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密封的玻璃窗能够看见舱外绯红的落日,倒映的霞光随着海浪的起伏闪烁,白色的鱼群跃出海面张开泛金的长鳍滑翔,落日的彼端远远的传来鸟鸣。即使是常年航行海洋的老水手也不见得能看到几次这样难得的美景,以柯瑞蒂的性格原本会倚着窗沿或者是跑到甲板上好好偷懒,但此刻她紧握着手中的远鸣,惊慌的瞪大了眼睛,没有半分心思去看看窗外。
“等等等等,你说找到了海德拉,而且就要在今晚去寻找?”柯瑞蒂的声音里满是震惊。
“是的。”远鸣中传出狄蕾娅的声音。
柯瑞蒂咬着指甲紧闭着双眼,牙齿几乎快把指甲磨平,她就这样苦恼了许久,远鸣另一头的狄蕾娅也沉默着等待了许久。
“两天!再等我们两天我们就能赶到赫尔利尔了!到那时候再出动如何?”
“很抱歉柯瑞蒂元老,我们等不了那么久。”狄蕾娅顿了顿,“即使是现在,海德拉都在不断的靠近公海,要是他流窜到公海,所引发的恐慌只会更大,事情也会完全脱离我们的掌控,我们只能,在今晚去找到他,至少要约束他之后的行动。”
“那你们去不就行了?还跟我说这些干嘛?”柯瑞蒂气得呼呼直喘。
“很抱歉,但有件事我必须提前告诉你。”狄蕾娅深深的吸了口气,“如果明天我没能再与你通话的话就证明我们失败了,但我们会竭尽全力为铸造所记录下有关海德拉的一切,要是运气好能够得到几片鳞片或者血液样本的话也一定会及时放到千机的仓库里,到那时一切就得拜托你们研究出战胜他的方法了。”
柯瑞蒂猛地一惊,心中满盛的怒气一下子泄走了:“傻丫头…………你们何必…………”
“这是我们的使命和责任。”狄蕾娅的声音忽然轻和,“为了保护人世,我们所能做的只有死去的话,我们也在所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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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蕾娅屹立在甲板上,暮光正从她身上一点点褪去,东方的天空中夜色正缓缓而来。
手中的远鸣在沉寂一阵后毫无预兆的挂断,她无奈的叹息一声,将远鸣收回。
“各位,都准备好了吗?”狄蕾娅转身看向身后早已等候多时的人们。
“武器方面没问题了。”楚千机举起了手,“我把仓库里能搬的都搬出来了。”
“好,那么,瑶、波哈、弗律、伊扎、科莱,你们的雷门不适合战斗,就用千机拿出来的武器,在后方支援。”
“明白。”
“其余人,除开基本的驾驶人员外都跟着我在甲板上待命。”
“是。”
“好了,任务都分配得差不多了,开启‘不覆’收锚起…………”
“等一下狄蕾娅。”菲德忽然出声打断了狄蕾娅。
“怎么了菲德小姐?”
“这种时候不是该来个激动人心的演讲吗?”菲德举起双臂高呼。
“演…………演讲?”狄蕾娅挠了挠额角,“说实话我并不擅长这些…………但…………”
“讲一个!”索姆尔突然带头开始起哄,其他人像是受了他的鼓舞,也开始把手拢在嘴边向她大喊。
“讲一个!讲一个!讲一个!……………”
他们喊得越来越起劲,甚至有了几分节奏,但他们越起劲狄蕾娅越是无奈。他们就要起航,去寻找一头能危及人世的骇人恶兽,而这一程他们的结局只有两个,要么丧命,要么凯旋,但他们却表现得像是组团旅游一样欢快。
但狄蕾娅也是赤牙,她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她清楚,他们心中困惑、迷茫、恐惧,这些多得像是夜空繁星一样的东西正从他们心里涌出来,相比之下他们心中的信念与勇气却像朝阳一般稀少,如果不做点什么让人愉快的事,或许下一刻他们就会倒在地上惊慌得干呕。
狄蕾娅凝视着人们,人群忽地安静了。
安静的流淌的时间的某刻,狄蕾娅看见他们眼中朝阳初升,星光渐隐。
星辰繁多,但当朝阳升起之时,再明亮的星辰都将暗淡。
狄蕾娅举起虚握的右手抵在胸口,她的眼中也升起了同一轮太阳。
“赤牙未朽!”
狄蕾娅仍旧凝视着众人,安静等待。
“雷旗仍在!”
铁铸船锚雀跃的抽离海底,挥洒着尚未流尽的海水冲回渔船,银色的光芒顺着船身蚀刻的纹路喷薄涌动,渔船驶离码头利剑般斩开海面,响起高亢的嗡鸣航向夕阳坠落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