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本该僻静无人的湖边公园里传来喘息声。
布罗泽捂着胸口，面上还残存着惊恐。
恐怕他这辈子经历过的事情，都不会再有比这件事更加惊险的了。
“……所以说，你牺牲了一个安宁的夜晚，就是为了大老远跑过来救一个糟老头子，然后看他这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呵……那可真有趣。”
眼魔在冷嘲热讽着，也许他并没有什么感觉，只是单纯习惯性的嘲讽着。
“……”
青实并没有回应的打算，而是仍旧在原地休息着。
刚才动用恶魔的能力也确实消耗不少……
还是普通人类的身体太弱了……哪怕自己有坚持锻炼，但是使用恶魔的力量和随随便便运动可不是同一个概念，体力就像潮水般流去。
“……那么，你想要知道什么呢？这位小姐。”
世界上没有不需要付出代价的交易……也没有白白捡到的便宜，身为商人的布罗泽自然也知道这一点。
眼前戴着面具的神秘女孩救了自己……但是，这肯定不是无偿的，她肯定也是为了些什么。
“江云……那个自首的高中生是叫这个名字吧，我也在关注那个案件……它让我感到了威胁，我相信这其中肯定不是毫无缘由，你说不定就参与了其中。”
“但是，我不需要知道发生了什么……那本书，我甚至可以给你。”
青实面具下的面容依旧是没有表情，但却有些疑惑。
“怎么说呢……要从很久很久以前说起……”
“我的家族……是一个驱魔人家族……但是属于比较特殊的一脉，因为我们专门猎杀吸血鬼，也被称之为吸血鬼猎人。”
吸血鬼……？真是有趣。
眼魔出来打岔，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
深渊恶魔受困于深渊，哪怕来到这里知道了许多关于吸血鬼的传说，但却也从未见过。
“那本书……说实话，和那个疯子说的完全不一样，它的归属和那家伙应该一点关联也没有，我甚至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因此找上来……毕竟，这本我们家族遗传下来的书，明明就是源于吸血鬼啊。”
源于吸血鬼……
那个家伙施展术法的媒介似乎就是血……难道他是被上面的气息吸引过来，以为是他信奉的邪神的东西？
有这个可能。
但是自己的感觉又是……
鲜血……
青实心思一沉。
该不会真那么巧吧……
血腥恶魔……血魔……掌控鲜血的深渊恶魔……
如果要把自己的肉体向恶魔过渡的话，用他的力量绝对是现阶段最安全的选择。
“……我可以保护你。”
青实看出了布罗泽的目的。
“说实话，到了我这一代由于缺乏天赋，驱魔术也传没了，所以我早就想找到一个合适的人代为保管了……如果我有驱魔的天赋，我也不会到亚兰冒险经商了。 ”
青实想到，他来到亚兰的时间正是战争期间，确实可以算冒险。
在那段时间经商暴利，但是还被官方认可……与国家合作的军火商吗？
“当然，我在来之前已经交代我的管家如果超过了一小时我还没有回来就报警，熬过了这晚上我就会想办法离开这个城市。”
“……能给我看一下吗？”
青实望向布罗泽掏出的书。
通体血红，颜色妖艳到完全不像传了不知几代的古物，上面的纹络给人很奇怪的感觉，就像砰砰跳动的脉搏一样……
这就是青实对这本红书的第一印象。
“内容呢……人类，快打开看看。”
眼魔很感兴趣。
不同于外面，里面的书页如同枯老干裂的树皮一般，书写的文字却又符合古朴的印象……
不对劲……
很显然，青实不可能看懂这些文字……
但是她却仍然感受到了不对劲。
是眼魔的能力导致的吗……
青实的眼睛绽放出荧荧的微光。
本来古朴的文字，变得就像一个疯子沾着鲜血写出的扭曲文字一个个歪斜着，甚至像是想钻出书页一般。
不……不是像……这些文字真的在试图钻出书页……
哪怕是青实，也不由感到一丝诧异。
这可不是什么随随便便交给子孙传下来的遗物这么简单的东西……
