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现在各位对于我双方合作的可能性已经有大致的了解了，那么………”陈清泉刚想发起投票表决时，游墨华忽然站了起来。
“游元老，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某个元老问道。
“在进行表决之前有个人想要见见芮妮丝小姐，我希望各位能在听完他的话后再做判断。”
“我没什么意见。”陈清泉摊摊手说，“芮妮丝小姐意下如何？”
“没问题，但，是谁想要见我？”
“您的一个，老朋友。”
与索姆尔他们拿到的那枚远鸣相似的令牌被游墨华放到桌上，他伸出手指轻抚令牌中央那枚石子。莲花的印记浮出，银色的光线从石子中飘起，在半空汇聚成一片银色光幕。
“弗朗斯，可以了。”
当弗朗斯的脸在光幕上出现时赤牙们不约而同的发出了惊呼。他们虽然知道弗朗斯与莱阿利斯一方有联系，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要见芮妮丝的居然是弗朗斯，而且从刚才游墨华的话中得知，他们居然还是认识许久的朋友。
芮妮丝看着那张熟悉的脸，惊讶得瞳孔都在发颤。她不知道该怎样形容此刻的心情，同一天内知晓两名好友还活着的事实，这份心情该说是惊喜还是惊吓？
“弗朗斯！”芮妮丝猛地站了起来，眼中涌动着喜悦。
“芮妮丝，好久不见………”然而弗朗斯眼中担忧的情绪却远大过喜悦，这让芮妮丝感到有些奇怪。
“那啥，我能稍微打断一下吗？”索姆尔忽然凑到芮妮丝两人中间，“义母你认识弗朗斯导师的？”
“当然，等等………”芮妮丝看了索姆尔一眼又看向弗朗斯，眼神有些疑惑，“你不知道他是谁吗？”
“我当然知道啊。”索姆尔被问得措手不及，愣了一下才回答，“他是如今的世上唯一的大魔导师啊。”
就在芮妮丝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弗朗斯出声打断了她，同时直直的凝视着她的双眼，“是的索姆尔，我和你义母认识，而且是很要好的朋友。”
即使已经许久未见，但曾经的默契仍在，芮妮丝依然从弗朗斯眼中读出某些了他不能说的话。
“算是朋友吧。”芮妮丝向露出询问目光的索姆尔点了点头，“但我觉得师生的关系要多些。”
“师生？义母你是导师的学生吗？”
“不，是我是你义母的学生。”弗朗斯轻笑了声，“过去我在各地游学的时候遇到过你的义母，那段时间我从她那里学到了不少东西。”
“是啊，我也是第一次见到求知心旺盛到让恶魔都厌烦的人。”芮妮丝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那时不还经常夸我吗？”弗朗斯歪着头问。
“没办法啊，矛盾心理嘛，一方面我觉得你有事没事就来问我问题，打扰我思考很烦，一方面我又喜欢教人知识。”芮妮丝耸了耸肩，看向弗朗斯的眼神忽然犀利，“但我没记错的话，十年前你研究禁术时应该已经被雷给劈死了才对。”
“那个被劈死的难道不是你吗？”弗朗斯一惊，“十年前，我亲眼看见你在那道巨雷中粉身碎骨。”
两人同时沉默，某种诡异的疑惑在他们之间缓缓酝酿。
“幻术？”弗朗斯沉声问。
“只有这个可能。”芮妮丝思索片刻点了点头。
“等等弗朗斯，什么幻术？”游墨华震惊的看向他。
“早就跟你说了，不要搞那些疯狂的东东，偏不信。”芮妮丝摊摊手无奈的靠到椅背上。
“确实，我现在也算是长记性了。”弗朗斯谦逊的点点头。
“也就是说，弗朗斯你之前研究的禁书其实是幻术，还将你和芮妮丝小姐给卷进去了？”游墨华摸着下巴想了想问。
“是的。”弗朗斯微微颌首，又转向芮妮丝，眼神变得柔和，“我很高兴你还活着，芮妮丝。”
“我也一样。”芮妮丝露出笑容。
游墨华看了他们一眼，心中已经明白几分，他站起来面向陈清泉，“我想确定的事都确定好了，开始投票吧清泉。”
“好。”
在刚才摩柯斯发言完毕后赤牙们的心中已经有了打算，弗朗斯的出现则又是为他们打上的一针强心剂，投票进行得极为顺利，最终以七成的得票率通过了与菲德两人合作的协议。
