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阚蓦同学你醒了吗……?”
轻轻的,柔柔的,带着关心的声音萦绕在我耳边,我慢慢睁开双眼。
窗外刺眼的太阳光让我一时难以适应。
“太好了!阚蓦同学你终于醒了!”声音再次说道,很开心的样子。
“恩……”映入我眼帘的是洁白的印花天花板,显然我并不是在自己家中。
“白……皙?”我猜测着声音的主人。
“恩……是我……”
我也看清楚了,趴在我床边的正是白皙。
少女微笑望着我,身上穿着毛茸茸的家居服,隐隐约约能闻到她身上奇妙的体香,散发着暖融融的气息。
[恩……赶脚好舒服!]我想着,准备再睡一觉。
但是下一秒,我猛地睁开眼,“豁”地从床上坐起。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啊啊啊啊!??”我吼出一声,手一摸右脸,火辣辣的疼!
“我这是怎么了?等等,我想起来了……我被一个比我还要变态的男人扇了一耳光,然后又被他拿刀子砍……然后,然后我就出现在这里!旁边还是白皙!?”我自言自语,惊骇万分。
“啊……阚、阚蓦同学请冷静下来!对不起……!”女孩见状,急忙道歉,边说边扯了扯我的被子,示意我不要焦躁。
然而,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当她扯我的被子时,我注意到自己全身上下除了一条红裤衩之外别无他物!
“哇!不要——!!!!”我羞愧得拉起被子把自己一裹,毫不留情地对白皙大喊,“你你你、在我昏迷的时候对我做了什么!?”
“不、不是这样的,那……个,是男佣人帮阚蓦同学脱的……对不起!!”女孩十分慌张地解释。
“给我衣服!!!”我闭上眼大叫一声。
“是……是!、”
——半个小时之后——
“因为爸爸的衣服不能乱动,所以、所以只能给阚蓦同学穿哥哥的了……十分抱歉!”
坐在沙发上,她对我这么说。
“这个倒没事啦……”我回答她。
“那个、真是太对不住阚蓦同学了,我实在没有想到哥哥大人他会那样做……在这里代表他先向阚蓦同学道歉……以后、以后我会再带他登门道歉的、!”
白皙的这番话听得我云里雾里。
“什么……你哥哥?他做什么事了?”我问。
“阚蓦你莫非是……失忆了、?”她有些惊讶地反问。
“没有啊,我清醒得很,我是想问,我的昏迷和你哥哥有什么关系?”
“不是……难道不是哥哥大人去找你然后……”
“他是你哥哥!?”没等白皙说完,我就从沙发上跳起来,“他居然是你哥哥!”
女孩被吓得愣在那里。
“难道哥哥大人没有跟你说吗……?”
“他当然没有跟我说啊!”
“这样啊……对不起!!”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啊!我只是想约你出来一下,你不仅不来,还指使你那个奇怪的哥哥去揍我一顿,欺骗我的感情?!”
“阚蓦同学有……约我?”
“事到如今还装失忆!……恩?等一下……难道今天早上接电话的人……不是你?”我发现了端倪。
“我,今天很早的时候就出门买东西了呀……?只有哥哥大人在家。”
“原来如此,容我静静思考一会儿……”说着,我闭上眼开始冥想。
慢慢地,我终于理清了思路。
也就是说,今天早晨白皙并不在家,在家的只有她的哥哥,然后,接电话的也应该是他哥哥,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当时电话里白皙的声音不对劲。
之后,装成白皙的白皙的哥哥没有告诉白皙我要约白皙的事情而是代替白皙来见我。
当我发病说出“白皙是我的小情人”这句话后,他把我骗到附近的灌木丛教训了一顿……
那么,我是怎么来到白皙家里的呢?
“关于这个……是因为当时我刚巧路过那里、看到一个背影很像哥哥大人的人,还依稀听见有……恩,有求救声……”女孩解释道。
“后来你就得知了一切,再将昏过去的我送到了你家,也就是这里?”
白皙点点头,故事串完整了。
“从现在开始令我担忧的不只是女生保护队了啊……”我瘫倒在沙发上。
虽然白皙身边充斥着各种各样神奇可怕的独立军队,但我现在已经没法儿把他们同白皙牵扯在一起然后连同白皙一起憎恨了。
尤其是现在,她对我充满愧疚之感,只要我稍稍做一个小动作,她就担惊受怕,准备时刻脱口而出那句“对不起”。
“真的不知道……哥哥大人为何要那样做……”她说,“真的没有想到……”
“是啊,我也没想到自己差点儿就要沦为一个陌生人的刀下鬼了!”我说。
“万分抱歉!”
