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生下来就没有父亲的小女孩,只依稀记得些许母亲的音容笑貌,而那位记忆中美丽而和善的母亲却也在某一个清晨突然消失掉了,留下刚做了一半的早餐,和年幼的,还在睡梦中的自己。
失去母亲的小女孩和自己的外公住在一起,然而由于工作的关系,外公经常外出,即使是工作间隙少有的团聚,也只是一些生硬的嘘寒问暖,毕竟上了年纪的老男人很难理解这个年纪的小女孩在想些什么,需要些什么。就连小女孩经常问到的父亲和母亲的事情,老人也是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扭过脸偷偷抹去心酸的眼泪。小女孩很懂事,从来不会追问下去。
然而这样一来少女就没有人可以倾诉了,村子里的大家都很热心,但是也很忙碌,没有什么人有空去搭理这么一个小女孩。于是她变得孤僻,而孤僻的孩子是很容易被排斥的,尤其是这么一个有着不详的红色眼眸,又很早地失去了父母的小女孩。
渐渐地,有传闻说她是恶魔的小杂种,渐渐地,村子里的坏小孩开始有意无意地欺负她。虽然外公碰到这种事时总是会愤怒地挺身而出,护着自己,但他毕竟大部分时间都在外忙碌,自己还是会受欺负。
7岁,小女孩第一次握剑,村子里的长辈夸她有天赋,给外公长脸。只练习了两天剑术的她,在又一次被欺负的时候,轻松击败了长他两岁的大孩子,剑锋抵在那孩子的瞳孔前,吓得他尿湿了裤裆。掌握力量的少女在失去母亲之后第一次笑了,笑出了声。
10岁,少女已经可以和村子里成年的战士并肩作战,接下赏金任务,从凶恶的魔物手中保护人类,并赚到生活所需的财物。她见到了更多人和事,也了解到她的红瞳非人类所有,只存在于有关高级魔物的传说中。少女一次又一次地迷茫,又一次又一次地斩断迷茫,她相信着自己的人性,并且相信着如果自己一直变强下去,总有一天能解开父母的秘密,还自己一个清白。她更加努力地战斗,近乎疯狂的战斗欲望虽然让一小部分战士欣赏,却让更多人感到不安,那沐浴在血肉中的身姿已经有些偏离人类了,倒更像是个穷凶极恶的魔物。
但那些都是次要的,少女这么想到。在变强的道路上,没有什么可以阻挡到她,挡在面前的人类,击倒;挡在面前的魔物,杀死。少女有时会发现自己变强的欲望似乎已经占据了自己生活的大多数,甚至超过了对自己身世的追寻,但为了消减愧疚,为了斩断迷茫,少女用更多的战斗填补自己,在执着于变强的道路上麻痹自己。直到16岁那年,村子里的长老告诉她,她的优秀已经得到认可,已经可以达到“战斗大师”的水准,但前提是她得杀死一名同样优秀的魔法师,为了最后一步的认证,也为了“外交上的需求”。
更高的位阶意味着更广的平台,意味着知悉更高权限的秘密。少女没有任何的迷茫,挡在自己前进道路上的一切,都应该被清除掉。出于任务需要,少女也不是没有杀过人,只是这次,心理上已经没有了任何负担,就那么理所当然地向着同为人类的魔法师亮出剑锋。然而战斗开始的一瞬间,她却发现心里想着的只有如何把对方杀死。不是为了赢得比赛生存下去,更不是为了“战斗大师”这个头衔,仅仅是为了战斗,战斗中得到的无上快感让她兴奋地颤抖。
少女睁开了眼睛。
陌生的天花板,描金的穹顶悬着一盏看起来很奢华的大吊灯,室内充满柔和的光亮。
自己刚才的确是在一个略显朴素的小礼堂里,而不是这个皇宫一样富丽堂皇的地方。少女回忆了一下,却想不起来自己是如何来到这里的。
身上盖着轻盈的绒被,全身暖洋洋的,舒服得简直不想动弹。
少女突然意识到自己身上未着寸缕,颈子上用来固定头颅的丝带也被换成一条崭新的材质柔软舒适的绶带。
少女惊叫一声坐起身子四处张望。
“小姐,您醒了。”
少女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一个身着长裙女仆装的女人正慈爱地回望着她,就像看着自己的女儿一样。这是个很漂亮的女人,让同为女性的少女也看得有些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