看到一切敲定后菲德终于是放下了心中的担子，像团醒发好的面一样软软的滩在椅子上。
“喂，你注意下形象，会议还没结束呢，现在只是我们与莱阿利斯确定了合作关系，接下来还有更重要的事。”芮妮丝用手肘捅了捅菲德的腰。
“交给你啦。”菲德一脸惬意的摆摆手。
“首先我想问问芮妮丝小姐，你们两位对我们行动部副部长所说的，与我们莱阿利斯合作是为了自由？”陈清泉看着芮妮丝，正襟危坐的样子让狄蕾娅都有那么一瞬间怀疑她老爹是不是有点人格分裂。
“是的。”芮妮丝点了点头。
“宗主，请问能稍等一下吗？”摩柯斯忽然举起手问。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摩柯斯？”陈清泉停下问话转向了他。
“是的。”摩柯斯点点头再次站了起来面向环视赤牙们，“我想各位应该还记得，上一次会议中我们猜测恶魔已经被醒神教收服了。”
众人听完他的问话后纷纷点头。
“因此我想向芮妮丝小姐了解，我们的猜测是否正确，恶魔，是否真的已经被醒神教收服？”摩柯斯紧张的看向芮妮丝。
沉默了许久后芮妮丝终于是无奈的长叹一声，表示肯定。
“是吗………居然真的是这样………”摩柯斯颓废的跌坐回椅子上。
“更准确的说，是被征服、奴役。”原本瘫坐在椅子上的菲德腾地坐了起来。
“奴役？”陈清泉也坐得更加端正，“能告诉我们原因吗？”
“详细说明这种事我不擅长，芮妮丝，交给你了。”菲德拍了拍芮妮丝的肩，满脸大义凛然。
“十八年前，我们恶魔所在的斥赫境遭到了你们应许之地四角之一的阿尔珀斯以及他所率领的醒神教的入侵。”
“斥赫境？应许之地？”陈清泉敏锐的捕捉到这两个从未听闻的名称，“能先请您解释一下吗？芮妮丝小姐。”
“你们莱阿利斯的历史里应该也有记载吧？在极为遥远的古时，你们的先祖还未在荒原上开拓家园时，世界长出了两株巨木，一株，是生长在世界西北的世界树尤克特拉希尔，一株，是扎根在世界东南的建木。”
“是的。”陈清泉点点头。与众人对他的印象相反，他是个极为好学且博学的人，莱阿利斯所保存的每一本，不管是普世的书籍还是封藏的孤本甚至是某些尘封的历史，都曾被他拿走阅读，这让他有着极为丰富的学识。虽然表面上根本看不出来。
“曾经统治世界的诸神正是借着这两株神树踏进了我们所在的世界。”陈清泉的声音严正而厚重。
芮妮丝因他的话楞了一下，她没想到这个看上去不着调的宗主居然会知晓如此隐秘的历史，心中想着不能以貌取人的同时对跟陈清泉多交谈几下的想法深了几分。
“是的，这两株神树是诸神干扰此世的踏板，而我们恶魔所在的斥赫境便是尤克特拉希尔之上的九界之一。”
“可我没记错的话，九界是指中庭、阿斯加德、海姆冥界、尼福尔海姆、穆斯贝尔海姆、约顿海姆、亚尔夫海姆、尼德威阿尔以及华纳海姆这几个世界才对啊………”感觉到与自己所知有所不同，陈清泉疑惑的皱起了眉。
“准确的说，您所说的九界是包含在九界之中的。”
“包含在九界之中？”
“九界这个称呼来自天庭，而在天庭诸神的文化中，九是泛指的虚数，九界所指的其实是诸多境界。”
“原来如此。”陈清泉受教的点着头，心中默默的记下芮妮丝的话打算会后记录下来更新自己的知识，“那么应许之地又是？”
“只是对于你们所在的这个世界的不同称呼。”芮妮丝举起一指，“奥林匹斯诸神称这里为应许之地，阿斯加德诸神称这里为中庭，天庭称这里为苍生陆，不同的称呼所指的其实是同一个地方。”
“我明白了，那么请您继续刚才的话吧。”陈清泉礼貌的伸出手。
“可得好好记住芮妮丝刚才的话哦，她会这么耐心的回答问题的机会可不多。”弗朗斯说道。
“那是当然，我可都记在这儿了。”陈清泉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头。
“那么就请让我继续讲讲过去的事吧。”芮妮丝深吸口气，眼眉低垂着开始回忆，“你们赤牙应该都知道这段历史，一万年前，生于大地的种族与那些反抗诸神的英雄联手驱逐了诸神，同时封闭了所有由天至地的道路，我们所在的斥赫境通向应许之地的道路也在那时被阻断。但在十八年前，斥赫境连通应许之地的道路被阿尔珀斯重新接通，在斥赫境被攻破后大批恶魔通过醒神教开辟出的道路逃亡到应许之地。”