“……”我发现自己有点儿免疫系统了,可以初步习惯白皙频繁的道歉了。
“那个、也许我可以做点什么来……来补偿一下阚蓦同学。”她说。
她话音未落,我就吓得呛出一口茶水。
“咳咳!!”
“没事吧?对不起……”她说。
“咳……你打算对我做什么啊?!”说着我往旁边挪了挪,紧张地抱住自己。
“请不要误会……不会做那种事的、!”
“那你是想着做啥?”
“恩……也许我可以满足阚蓦提出的任意一个要求,但……不能太过分哦!”
[任意一个……不过分的要求么……?]
我马上有了一个好点子。
“既然如此的话,你就——”
“送我几件你的女装和内衣吧!我这几天想尝试一下新风格!”
“变……态?”白皙歪歪头,轻声问。
“才不是啊!是头晕惹的祸啊!”我大声辩解。
“让你生气了真对不起、!!”
白皙妹子你这么善解人意你爸妈知道吗?
“好吧好吧,言归正传,听着白皙。我希望你,可以听我的话,去参加形象大使的选拔!”我露出了(自以为)很坚定的眼神。
“果然……是这件事呢……”她微微一低头,喃喃道。
“呃,我嘴炮功能有点欠缺,也不知道该怎么鼓励你。但是……我真的觉得你很有希望成功!”
“可是万一失败了……”
“为什么不想一想万一成功了呢?”我问。
“如果、如果我同意的话,阚蓦同学就会原谅哥哥大人吗……?”
[我凭什么要原谅一个差点把我杀死的人啊!!]
最终,我一咬牙,决定这次就不跟白皙的哥哥计较了,说:
“对,我觉得你的哥哥应该也是有原因才会那样做的,所以我早就原谅他了。”
“原来如此……”女孩微微一笑,说,“真好……”
“那就这样吧,我们零桉派出的参选者就是白皙你了!比赛的具体地点和时间我得知后就第一时间通知你!”我说着站起身,将茶几上的水一饮而尽,感到无比轻松。
“恩……阚蓦你现在是要回去了、吗?”白皙也站起来,准备送我离开。
“当然啊,我怕你那个哥哥回来之后又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情!”
“也是。阚蓦,我可以有最后一个请求吗……?”
“你说?”
少女迟疑片刻,樱唇轻启,说:“比赛那天可以陪我一起……吗?”
我的“恩”字还没说出口,就听见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妹妹!我亲爱的妹妹!快开门呀!你要的东西哥哥给你买回来辣!”
听到这声音的我鸡皮疙瘩冲出皮肤掉了一地!
“白皙,再会!!”说完,我以最快的速度翻窗从她家后院逃走了。
“诶?”我惊住了。
“诶什么诶,形象大使选拔赛的当天我也要去!”她有些愠怒。
“哈?你去干什么啊?”
“凑凑热闹嘛!反正,你答应我也去,不答应我也要去!”
真是蛮不讲理!
“那种比赛有什么好看的……”我心虚地说。
“哦?那么我的神经病人,你能不能解释一下自己为什么要去呢?”
“你怎么知道?”
“你管我!”
八成是她从白皙口中套出来的吧,继续骗下去也没什么意义,我只好对她说了实话。
“白皙让我陪她我没办法阿……”
“那我也要陪你不行么?”
“陪我!?”我有些受宠若惊。
“别在脑子里YY我对你有什么想法,我只是为了监视你!”
“我记得上次去动物园你已经放过我一回鸽子了。”
“你管我!”
这真是没法儿说下去了。
最终,这番对话以我的默认为结束。
这下麻烦真的大了,一男三女……如果其中能有一对是百合该多好。
第二天上学,我托绿褶将资料交给白皙,并嘱咐她在今天之内填完表格,最迟明天上午第四节课前上交,否则就会被取消资格。
我后来才意识到这是一个多么愚蠢的主意。
“到时候填完……是交给阚蓦吗?……”白皙问绿褶。
“不是哦,到时候填完要交给绿褶!”
“哦……谢谢、!”白皙没有注意到绿褶面部表情的不对劲。
“不用谢,要上课了,我先回座位上了。”转身的那一刹那,绿发少女的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嘻……”
放学时我特意询问绿褶,白皙有没有把表格交给她,然而她却摇摇头,回答:
“白皙说她碰巧遇到狐狸精,就直接让狐狸精帮忙交上去了。”
“哦……她们俩怎么认识的。”
事实上白皙在中午休息时就已经将表格给绿褶了,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让蔺初帮忙这回事。当然那时我还不知道。
“话说,绿褶你真的不在意了吗?”我问。
“在意什么?”她很疑惑地看着我,不知为何,觉得她今天的神色有些怪怪的。
“就是……没有选你啊……”
“绿褶可不是因为这种小事就和阚蓦哥哥耍脾气的女孩子。”
我没料想到她居然如此回复我,于是就这样天真的信了她的话。
“那个……以后有适合你的机会我再让你参加。”我挠挠头说。
“谢谢阚蓦哥哥!”
