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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永欢想了想，手指开始在屏幕上滑动。
顾永欢：要多久，我不能太晚去照看病人。(xxxx年9月29日，上午6:34)
李忆秋：不超过30分钟。（xxxx年9月29日，上午6:34）
半个小时的话，倒也无妨。
给李忆秋回了一个「我知道了」，顾永欢将手机收起来。穿过地铁站的检票闸机，坐3号线直达庐江三院，顾永欢匆匆地与封云道别，小跑着赶往2楼。
值班室就在2楼楼梯口旁边，顾永欢很容易就发现了值班室的入口。她敲敲门，推门进去，便见到李忆秋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前。
今天的李忆秋看起来很特别。高高扎起的单马尾，略显古板的黑色方框眼镜，外加一件宽松的白大褂，此刻的李忆秋看上去像一位真正的医生。
这套搭配，让李忆秋少了几分书生气，多了几丝职场女性的知性。顾永欢险些没认出这是李忆秋。
「你这是在干啥啊，还真把白大褂穿上了。」
「今天我是帮某位医生代班，自然得穿白大褂。」李忆秋从容答道。
「帮医生代班？」顾永欢眨眨眼，「庐江三院心这么大，让你一个学生代医生的班？」
李忆秋没说话，从钱包里掏出来一个小红本递给顾永欢。
「啥东西，我看看，医师资格证书？」
颁发单位，江淮省卫生厅；类别，传统医药；姓名，李忆秋。
依照《九州国执业医师法》及有关规定，经审核合格，取得执业助理医师资格，特发此证证明。
「李忆秋，你还真是个医生啊。」顾永欢无语了。
「你又忘了我家是干什么的？」
这么说来，李忆秋她家里，是专门鼓捣医术和炼丹术的。她有这个证，貌似也合情合理。
「咳咳，说正事吧。你喊我来干嘛的？」
顾永欢已经注意到，办公桌上放着一叠A4纸大小的文件。
「这个，拿着，签字。」
李忆秋一词一顿地说着，将桌上的文件推给顾永欢。
《异能者身份登记表》《异能者管理守则合同文书》……一大堆文件，最后一张是《九州国非自然对策局入职申请表》。
啊，想起来了，非自然对策局负责管理所有的非人生物和异能者，而我作为异能者，却还没有在对策局注册过。
本来，我是想一直瞒着的。可是，在对付狮子座的时候，我不小心在李忆秋面前暴露了身份，被李忆秋认了出来。
她当时追着我跑，要我去对策局登记备案。我当时被认出来后有点慌，直接就和封云一起开溜了，结果就没登记上。
我还以为她已经忘了这茬事儿呢，合着她一直记得啊！
「那个，李忆秋，我觉得吧，这些什么守则啊条约啊，我都能理解的。毕竟国家要维护社会稳定，不对异能者加以约束的话，社会治安容易出岔子。可是……」
「可是，李忆秋，这个入职申请表是什么意思，你想逼我加入对策局？」
顾永欢收起了之前那副嘻嘻哈哈的样子，她的表情变得认真起来。
「你会错意了，我不是要逼你加入对策局。那叠文件里，只有这张《申请表》不是必须要签字的。」
李忆秋翘起二郎腿，脸上露出若无其事的神色，仿佛没听出顾永欢话语里的质疑之意。
「那你把这个入职申请表塞给我，是什么用意？」
「我不逼你加入对策局。顾永欢，你的力量有很大价值——你甚至能战胜一位真正的神明。我个人希望，顾永欢你能主动加入庐江分局。」
「我记得，李忆秋你和我说过，你只是对策局的一个编外干事。作为编外人员，你好像对庐江分局的事情过于上心了。」
顾永欢此话，似乎是戳到了李忆秋的什么痛点。李忆秋的面色变得不太自然，眼皮低垂下来。
「前几天，我向局里递交了申请，已经转正了。」
「你……你不是不喜欢对策局那种一板一眼的作风吗？为什么突然又转正了？」
顾永欢完全没有想到，以往一谈到对策局就长吁短叹的李忆秋，居然有自愿加入对策局的一天。
「庞老爹死了。」
「什么？」
那个喜欢打游戏摸鱼，看起来深不可测的老头，死了？
「我再确认一下，你说的庞老爹，是庐江分局的那个局长，庞明亮？」
「……是，他是我的叔父。」
李忆秋神色黯然。谈及这个话题后，她的情绪明显低落下来。
「他死了……怎么死的？」
「对策局的人和我说，他死于心脏病，」李忆秋苦笑道，「就算是旁系，他也是我药王家的人。顾永欢，你相信吗，相信我们药王一脉的修道者中，有人因心脏病而死。」
顾永欢她其实并不了解修道者，也不知道「药王」这个家族究竟是怎样的。可是，看到李忆秋现在这幅模样，她也有点开始相信，庞明亮之死另有蹊跷。
「顾永欢，你远比我强大，我需要你的力量。庞老爹的实力我了解，能杀死他的东西……大概只有大妖，或者神。」
她向顾永欢低下头。
「我请求你，加入对策局，帮我一把。」
「……我没法立刻给你答复，让我考虑一下。」
那叠文件看起来厚，其实，要签字确认的内容也没多少，只花二十来分钟就能签完。
文件里记述的相关条款，顾永欢她也只看了个大概。她一向对这些条条框框不太感冒，一看就困。
反正，李忆秋的人品她是知道的，肯定不会拿什么黑合同给她签。
她将那堆已经写完的文件递还给李忆秋，只留下最后那张《入职申请表》。
「李忆秋，这张表，我就先带回去了。如果我真有想加入对策局的一天，我会带着这张表来找你。」
听到顾永欢如此说，李忆秋迟疑了一下，还是点点头同意了。
「不多留了，我还有志愿活动要做，9楼和10楼那俩病人还在等我呢。」
顾永欢没等李忆秋回应，带上值班室的门就出去了。
她一直走，走到楼梯拐角处才停下。见四下无人，她也不顾形象，一屁股坐在地砖上，拿起那张《入职申请表》看了起来。
什么嘛，要填的不都是些很常规的内容吗？姓名性别住址之类的基本信息自不必说……还是得说说，也不知道我性别那一栏该填男还是女。
顺带一提，顾永欢之前在2楼值班室里签的那一叠文件，只要有涉及「性别」一项的，她统一填的「男性」。
对了，这张表，有点皱巴巴的，像是被人抓在手里揉过几遍。
见此，顾永欢不禁想象起这样一副画面：
李忆秋拿着这张入职申请表，在值班室里徘徊。她把这张表塞进那叠要给顾永欢签的文件里，犹豫了一下，又把表抽回来，揉成纸团扔进垃圾桶。
然后，李忆秋后悔了，她把纸团捡回来，一点点展开。然后，她深吸一口气，将这张皱巴巴的表，放到这叠文件的最下方。
这只是顾永欢的脑补，真实的情况很可能根本不是这样。但是，顾永欢还是止不住地往这个方向想象。
因为，那个人是李忆秋。
顾永欢不敢想象，那个叫李忆秋的女生，居然会这样低声下气地向自己求助。李忆秋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如果她愿意放低身段，为某事向某人求情，这证明，这所谓的「某事」对她很重要。
联想到，最近的李忆秋开始变得像个老妈子，顾永欢觉得，庞明亮的死一定给了李忆秋很大打击。
「非自然对策局啊……」
顾永欢叹了一口气。
「走一步看一步吧。」
将入职申请表折叠收起，顾永欢起身走向电梯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