“这就是十八年前恶魔的数量激增的原因？”摩柯斯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没错。”芮妮丝微微点头，“那时候我也逃亡到了这里，同时遇见了索姆尔的父母并被他们收留，作为他的义母开始与他们一起生活。”说到这里的时候芮妮丝停顿了一阵，不着痕迹的看了弗朗斯一眼，发现对方没有制止时才继续讲述，“原本，这样的生活能够继续下去，直到十年前………”芮妮丝闭上双眼，直至今日她依然不敢回想那个夜晚里，那些恶鬼般嘶嚎着扑来的信徒的面容，依然不愿回想那些死去的巨龙身上的血气。那是她深夜惊醒时久久难以驱散的梦魇，攥紧心脏的深刻的冰寒。
一只宽厚，布着些老茧的手忽然伸过来握紧了她的手，芮妮丝抬头看见索姆尔鼓励的目光，一瞬间芮妮丝觉得回到了当年，那时的他还是个孩子，那时的他也是像这样，在她痛苦时紧紧的握住她的手掌。熟悉的温暖透过手掌穿进心里，宽厚的手比以往更加的令人安心。
芮妮丝深深的呼吸平复了心情，重新振作，“十年前，阿尔珀斯找到了索姆尔父母的所在，联合塔兰斯那些有着反意的龙族，率领醒神教发动了龙族内变。”
“龙族内变………呵………”漂浮在半空的弗朗斯脸上露出深切的仇恨。
“在那之后我也被他带走，也是在那时候我才了解到，恶魔已经成了醒神教脚下的奴隶。”
“你那时候都没想过反抗吗？”菲德愤慨的问她。
“怎么可能没有，但阿尔珀斯的强大远超我的想象，我一次又一次的找到方法杀死他，却一次又一次的被他战胜，最终，那些与我共同反抗的恶魔不是被他杀死就是被他囚禁，而我，或许是因为我还有利用价值，他让我成了他手下的四典籍之一，作为他的鹰犬为他效命。”
“四典籍？”弗朗斯和陈清泉看向她露出询问的表情。
“是他给予权能所制造出的专门用于对付四角的部下，分别是身为黎明典籍的我，身为白昼典籍的莫尔迪，身为黄昏典籍的赫尔赫，以及最后也是我们之中最强的星夜典籍赫斐托勒特。”
“我大致了解了。”陈清泉摸着下巴思索，“也就是说阿尔珀斯背叛了四角，重新打通了连接斥赫境的道路，同时奴役了恶魔为他所用，并且在十年前找到了索姆尔父母所在的塔兰斯发动了龙族内变，最后带走您让您成了他的手下。”
“是的。”
“可这样一来就有许多问题了。”游墨华苦恼的眉头紧锁，“其一，阿尔珀斯是在何时背叛的；其二，他为何要重新打通通向斥赫境的道路，又为何要选择打通斥赫境而不是其他境界，奴役众多恶魔又是为了什么；其三，为何他会在十年前发动龙族内变。”
“第一个问题我们不得而知。”陈清泉开口说，“根据我们的记载，阿尔珀斯曾经在千年前的那场大战中出现过，那时他还是友方，但那之后我们便不曾知晓他的所在了，更没办法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起统领了醒神教，又是为何而背叛四角。”
“至于第二个问题我大概能猜到。”芮妮丝看向众人，“你们莱阿利斯的狩魔者正是因为在过去的岁月里常与恶魔作战而得来的名称是吧？”
“是的。”摩柯斯点了点头。
“我想这就是阿尔珀斯选择入寝斥赫境的原因。封锁斥赫境的‘墙’极为薄弱这使一些恶魔能很轻易的到达应许之地，也是你们经常能遭遇恶魔的原因，而‘墙’的薄弱正好能让斥赫境通向应许之地的道路被轻易打开，这应该就是阿尔珀斯选择斥赫境的原因。”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阿尔珀斯又会是为了什么选择重连通道？”游墨华问道。
“墨华，醒神教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呢？”陈清泉默默的转头看向他。
游墨华猛然一震，巨大的阴谋的影子自他心底缓缓浮起。他咽了口唾沫，声音难以遏制的颤抖。
“唤回………诸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