夜色如水,乌云笼罩了整个夜空。
本该被点点星辰盖满的天,如今只剩下孤单如小帆似的月。
某座富丽堂皇的别墅内——
一进大门,入眼的便是十几平方米的一块草坪,每一根茵茵绿草都是由别墅的主人精心打理的,据说这是从国外引进的新品种,一年四季都是清新的嫩绿色,不老不衰。
暗黄的大灯之下,最引人注目的应该就是那别墅的后花园,虽然已经入夜,暗暗夜色之下看不清其中花朵的真面貌,但幽幽传来的玫瑰的芬芳让人只有一种感觉——心旷神怡。
嫩粉色二层的欧式小洋房内,有一位薄荷色罗马卷发梳成双马尾的美丽少女。
那双玫瑰般耀眼真丽的眼睛在此刻却没有昔日那般清澈了。
少女正靠在飘窗边,盯着屋外的夜色。
她望了望夜空中的北极星,又盯着楼下草坪里某个黑色的剪影出神。
“没办法呢……”她喃喃自语,从窗边起身,坐到书桌前。
“啪”地一声,她将什么东西丢到了桌脚边的一个小垃圾桶里。
那是一张纸团,依稀能辨清那是一张表格揉成的纸团。
“啦~”她边哼起歌儿边摊开作业本。
“阚蓦同学!!”一大早,蔺初就来找我,看样子非常焦急。
“恩?学生会着火了?”我问她。
班里的同学都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盯着我,反正习惯了,你们爱看就看吧!
“呼……表、表格!”蔺初是跑过来的,额头上有点点香汗,她上气不接下气,伸手向我要表格。
“什么?”我没反应过来。
“参赛的……需要填写的表格呀!?你没打印吗?”
这话让我吃了一惊。
“白皙不是已经让你帮忙转交给学校了吗!?”
“从来没有!”
据我所知,蔺初和白皙并没有什么渊源,甚至不能说是非常熟悉,而且这种事关系重大,是开不起玩笑的,所以蔺初应该没有撒谎。
“第四节课之前就要交到市教育局了!”少女催促道,“马上想办法吧!”
我“嗯嗯哦哦”地敷衍完毕,看到蔺初走远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是不是应该再和白皙证实一下?但是该怎么跟她说?我和白皙的座位相距十万八千里,传纸条的话中间会途径很多名女生,又不能靠近她五米之内……碰巧肆诀今天又没来上学,对哦,为什么肆诀今天没来?
[真麻烦!]我的头都快要炸了。
但是依我看,白皙并不像是会骗人的女孩,莫非她只是表面乖巧可怜,实际上是个心机婊??
[再想想,阚蓦!想想还有谁有嫌疑……]
“白皙说她碰巧遇见狐狸精,就让狐狸精帮忙转交了!”
我的脑中闪过昨天傍晚绿褶说的话。
难不成……是绿褶撒了谎?再加之她昨天怪怪的样子……
还没推理完,我就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看来果然是因为神经越来越敏感的缘故,我居然这样高估绿褶那个傻姑娘!]
事到如今,也没有多少时间能给我思考到底谁扯了谎,我必须马上想办法再弄出一张表格来!
今天上午的课程表里没有写【计算机】,也就是说,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再打印一张上面了。
整整一节数学课我都在思考,但绞尽脑汁依然毫无办法。
啊啊啊难道零桉高中的名誉就这样毁在我手里了么!
“咚!”我听见后门忽然被踹开,我好奇地望过去,走进来的竟然是肆诀!
她的怀里抱着一摞纸,嘴里嚼着什么东西,慢悠悠地走到自己的座位上,似乎并不在意自己足足逃了早自习和一整节课。
下课的时间班里没有多少人,我放心大胆地走过去,问:
“肆……诀?你刚才去哪儿了?”
“你家。”她吹破口中的泡泡糖,回答。
“你怎么又私闯民宅?你去我家干什么!?”
“为了完成一个赌注。”
赌注?什么赌注?
没等我接着问下去,她便再次开口:
“今天早上买早餐的时候,我不小心踩脏了店主儿子的‘表格创意画’,他哭着嚷着要我赔他八十张。”
“我才不会跟小孩子计较,当然答应下来,结果他说,如果我能赔他八十张表格,他就把早餐钱还给我,并且向我道歉,否则,我就要给他一百块。”
“熊孩子……”我自言自语。
“哼哼哼……”她从鼻子里发出一阵笑声,继续说,“已经有好久没有人敢与我这样打赌了,于是,我就去了你家,结果除了你床头一整袋臭袜子以及你床下的一堆黄书之外,一张表格都没找到!”