这件东西之所以没显出它真正的恐怖，只是因为一些自己不知道的原因而已……
但是这本书既然是吸血鬼的……那为什么会有特殊的感觉……因为体内的血魔？可如果只因为同样是用鲜血，也不应该啊……
那个邪教的红衣人倒是下了这样的判断……但是血魔的话应该不会……也就是说，确实有什么特殊的联系，或者……这本书能够唤醒血魔……？
在唤醒了影魔的力量之后……青实发现，自己体内的恶魔仿佛就开始变得牢固不动一样，虽然自己感觉封印在松动，但是似乎不会有一个个挣脱这样的现象了……
但这在某种程度更坏，如果其他的恶魔一起挣脱出来自己的肉体估计一瞬间就会彻底崩溃，更别提容纳力量了。
青实扫了眼旁边飘动的眼珠。
“嗯……我知道你们人类总是对一些强大的存在有一些过分估量的妄想……但是你要知道，我从没有出过深渊……”
好没用。
青实内心吐槽了一句，然后就把书盖上了。
等回去还可以慢慢看……哪怕破译出了问题还可以想办法……
布罗泽的话……既然那个红衣人已经选择主动露面……那么被逃掉之后既往不咎的可能性就等同于无。
警方的力量只能作为威慑，但是抱着警方一定能够解决的想法实在是太过天真……并且逃出这个城市也很难做到。
自己肯定也会被盯上……哪怕自己有面具，但是也终究留下了个隐患。
这个隐患有可能会威胁到自己的生命……青实自然是想要解决的。
与之正面对上手的话……
青实开始分析。
虽然自己因为核心目的是布罗泽，压根就没有打算与着正面对上手，但是经过短暂的试探……自己估计没有正面交手能赢的把握。
眼魔和魅魔的基础能力压根没有正面战斗能力……哪怕是影魔，也只停留在诡异而不是强大的正面力量。
这导致自己不管是与红衣人对决，还是和之前的江云，都是用恶魔的能力做辅助然后用冷兵器作为主要的伤害手段。
同时因为亚兰枪械管制，所以哪怕黑市也很难拿到一柄，更别提青实只有打工存的钱，根本买不了。
青实忽然抬起了匕首。
她感觉到了不对劲。
是……气味。
空气中散发着的……是仿佛铜锈一般的血腥味。
追过来了吗？
青实不需要多想，红衣人用的术法基本上是和血沾得上联系的，并且对方的能力能够短时间追上来并不让人觉得惊奇。
眼魔……
“人类，我迟早有一天会让你知道随意差遣我的代价。”
说是这么说，但是散落在四周的眼珠却是紧盯着周围的一切动向，没有半点松懈。
气味……从哪里出现的。
青实也握紧匕首，同时看向了布罗泽。
这个有钱的老头也是意识到了不对劲，赶紧靠近了少女。
在对方还没有出现之前直接用影魔……不，不管怎么样，一次性带两个人还是消耗太多了，那么想办法先让这个老头先走吧。
青实毕竟有着影魔，在逃生和隐藏的方面肯定不会出岔子。
此刻异状终于发生了。
地面闪烁着鲜艳的红光。
铺满了……鲜血？！
不可能。
青实否定了这可能，就算对方用鲜血施法，抽干了一个人体内的所有血液也不可能这么大面积。
是术法效果吗……？
释放这么大范围的术法，消耗肯定也很大，那么是什么会让他不惜消耗这么多也要……
青实内心一沉，然后转了一圈。
她看不到自己的影子了……
在深渊那帮子恶魔们肯定不可能去钻研术士什么的，青实也不可能掌握那种东西，但是哪怕简单反推一下都能知道对方的目的。
他察觉到我是用影子来逃走，所以不惜用大范围的术式吗……甚至可能不止遮盖影子，而是完全禁魔的效果，以防我通过其他方式逃走。
事实也应该差不多，影魔的力量还在，但缺少了影子这一媒介，自己缺少了逃离的能力……
也就是说自己得想办法制造一个有影子的地方逃走吗……？
这确实是一个方法。
但是也有别的解法……
青实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思考逃走。
对方是用鲜血作为媒介，这么大范围的术式消耗不可能小……
得想办法用眼来确认对方的状态。
青实甚至开始思考起在对方虚弱的时候想办法解决他了……
缺乏影魔的能力我不仅没法逃走，我甚至难以接近对方。
但不管是逃走还是杀掉对方，那都必须成功……否则自己会死。
