,这简直了,不是倾国也能倾城了,长安里能排上前十名的长相啊。脸又俊俏,也没有大小姐架子,又不像普通人家媳妇般唯唯诺诺,取了这个媳妇不愧是你啊剑魔。”

我正欲客气几句推掉这个关于染玖的话题,楼上突然有个熟悉的烟嗓响起。

“都城八十万禁军教头姜刑的独生女小姐姜染玖,其母是京城有名的旦角。这父母身份,要是没个倾城的容貌,哪能叫大小姐呢。”

副指挥官忽然把声音压低,说道:“坏了,他咋在这里!”

我抬头望向那斜倚在二楼围栏上带笠帽的男子,怀里抱着黑檀木梵文篆刻棍,腰上别了个风干葫芦装好酒,左手每根指头都带着法术发动时需要的加成指环,媒介指环。笠帽边缘长到足以遮盖他的面孔,胡子刮得干干净净没有一点邋遢,明明代号里带一个“僧”字却没有剃度,只是留着比我稍短的短发。烟酒肉也没少喝,只是不碰女人,给人一种浪迹天涯的行者感觉。

这个世界也是有宗教的,这里佛教的习俗就跟我记忆中的佛教完全一致。

“这不是咱一队队长,烟酒僧吗。”痞子慌忙站起身,冲着二楼的人行了个军礼。

我记得痞子他是在一队负责清扫工作的。

对我倒是玩笑不断,对自家队长倒是毕恭毕敬的。

那唤作烟酒僧的男子一个翻身跃下二楼,把那黑檀木棍一晃一摇斜挂在后背,随手从兜里掏出三两银子放在柜台,而后向我们一桌走来。

烟酒僧是我认为在“破碎王座”部队中最有礼貌的作战队队长,也是最有实力的一个,负责部队的正面作战,伪装埋伏,剿灭清扫工作。

看着他低着头朝着我们越走越近,我忽然想到自己第一次见他的时候的经历。

那也是为什么副指挥官这么怕他的原因。

这个名为烟酒僧的——来历不清,实力恐怖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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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我才转生到这个世界不到三个月。那天部队行军路过江南水乡的须弥山,阴雨连绵下个不断。我们随处找了个破败庙宇歇息,方才坐了不到半个时辰,就有个一个身高一米七七左右,提着刻有梵文词语黑木棍,带竹编笠帽,穿和尚长袍与布鞋的人,迎着风雨朝着我们歇息的庙宇走来。

他左手五根手指统统带着很粗的指环,无名指与小指的指环还做了护片堆叠处理。指环上不但与木棍一样刻有数不清的梵文咒语,还镶嵌着几颗诡异的血色宝石。

当我看到他时,他正欲打开葫芦仰头喝一口酒暖暖身子。这也让我得以无视笠帽檐的遮掩看到他的眼睛。

他的目光也同样与我的目光接触。

那是一种满溢着痛苦狰狞,却在流浪中得以压抑的目光,是一种努力克制自己杀生的愿望,却在行路中感到迷茫的目光。

这是个恐怖的人。我下意识警备起来,招呼着身边的副指挥官做好在对方有攻击意图后用巨镰打先手的准备。

那个人越走越近,我逐渐发觉他只是刻意打扮成出家人模样,没有剃度,没有口中念叨佛经,身上没有一件与佛教沾边的东西。只是闭着口行路,一句话也不说。

他在我们面前走进了庙宇,不做任何攻击准备,只是步行到破败佛像面前,一拜,再拜,又一拜。

他那三拜所消耗的时间,绝对是我们度过最漫长的等待。

所有人都感受到这个可以遮掩自己面孔的人的恐怖,体会到这伪装成僧侣模样的人笠帽下隐藏着的疯狂。

可那人只是拜佛后起身,又走出了庙宇,仿佛无视我们一般,矗立在庙宇门外的阴雨中,仰头望了一会被乌云彻底笼罩着的天空。

一阵阴风突然从门口刮进庙宇大堂,令在场的所有人不禁打了个寒噤。

那人只是转身挥了一下木棒,却在十米之外的庙门一击打碎了本就残破的佛像。

他手中的木棒刻有的梵文渐渐亮起灰褐色光芒,左手食指指环的宝石如同眼球般睁开。

不,那宝石就是变化成了眼球。

一颗跟宝石同等大小的眼球。

副指挥官先一步冲去迎战,那人仅仅几个闪躲,便一棍撂倒了副指挥官,却并没有杀他。

而后是二队队长,三队队长,及其领导的三队士兵,都统统倒在了那人的棍下,也都没有被结果性命。

那个阴雨连绵的下午,我被迫使用了与部队名字相同的超限剑技:破碎王座,才将烟酒僧那未知的几乎无法破坏的梵文木棍砍断。

我看着失去木棍的他又举起了满是银色指环拳头,准备与我进行体术格斗。

那一刻,我意识到自己还要跟这人战斗许久,便又举起了沾染着灰白黑流动闪光的剑,准备决一死战。

他却并没有出拳,而是从容地转身离开。

“我已经输了。”他这样对我丢下一句话,走出了已经被他挥动的棍打的稀巴烂的庙宇。

“要来我们部队做一队队长吗?”我收回了剑,不知为何下意识问道。

“好啊。”他说着,转过头。

嘴角扭曲出极致邪魅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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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入我们成为一队作战队长后,那人让我们叫他“烟酒僧”,却不肯透露半点有关他身世经历的情报。

每每有人问起他曾经的经历,他便用一句“都在须弥山的雨里。”来搪塞过去。

我们至今也不知这个名为“烟酒僧”的人的来历。

不过有人猜测他是在修炼佛法中一不留神误入了魔道。

不过这些猜测都是在他背后偷偷进行的,真相恐怕也只有烟酒僧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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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酒僧随意用棍拨来一条长凳坐下,那店小二连忙端上三大碗酒还有一盘下酒猪肝给他。烟酒僧只给自己留了一碗酒,把剩余两碗与那盘猪肝推给了我们。

“你们也知道我不怎么爱吃内脏,这猪肝你们就着几口酒吃了吧。等会再给你们点些肉。”他操着烟嗓对我们说道,随后又捏起一支烟,问。“谁给借个火?”

“我我我有。”痞子紧张的说不出话,从口袋里取出一根火柴和一片磷纸,轻轻一擦,给烟酒僧点上烟。

“行,谢谢。”他很礼貌的道谢,随后低着头冲着自己身下的地板吐烟,注意着不让烟雾把我们呛到。

尤其是对烟味特别敏感的副指挥官和老军汉。

“说来,剑魔。”他抬起头,把嘴里的烟取了出来,用手指捏着,银色的指环搭配着弥漫的烟雾遮盖住他笠帽下的面容。

那明明是张帅气又成熟的脸。

“你真的打算,跟这个姜刑教头的女儿成婚吗?”他注视着我。

他很会察言观色打听情报。

甚至我有时候也会怀疑自己是不是也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

因为他甚至能轻易看透我平静表情下那个矛盾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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