“黄书什么的就不用说出来了啊喂!”我吐槽。
“最后,我在你的电脑桌面上看到一个文档,恩……好像是和标有‘英语电影’的工口漫画一个文件夹,点开之后是一张表格模型,我就打印了八十张。”说完,她把方才那堆厚厚的纸从地面搬到桌子上。
“八十张!?油墨费很贵的!!”我朝她大喊。
“可恨的是,当我打印完回去找那店主儿子时,他竟敢逃跑了!”肆诀完全没有听到我说话,气愤地一拍桌子,发誓,“我要是找不出那孩子让他心甘情愿地服输,我就绕着操场裸奔十圈!!”
[好可怕……]我默默地站在一边想。
这时,我才注意到那堆表格,正是……参赛表格!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那……肆诀,既然你现在用不着了,不如就借我一张吧,就一张,明天就还你。”我同她商量。
“凭什么啊?我今天中午就要去见那个店主狗儿子,要第一时间让他认输,少了一张我就不能赌赢了!”她瞪我一眼,毫不犹豫地拒绝。
“喂喂,你没搞错吧?这是我的表格,你打印用的也是我的打印机!”
“我能进你家门,为什么不能用你的打印机?”
“那是因为你私自盗版我家钥匙!”
“哦。”
“回去我就换锁!”
“你敢,小心我叫女生保护会!”
话音刚落,我就感觉背后发凉,猛地转头,见我们班的【黑带芙蓉】已经站在我的身后,磨刀霍霍。
“唔咕……”我咽一口唾沫,低头认罪,“我错了。”
肆诀不再说话,掏出水壶喝水。
“这样吧……你借我一节课行不……?”
她一听,并不急着说“是”或“否”,而是问我:
“先说说你要拿去做什么吧!”
晕晕晕!!!
“擦屁股……好吧是撸管。”
我怀着必死的心情闭上眼,等待着生命的终结。
一分钟过去了,没有半点儿动静,我忐忑不安地偷眼瞄肆诀。
只见她微微一点头,回答:
“安心吧,我可以理解你刚才的状况,而且言语里也没有对我起到精神上的人参公鸡,所以特此批准了。”
居然……成功了?!校长万岁!
“太好了!感谢啊!”我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的兴奋。
“小心点,别给我弄坏……”她拿给我一张表格,语气不像刚才那般生硬了。
“一定不会的!”
“果然是个笨蛋……”她轻声说。
“啥?”
“没有!快去做你的事!”
好,表格到手,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但愿能成功!
第二节课是思品,教师是一名很矮的中年大妈,不仅矮,而且瘦的皮包骨头,活像个干巴巴的老太太,所以被同学们戏称为“老干妈”。
还记得有一次她走到我身边叫我起来回答问题,那口臭……夹杂着浓浓的大蒜味儿,直冲我的鼻子,而且在她的一颗门牙上还有一片绿得发亮的韭菜叶儿。
“那个……绿褶同学今天约我是有什么事呢?”白皙问道。
此时,两名绝美的少女正坐在同一张素色的秋千吊椅上,秋千两边缠绕着装饰用的红玫瑰。
“嘎吱嘎吱……”木质的秋千发出摇晃的声音。
“嘛……只是想和白皙你随便聊聊哟!”绿褶说着转过脸,那双眼睛又一次变得无神,“毕竟你刚转学过来,互相多熟悉一下也好呀!”
“恩、谢谢你……”
“形象大使的选拔赛就在明天了,是吗?”绿褶接着问。
“是,总觉得有点紧张……”
“这样的话,我倒有一件东西可以帮到白皙你呢!”绿褶说着从身后取出一把折叠的整整齐齐的小扇子。
“好香的味道……似乎是檀香。”白皙嗅了嗅,猜测道。
“这把扇子是用紫檀木雕刻而成的,是我从前去尼泊尔旅行时买到的,据说檀香有安神功能,说不定可以帮你缓解一下心情。”
说完,绿褶将扇子递给白皙。
“我、不能收、!”白皙感到十分突然,连忙拒绝。
然而绿褶坚持要送予她,最终,白皙犹豫着接过扇子。
“太感谢你了、!”
“不用谢哦……嘻嘻嘻……”少女发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笑。
白皙被绿褶冷不丁的笑声小小地惊了一下,但随即又将注意力放到了那把檀木扇上。
她轻轻抚摸着那把扇子,心中莫名的有些温暖,于是浅浅一笑。
太阳缓缓地向西方移动,最终沉入山那边的大海,消失在地平线上。
——The next day——
“恩唔……”暖茶色头发的少女缓缓睁开双眼,觉得身体有一丝异样。
[头好痛……大脑昏昏沉沉的……]
她想起身下床为自己接一杯水,然而却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并且,钻出被窝后的白皙才觉得身体发冷,但这个季节不应该会感到寒冷呀?