布罗泽的话，可能暂时会因为拥有那本书信息的原因活着……
但是，红衣人想要那本书的原因可能仅仅只是误以为鲜血的气息是那个邪神的产物。
上面的古文字却可能不仅仅只是时代久远的产物，还有可能是吸血鬼的文字。
红衣人要是拿到书后发现了这点，布罗泽的性命也难以保证……更别提红衣人之后绝对会想办法灭口，哪怕那本书确实是邪神的产物。
虽然想了很多，但是看着快速蔓延过来的血液，青实除了与身后的老人一同后退之外 也暂时没有对策。
……自己本身没有解决这个大型术式的能力，不管计划是怎么样，都得先找出那个红衣人才能进行下一步。
可是究竟会在哪呢……
青实动用着自己放出在四周的眼，视觉中分裂的不同角度的画面让她头痛欲裂。
不对，他不可能距离这个术式那么远，这种大型术式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
四周都没有……
能探查过的地方都……不对，还有一个地方。
青实收回了所有的眼，只剩下眼魔飘在眼前。
“人类，你让我看那么多无聊无趣的东西已经够了，现在你还想让我看这么一摊东西……按照你们的话来说，这算视觉污染吧？”
然后眼魔给出了结果。
逐渐蔓延的鲜血无法探查内部……至少以它目前的能力来说。
这就对了……
青实已经知晓了红衣人的躲藏之地。
他就在蔓延的鲜血之中，等待着机会，突然地冒出来，将自己杀掉。
眼再次增加，盯住青实周围地上蔓延的鲜血。
青实准备等。
等暗中自以为是的猎人按耐不住对自己这个猎物出手的时候……
从衣服的口袋里面抽出匕首，紧紧握住。
放慢自己的呼吸，不发出任何多余的动静，集中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不同的画面以及周围的任何动静上。
一秒……两秒……
青实几乎快退到公园旁边的湖，也越来越警惕周围的一草一木。
呼……呼……
在这种状态下，连轻微的空气流动都被注意着。
来了……左边！
仅仅只是血液的一点波澜，青实便判断了红衣人的动向，身体立刻呈半蹲的动作划着匕首。
刚刚出现的红衣人立刻被瞄准了脖子，本就干枯的皮肤被迅速划开喷出大量的血液。
青实则马上往后退，没有被血液溅到。
见到地上的血液腐蚀掉了砖块，发出滋滋的响声，拥有浓烈气味的红色薄雾弥漫开来。
而被砍中的“红衣人”却是随着鲜血的越喷越多红色衣服脱落，身上干枯丑陋的皮肤也一点一点的碎裂开来露出了红色肉块。
“……假的吗。”
对方确实袭击了，但却是假的……
但这也恰恰说明了对方的状态确实不好。
江云的那种状态都能硬生生抗住致命伤，没道理红衣人就脆弱到必须躲在某个阴暗的角落。
之前红衣人给自己的感觉就很奇怪了……
把整个身体中包裹在红色的衣袍之中半点不漏……
虽然用处疯狂的举动从自己的身上弄出大量的血液……但却处处透露一股强烈的违和感。
一具肉体……一具人类的肉体，不管怎么样也不可能大量失血依旧保持正常……而这种邪教徒疯狂的力量却是用大量的鲜血作为媒介来消耗……
这根本是一种自杀举动……除非……在对方看来，肉体只是一种容纳鲜血的消耗品！
这样一来，对方的红色衣服真的只是因为邪教的原因吗……
又或者是为了遮掩自己糟糕的状态呢？
青实觉得，也许自己的推断是错误的……
对方宁愿使用江云来作为棋子布了一个这么长时间的局，也不愿意真正自己出手，很可能就是因为惧怕怎么个管理这类异常事物的官方组织……
如果对方的肉体必须更换的话，那么他在这座城市的状态下，根本不可能亲自动手杀人用来更换肉体……也就是说，进入这个城市布局的时候他已经是弹尽粮绝的状态了。
那么在和自己交手之前，对方的状态很可能就已经很虚弱了……而在这个大型术式的使用下，他很可能真正到达了肉体使用的临界点。
也就是说……只要找到他藏在哪里，现在就是杀死他的最好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