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被火光照亮的天空下,一座断崖上站立着悲伤的少女,断崖下的海洋激烈的海浪拍打在石壁,她的淡蓝色长发也随风轻轻拍打在她的背上,远方的海面一条大到仿佛能填满整片的巨蛇用蛇眼与少女对视着,少女眼中每落下一滴泪,巨蛇便吐一次信仿佛要用舌头去接住那晶莹泪珠。
一阵风起,少女乘风飞向巨蛇,飞向它的头部,与这巨物比起来她渺小如尘埃,少女乘风站立在巨蛇的眼前,她和它有着一样的琥珀色的瞳孔,感受到少女眼中的悲伤,巨蛇那阴冷的双眼竟露出一分人性化的悲哀与愧疚。
忽然一阵烈风将海面卷起一条龙形水柱,海浪被刮起百丈高恰好盖住了时剑的视线,当浪落下,巨蛇、少女、水龙都已不见徒留海浪尚还有些激荡的海面。
随着一阵脑子被搅碎一般的异样感,时剑心中哀嚎着睁开了双眼,“天哪!让我好好睡一觉吧,三个月了,那姑娘到底谁啊?!做春梦还有这么持久的?自己明明早过思春期了啊!”尽管满肚子牢骚,时剑也只能在心里大喊大叫,毕竟同宿舍睡觉的战友也不是吃素的,到时候自己八成要被阿鲁巴到断子绝孙。
是啊,已经过去三个月了,那是一次上午进行的寻常的海洋巡航任务,时剑开着机甲环绕边境的海域绕了一圈,本来啥事没有差不多就得返航了,可不知为何万里无云的天空下却毫无征兆的聚起了大雾。
时剑起初并不慌张,毕竟自己机甲的探测雷达还是能正常……卧槽,咋突然全失灵了?是的没错,不只是突然起雾,还有磁场干扰,机甲上的通讯设备和观测设备同时莫名失灵。怪异的是机甲能源与行动方面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稳定下情绪后时剑将机甲贴近海面慢速飞行,所幸能见度不算太低,机甲前十米左右还能看清楚。时剑调整出机甲可以快速应对近身战的近战武装,以应对很可能存在的敌国武装力量的袭击。
迷雾中很难找准方向,时剑只是以慢速随机朝着一个方向直线前进,至少先摆脱这片雾。大概前进了十多分钟围绕着机甲的迷雾便淡泊了许多,视野也放宽了不少,时剑坐在驾驶舱中先是松了口气,随后又想起什么般紧张的盯着前方。
当机甲完全驶出迷雾后,时剑所防备的敌人并没有出现,当然也没有什么远程武器对他发动攻击。但是太阳已经开始下沉,显然已经是黄昏时分。
这不可能啊自己是在上午十点左右遇上雾的到飞出来为止也只花了二十几分钟怎么可能就黄昏了。显然时剑在思考时并不在意标点符号与停顿,当然也没等他想清楚他便看见了更扯淡的玩意。
少女,巨蛇,风……一切随着水墙落下消失不见,那天他回航后被带去询问了关于通讯为何突然中断?为何那么晚回航?时剑将发生的一切都交代了,只隐瞒了巨蛇与少女的存在,因为他觉得那可能只是自己的幻觉说出来八成要被逮去心理咨询室玩一套,那个心理医生是这个基地里出了名的老玻璃,这让没有特殊癖好的时剑同志对其十分忌惮。
最后上层也就把这件事归咎在那片海域的天气异常产生磁场紊乱导致通讯系统失灵,至于为什么他进入雾二十几分钟时间就上午变成黄昏这件事,经过对机甲行驶记录仪的调控监察后确定了机甲确实航行了七个小时,可能是雾里千篇一律的场景让时剑感觉时间过得非常快吧。
可为什么机甲行驶记录仪没有拍到自己遇见的那些奇怪的东西呢?难不成真是自己出现幻觉了?
想到这里时剑晃了晃脑袋,就当自己出现幻觉了吧,整理了一下床铺便拿起水盆去洗漱,他当然非常想躺下去接着睡,但是他每次都是在吹起床号前半小时左右被梦弄醒,再睡八成要凉。
“小剑剑,又起这么早啊。”一名爆炸头中年男子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时剑身后打了个招呼,时剑也没被吓着,更没理他而是洗漱完收拾东西,直接穿过爆炸头的身体离开。
被穿透的爆炸头像个没事人一样的跟在时剑身后嘴,“说了多少遍不要直接穿过我啊,很没礼貌的!”