[身体好沉……好重……好想睡觉……]
她揉了揉无法呼吸的鼻子,指尖触碰到肌肤,竟是滚烫的热!
“妹妹快起床,哥哥已经做好早饭了,今天还要去比赛嘞!”白墨系着花围裙在楼下冲白皙的卧室喊道。
少女想要应一声,但从嘴里发出的只是一声细微的闷哼。
白墨侧耳听了听,却许久不见动静。
他怕出了什么事,连围裙都来不及脱,便“噔噔噔”地快速跑上楼,猛地把卧室门打开——
“妹妹!!”白墨一眼就瞧见了无力瘫倒在床铺上的白皙。
“哥哥大人……”
“你怎么了?!”他赶紧上前,想要抱起少女。
“你的身体好烫!是发烧!!”白墨一阵心疼,为白皙盖好被子,又从床头柜前取出一支温度计,让白皙含在嘴里。
“要不要送你去医院?”白墨担忧地伏在床边问。
此时的白皙觉得一切都是迷迷糊糊的,可是只有一件事情在她的脑海中非常清晰。
“不行……不可以……”她微微摇头,像是梦呓一般地说,“比赛……阚蓦……”
“阚蓦!?就是那个上次约你出去的臭小子吗!?是不是因为他的邪恶气息才让妹妹你生病的!?”白墨说着握紧了拳头,准备马上找我算账……
“不……啊……!”白皙感到太阳穴一跳一跳,伴随着剧烈的头痛。
“好好好,我们在家里养病!”白墨马上软下语气,怜爱地说,“我去给你拿冰袋来敷!”
“恩……谢谢哥哥大人……”白皙勉强露出一个笑容。
枕边的紫檀扇依旧散发着幽微的暗香……
对于这一切全然不知的我还悠闲自得地写着作业呢。
[顺便在比赛的时候归还病原体就好了!]我在内心盘算着。
这时,我的电话响了。
“灯,等灯等灯~”
“喂,哪位啊?”我问。
“听着猪猡!我妹妹现在发烧了,下午不能去参加那个什么形象拉屎比赛,你自己找别人去!!!”
在一通愤怒的骂话之后,白墨喘着粗气狠狠挂断电话。
“……”我连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
有那么一会儿,我就这样拿着手机呆在原地不动。
虽然电话那边的人没有报出自己的尊姓大名,但这个声音我八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位上次差点把我给宰了的白皙的哥哥!
既然他说自己的妹妹发烧了,那也就是说——白皙发烧了!!
现在是上午九点,我是不是应该去探望白皙?毕竟……从某种角度上来看,她还是我的救命恩人。
而且,就算她没对我积公加德,人家女孩子生病了,也理应去看看啊!
唯一的问题是——
我该怎么对付白皙那个疯狂的哥哥?并且听肆诀说,休小眠在我与白皙家的必经之路上安装了几个摄像头,双休日里二十四小时工作,一旦监控到我向着白皙家去,就会即刻出动“黑带芙蓉”和“脚气大傻妞”。
“呕……”我仿佛闻到了空气中酸臭的脚丫味,赶紧转到墙角吐了一口。
[总之,光靠我一个人战斗惨死的概率极大,必须要多拉几个队友!]我这么想着,掏出手机开始拨电话。
首先我想到的是肆诀。
“听着,你在家里乖乖等我过去!”她说完挂断电话。
其次我联系的是宋兵和刘茫。
“安心吧阚蓦兄,我会负责去给黑带芙蓉讲基情故事牵制住她的!”宋兵承诺。
而给刘茫的任务就艰巨多了,做他的心理工作也着实费了我不少劲儿。
“如果你肯答应我,去和脚气大傻妞告白约会的话,我就把我U盘里所有的珍惜资源都分享给你,而且都有汉化!”
“我真的不会为了那种不健康的东西毁了我的下半生啊!”刘茫拒绝。
接着,我的头一阵晕眩!
“以身相许怎么样?”
“你去找宋兵比较好。”刘茫答曰。
“我刚才不是故意的!!”
“之前说到哪里来着……哦,对了!视频+漫画+游戏都有哦。”
“你知道,我不是那种随便的人……”
“漫画里有你最喜欢的王元姬。”
“你太为难我了……”
“好吧好吧,三国无惨全集,桃屋猫所有的作品都有哇!!那都是我的最爱啊!”我使出“大招”。
等了半天,那边没有动静。
[到这种程度了还不被诱惑吗?莫非刘茫真的浪子回头了?]我已经有了挂电话的想法,但还是轻轻“喂”了一声。
“抱歉,我刚刚去换西装了,花已经买好,大傻妞的住址给我!!”刘茫语气沉重严肃,我能想象到他此时正紧咬牙关,一副“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架势。
“好嘞!”我把地址报给他。
放下电话,长长地舒一口气。
肆诀来的时候是绝不会按门铃的,所以我还是下楼等她比较好。
可能你会问我为什么没有叫绿褶和蔺初帮忙,按理说女孩子和女……汉子沟通更容易不是吗?
原因有两点:
一、蔺初本身就很忙,我不想再麻烦她来处理我的私事;绿褶嘛,她的大脑和我一样,有时候会凌乱不正常,很有可能会搞砸一切。
二、我才不会允许自己的队友全是女生呢!
果然不出我所料,等我来到一楼之后,肆诀早就端坐在沙发上等着了。
“是小脑不健全引发的肢体行动力缓慢吗?下个楼梯需要一个世纪?”她的第一句话就是嘲讽我的。
“比起这个,你今天穿的是女士西装啊……看起来很正经。”我指着她的身上转移话题,缓解尴尬的气氛。
“正经这个词拿来形容女生的装束不太好吧?”她斜眼看着我回答。
“是色情。”我“纠正”自己,“我很喜欢制服诱惑。”
“犯病时候的你真是让人欠揍。”
“对不起啊,我想说的是潇洒帅气,高贵有气质……”我道歉。
肆诀的眼镜片亮了一下,盯了我两秒,好像说了什么。
“谢谢……”
“大点声,听不见啊医生小姐……”我郁闷道。
“那就快点给我换上鞋子出门!”她命令着,拎起银色的手包向门外走。
我略微一迟疑,也顾不得多去揣摩她的心思,只好听话地换上运动鞋和她一起出了门。
“想办法破坏掉那条必经之路上的所有摄像头工作系统就好。”我俩走在街上,脚步快快的,边走肆诀边这么说。
“哟,看不出你还有当黑客的潜质啊?”我打趣儿。
“本医生连这都不会还怎么出来混?”肆诀感到得意。
“早知道你这么厉害,我就不用麻烦宋兵和刘茫对付‘黑带芙蓉’和‘脚气大傻妞’了!”我说。
[是啊,不拜托刘茫的话,我的宝贝资源也就不会流入他手!真是吃一堑长一智……]
这时,我们已经到达了那条路的第一个安装摄像头的地方。
“行了,这段路的摄像机安装的很巧妙,没有任何盲点,接下来全靠你了。”我对身旁的肆诀说。
“哼,无能的家伙就待在原地任人宰割吧!”她一撩闪耀的银色侧马尾,嘴角牵起一抹骄傲的笑容,说。
“哈哈……”我干笑两声。
只见肆诀将小小的笔记本电脑打开,白皙修美的手指灵活且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击,一束红外线从电脑后方射出,照在第一个摄像头的末端。
“给我让它紊乱!”肆诀边自言自语边移动鼠标,点击,对电脑下达了提示。
笔记本发出“嗡嗡”的小声音,大约五秒之后,我清晰地看到摄像机冒烟了。
“成功了!!”我这个不明真相的围观吃瓜群众忍不住喝彩。
不到两分钟的时间,肆诀便完成任务回到路的起始点找到我了。
“搞定!已经十点钟了,快走吧!”她催促着,已经在前面进入疾走模式。
“好像是你生病似的……”我嘟囔。
“我是怕你磨蹭到白皙家之后,人家已经撒手西归了!”肆诀瞪我一眼反驳道。
[这算诅咒吗……?]我想着,跟上她的脚步。
当我们走到这条路的彼端之后,原先被破坏冒烟的摄像头突然闪了闪光。
透过摄像头望向监控室,一名啡白色中发的少女正静静地坐在小监控室内唯一的软椅上,一手托着下巴,眼睛默默地瞅着面前十多个小屏幕。
“这点程度也还算可以了……只不过,爸爸可是间谍呢……想破坏专门为间谍配置的摄像机,也太异想天开了……”她盯着褐发少年与银发少女消失的地方,喃喃道。
“这样一来,我们之间就互不相欠了哦!”
好不容易赶到白皙家,可是此刻站在大门前的我却陷入了犹豫。
理解我一下吧,毕竟我可是冒着生命的危险!
我想求助肆诀,然而我的每一句问话她都能只用一句答话将我噎住。
“万一她那个屠夫哥哥在……”
“先开门再说!”
“可是开了门的话他就会杀死我的!”
“先开门再说!”
“你是不是有对付他的方法?或者……已经侦察过,白皙的哥哥不在家?”
“先开门再说!”