“你倒是理我一下的臭小鬼,明明之前还对人家问东问西的,现在却连视线都不肯跟我对上。”
自从懂事起时剑的记忆里就少不了他们,或者说是『它们』。鬼,幽灵,游魂……『它们』被这样称呼着,一般人并不能看见『它们』,不过时剑并不孤独,至少出不……他曾有过很多同样能看到『它们』的家人……
对于『它们』的存在,时剑早已是习以为常了,鬼魂大多数是不会去主动接近人类的,鬼魂有鬼魂自己的社会,“死了就不要去给活人添麻烦!”这是自古流传下来的鬼的处世哲学。
爆炸头倒是一直跟在时剑身边,他那锲而不舍的精神让时剑颇为头疼,他已经不止一次因为看到爆炸头故意重叠在连长或其他长官的身上让他们看着像长了爆炸头同款发型一样而忍不住笑出声,也因此挨了不少批。
终于忍无可忍的时剑和爆炸头做了个交易,他会允许作为地缚灵无法离开这附近一带的爆炸头附在自己身上,利用他的轮休将爆炸头带出去玩几天,而爆炸头以后将不会再来骚扰时剑。
今天就是时剑轮休的日子,早早的和队长打完招呼,他随随便便收拾了一下随身物品。把军装换下穿上白t打底外套黑衬衫不扣纽扣,下身纯黑直筒裤加一双价位中上的白色运动鞋,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他不禁摇头苦笑,自己有多久没回到那个平凡的世界了,曾经因为没地方可去他推掉了所有轮休,而现在却要因为如此荒唐的理由放弃自己那真正意义上的全勤记录。
爆炸头双手搭在时剑的肩上,把自己当风筝一样的飘着,“这身可比你那土气十足的军装好看多了。”嘴里说着话,手上还不老实的把挖下来的鼻屎粘在时剑的衣服上。
由于走廊上没人,时剑便和被揍成猪头模样的爆炸头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军装可比这玩意帅多了,这套衣服是我目前唯一还能穿的下的便服,仅此而已。”
……
从公交车上走下,有些晕车的时剑脱下耳机,用视觉嗅觉和听觉一同感受着这个他久违了的平安世界,然后他就得出了一个重要的结论,光污染噪声污染以及空气污染加重了不少。
“说是带你出来玩,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时剑再次戴上耳机好让自己从看起来像自言自语变成看起来在用耳机打电话。
爆炸头此时竟缩小到了只有巴掌大小,站在时剑的肩膀上道, “嗨呀,这我哪知道,我死的年份估摸着比你出生那会还早几十年呢。”
忽然他又像突然想起什么般,异常激动的道,“就那个了,里边飘出来了我记忆里出现过得记忆”只见其扒拉在时剑的脖子上单手搭在眉前,寻找自己的目标。
“这家吗?”时剑指了指街角一家门口挂着红色灯笼上面还写着几个日文的餐厅,“感觉上不是很好吃的样子啊。”
咯啦啦啦……
一阵日式平开门的被拉动的声音过后,时剑独坐一桌,等着爆炸头选菜时他也顺便观察了一下四周,这是他的一种习惯,在陌生的环境他用很快的速度编排出一套能让自己遭遇危险时快速脱险的方案,在那之前他会尽可能观察一切可利用的事物。
当他的视线停留在灶台处中年妇女忙碌的身影时,他的眼前浮现的是另一道身影,那是个男人的身影,光背影看着就让人觉得油腻,时剑赶紧停止想象,吃饭前想着那家伙的脸会吃不下饭的。
“时剑!救命啊啊啊……!”爆炸头突兀的尖叫声将时剑的思绪拉回了现实,他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一眼他便差点喊出声——爆炸头变回了正常人类的大小,他身上被一种漆黑的粘稠的液体组成的爪子布满,爪子拉扯着他已经穿透店门。
让时剑震撼的不是爆炸头遭到袭击,而仅仅是那液体黑爪本身,他的记忆中从未见过此物,但不影响它从时剑的记忆深处一处被外力封锁的区域刨出一丝无法制止的情绪:恨意,对这黑爪以及其主人的滔天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