……
行行行,先开门,反正到时候命丧黄泉的又不是你……
“叮咚!”我将手放在门铃上,下定决心按下去,可以听到清脆的门铃声在房屋内回荡着。
[恩?有人?]正在洗毛巾的白墨想着,甩甩双手,抖干手上的水,前来开门。
以防万一,我在白墨开门前让肆诀站在门口,而我则侧身在一边当背景。
“请问你是——?”
此时面对着肆诀的白墨这样问。
“午安,我们是白皙的朋友,听说白皙生病了,于是来探望一下她!”肆诀礼貌地回答。
“我们?”白墨听出端倪。
“是的。”肆诀点头,之后朝我一使眼色。我乖乖地来到门前。
“你……你好啊……”我勉强打着招呼。
“!!!”白墨一瞧见是我,惊讶和愤怒立刻爬满整个脸。看得出他很想把门狠狠一摔,然而因为要顾及着肆诀的面子,所以抓住门沿的手只是用了点儿劲,使得门稍微晃动了一下。
“你来做什么?不是说了我妹妹不参加鼻屎赛了么?”白墨阴沉道。
“好吧……白皙,我听说你突然发烧了,所以来看看你……喏,这一篮子水果是我的一点心意,放在你床头,好吗……?”说着,我将装满五颜六色新鲜水果的水果篮放在白皙床边。
但是肆诀还是一副不爽的神情。
“我让你说正事。”
“知道啦知道啦!”我假装不耐烦地回应肆诀。
“白皙,既然你身体不适,今天的比赛就不用参加了吧。”我说。
本以为看似娇弱的白皙会点头,可是她却不假思索地从齿间挤出一个字——
“不”。
“哎?白皙你不用勉强的,那个比赛根本不重要,对吧,阚蓦?”肆诀朝我一个劲儿地挑眉。
“啊啊……对对对,是是,那种小选举根本不值得一提啦!”我撒谎。
“重要……”白皙轻轻摇头,艰难地说,“我答应过……阚蓦你……还有会长大人,和……零桉的大家……”
“但是以你现在的状态,去了不仅伤害自己的身体,而且绝不可能成功的!”
肆诀说得是实打实的话。
“身体是人的本钱,真的不用坚持,白皙。”我也劝她。
“无所谓……不能、当逃兵……学校的名誉……还有阚蓦的希望……绝对、绝对都,不能辜负哦……!”少女声如细丝。
[天下为何会有如此好的妹子!让我先感动得哭一会儿……]
“白……”肆诀还想再说几句,却被我制止了。
“干吗?”
“到这边来!”
我和她来到白皙的室内小阳台上,肆诀明显对我刚才的举动感到不快。
“你怎么像个笨瓜?还不让我劝说下去?”
“是我们太低估白皙的决心与毅力了,继续说下去起不到多大作用的,唯一的办法只能是……付诸行动。”我解释。
“付诸行动?什么鬼!”
“我们先带白皙去比赛现场,那么她肯定会支撑不行,到时候她再如何坚持也是无意义的,那时,我们可以再把她送去附近的医院。”我道出心中的想法。
“你脑子进水银了?到那时早就为时已晚了!”肆诀不同意。
“那也可以在中途就将白皙送去医院啊,主要是现在的白皙是听不进我们阻拦的!”
“……哼,行吧,姑且这次听你的。”肆诀终于妥协。
没走两步,银发少女又突然转过身,脸上带着一丝怀疑,问我:
“你最近是不是送给过白皙什么东西?”
“没有啊?怎么了?”
“没什么……她的哥哥就更不会……”她垂下头自言自语。
“你在说什么啊?”我感到莫名其妙。
“你也嗅到了吧?白皙卧室里有一种表面闻起来很怡人的香。”
“当然,怎么了?”
“那是紫檀香,有安神作用,对发烧的病人有些帮助。可是我从医多年,隐隐能感受到那股檀香并不纯净。”
我琢磨了一阵,肆诀的感官是很敏锐,她的言语七分可信。如果真的如她所说,檀香不纯净,那么她就是担心里面掺了……
“你觉得那香有问题?”
“只是担心,或许是我自己太敏感了也说不定,但我觉得,还是尽量找出香源然后销毁比较好。”肆诀回答。
“要不要把窗户打开通通气?”我提议。
“你真是脑子进水泥了,风一吹进来让白皙再受凉了你负责啊!”
好吧,反正我在她眼里就是个确确实实的废柴。
我搬来一张椅子,坐在床边为白皙剥柿子,吸引她的注意力,肆诀负责找出香源。
“小时候生病时,我妈也是这么喂我的。”我将柿子顶部剥开一个小口,用细小的银勺舀出果肉放到白皙嘴边说。
“真好呢……”
她虚弱地含住勺子,因为发烧,脸本就红彤彤的,所以也辨别不出她究竟有没有脸红。
不过……从她亮晶晶的双眸中就能读出三分感情。
“好、好吃么!?”我怕再盯着白皙,自己也会出神,于是连忙别过脸,紧张地询问。
“恩……”少女微一点头。
[肆诀你倒是快点儿啊……!]我望着在床另一边偷偷翻找着的肆诀想。
“呼……”她突然抬起头,我用眼神问她是不是发现什么东西了。
肆诀先是摇摇头,接着伸出一根指头,点点白皙枕着的记忆泡沫枕头。
很明显,她的意思是说东西在白皙枕下。
<你确定没看错?>我继续“问”。
<我嗅觉很灵敏的!相信我啊!>肆诀打包票“道”。
<可是在枕头下面……怎么拿?>
<掀起来拿呀,笨蛋!>
哈,你倒是给我掀起来拿拿看……
白皙注意到我面部的奇怪动作,很是疑惑地望着我。
<想办法,让白皙的头部离开枕头!>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是患者!>
无奈,我只好对白皙说:“那个,白皙……在我老家有这么一个传说,如果人生了病的话,就要换下枕头,这样可以驱散一部分瘟神……”
真是个愚蠢得要命的神话故事!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白皙相信了。
“原来如此……”她如同呢喃般地说着,试图支撑起身子,听我的话,换一只枕头。
“看!”我顺势从背后抽出一个淡紫色的花枕,说,“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薰衣草香花枕!”
“真好……”少女露出一个暖心的笑容,病中的她真是更加可人。
我扶起女孩的娇躯,把枕头拿开,赫然看见枕下靠近床靠缝的地方有一把折叠的十分整齐的小木扇。
檀香愈加浓烈了!
肆诀说得没错,这就是香源!
一旁的银发少女迅速抽出扇子,将薰衣草花枕摆好,让白皙重新躺下。
“再睡一觉吧,醒了之后,我们就去比赛。”我抬腕看看表,现在是十二点,两点钟在校门口集合,一点半就要出门,一点就要开始准备。
“谢谢……你们……”白皙感激着。
“举手之劳举手之劳~”我挥挥手,感到不好意思。
“别废话了,快点让人家好好休息!”肆诀边说边将我往门外拖。
“哒。”
时针指到一刻。
午后,阳光斜射进卧室的挂钟上,与钟面发生镜面发射,在天花板上形成一个光斑。
“真的没有问题吗……”我满心忧虑,望着眼前身穿羽绒外衣却仍然瑟瑟发抖的白皙说。
顺带一提,这个季节已经该穿夏衣了。
那件羽绒外衣是印花翡翠色的,十分清新迷人,下身搭配粉色的蛋糕裙,全身如同冰淇淋一般的散发着甜蜜气息。
怎么病中也可以如此迷人!
“是不是很怪……?”她突然问我,应该也是感觉到这个季节穿羽绒外套不合适了。
“不会不会!只要打扮得漂亮,其它都是浮云!”
“要不还是算了吧?”白墨也希望自己的妹妹能在家安心养病。
“去、报个道也好……”白皙说,“况且……我在家,哥哥大人……会很忙。”
“那根本没有关系!!我特别喜欢那种为了妹妹忙到疯的感觉!!最好因为过劳而死!只是一想就心血沸腾啊!!”白墨激昂的发表着自己的言论。
“真是令人作呕的抖M额……”肆诀一脸鄙夷,嫌恶地转身走开。
“……走,走吧,白皙。”说着,我也快步跟上肆诀。
“哥哥大人……再见……”少女忧心忡忡地与白墨道别。
我们赶到学校门口,等了五分钟才见车子缓缓驶来。
大巴车身是绿色的,上面用白色的字体写着九个字:形象大使候选人专车。
车内开有冷气,这对白皙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零桉高校是这趟车的倒数第二站,也就是说,其它学校的人都已经在车上了。
自然,我与白皙与肆诀只能选择最后排的座位,与我们同排的是一位梳着BOBO头的姑娘。自打我们上车起,她就不停地照镜子,补妆。
[再怎么浓妆艳抹这颜值还是比不上白皙啊……]我的心里话。
除了波波妹之外,车上的其他人大致分为四类——听音乐的男生、看书的女生、听音乐的女生、看书的男生。
女生人数远超男生。
“好冷……”白皙嘴唇发白,哆嗦着往我身边靠了靠。
如果我身上有外套一类的东西的话,一定会给她披上的,可是现在是夏天!除了一件短袖衬衫和一条牛仔裤之外,我身上再无他物,难道要我把裤子脱下来吗……?
肆诀正伏在车窗边睡的正香,不能指望她给我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