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半,向学校请了假的三人坐在冰冷的医院走廊内,旁边还有仿佛冰块一般冷漠的班主任。
上午十一点半整,伴随着钟摆的摇曳,那位少年从楼顶跃了下去,不省人事。
“尘銧,帝壹,七濑,让你们见笑了,没想到那孩子竟然会跳楼。”许久没有开口的班主任发出机械般的声音,脸上没有带丝毫感情。
“没关系,我们既然来帮忙代课,就应该负起这些责任。不过我想问您一下,这孩子……他平常是个怎样的人?”
班主任稍稍思索了一下,细声细语地回答:
“在班上没什么朋友,也没什么存在感,学习成绩很差,不受人待见,同调课老师喜欢拿他开开玩笑之类的,他总是喜欢和学生产生矛盾,总之很不讨喜就是了。”
尘銧听了之后点点头,这孩子在班主任心里完全没有份量,哪怕是跳楼自杀了,也没有在班主任心里激起一层波澜。
此时帝壹接到一通电话,短暂交流后,他起身对班主任说道:
“你可以走了,接下来由我们全权负责。”
“好,那我走了。”班主任说完便站起来,略显匆匆地离开,高跟儿鞋踏地的声音贯彻整个安静的走廊,刺痛着尘銧的心。
“这是一个班主任该做的吗?自己学生差点儿进鬼门关了,结果根本不关心,听到自己可以走了,直接把活托给新来的代课老师。”尘銧恶狠狠地说道。
“好啦尘銧,别气了……帝壹,联系上学生家长了吗?”在旁边的七濑抚着尘銧的肩膀问道。
“没,我也不打算通知,他家条件一般,根本付不起高昂的手术费,而且我也害怕他家里人受不了打击,尘銧你也不想看到有人哭泣,对吧?”帝壹勉强地笑着,他的话给了尘銧一丝温暖。
“可是不通知家属来医院办手续,医院不会过关吧?”
“帝壹可是白王企业家公子,这家医院是就是帝壹家的,不用担心。”
“……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朋友。”
“我还很好奇尘銧为什么会看上你这种女孩儿呢。”
三人忽然贫嘴起来,让僵持的局面和冰冷的空气稍有缓和,他们脸上也露出了短暂的笑容。
“那孩子现在什么情况?”七濑关心地问道。
“断了三分之一的脊椎,胸骨震碎了五根,中度脑震荡,大出血,正常情况心脏应该被胸骨捅破的,结果他的心脏却意外得安全,加上我们最先进的医疗技术,他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绝对不会有意外。”帝壹阐述着情况,脸上也露出了自信的表情。
“对了尘銧,医生刚刚告诉我他已经没事儿了,要进去看看吗?”帝壹接着说道。
尘銧点了点头挥手示意进去,当进入病房那一刻,尘銧看着他的身体,竟有些心酸:
胳膊上和腿上满身淤青,被包扎了一半儿的脑袋旁还有旧伤,手腕上也布满了刀疤。
“曾经有学者调查过跳楼生还者,其中70%的人自杀时快到地面时会后悔,因此在空中挣扎,导致摔伤腿或者胳膊。而这孩子完全没有这种情况,加上这些伤,到底是经历了什么啊……”尘銧喃喃着,回想着曾经的日子。
那是两年前的事情了,父亲被挑战的余热还未结束,尘銧在回到校园前一直守着自己的家门,挡住了所有的挑战者。
三木利牙挑战过后,尘銧的实力更是突飞猛进,即使拿着没什么人玩儿的娱乐伙伴卡组,也能够做到无伤击败对手,甚至偶尔还会用几次微笑世界侮辱他们。
那时混沌帝龙还未被尘封完全托付给尘銧,但尘銧却经常拿来使用,而且养成了和父亲一样的毛病:在拥有必胜的信心时,下回合才会发动混沌帝龙的炸场效果。
“嘿,那个人是尘封的儿子……”
“就是那个罪人的孩子啊?”
假期结束后,尘銧又一次踏进了校园,但这一次回校,他听到的却全是非议。
天才决斗者,恶人之子,这两种名号伴随着尘銧一同到了学校,并开始流传。
班上的人们几乎以一种看待怪胎的眼神看着尘銧,即使享有决斗天才的美誉,人们给他最多的依旧是欺凌与冷落,即使是昔日要好的室友,在班长搬进这个寝室后,也开始一起疏远他们。
“我到底做错什么了啊……”尘銧一个人低语着,父亲做的仅仅只是夺得胜利,而他做的,仅仅只是守护父亲,为什么到了这群人这里,一切都被否认了?
时间就宛如白驹过隙一般,两个月很快便过去了,关于这对父子的话题,再度被互联网遗忘,人们仿佛失忆了一般,不再记得他们。直到那天……
“你就是尘銧吗?”紫发的白衣少年找到尘銧问道。
“是我,看着装你不像我们学校的人啊。”尘銧冷眼斜视,望向少年。
“你好,我是白王帝壹,能赏脸接受我的挑战吗?”帝壹问道。
尘銧冷哼了一声将决斗盘佩戴好,半嘲讽地说道:
“白王集团的大公子吗?怪不得能穿这种耀眼得让人想吐的衣服。挑战我的浪潮早就结束了,蹭热度是不是有点儿晚了?”
“就是因为热度过了才挑战你的。”
帝壹自信地说道,决斗随即开始。
……
五回合,仅仅五回合,尘銧便傻了眼,手中仅剩的三张牌已经拿不稳了。
“怎么了?你的回合,快点儿啊。”帝壹笑着说道,他身后盘旋的三条白龙高歌着胜利,令尘銧不敢挣扎。
“有趣……你让我兴奋了。”尘銧红着眼,伴随着他嘴角的微笑,将一张卡抽了出来。
是混沌帝龙,尘銧理所应当地将其特殊召唤出来,但这次他没有像往日那样留一回合,而是当机立断发动了力量和守护者之力强化混沌帝龙,干掉了一条龙,而这场决斗也在僵持了四回合之后,随着混沌帝龙的自爆而结束,其结果为:尘銧献祭掉1000点HP,将帝壹炸死。
“好强啊你,可以的话以后还想继续和你决斗呢。”帝壹笑着说道。
“哈,哈……你……也不赖,好久没这么尽兴地决斗了。”尘銧喘着气回答,眼神中的红光慢慢散去,嘴角的笑已经无法遮掩。
“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以后一起决斗吧。”帝壹那双青色的双眸注视着尘銧,将联系方式递给了尘銧。
尘銧笑着接了过去,并许诺:君若有意,定当尽兴!
这之后帝壹总是找尘銧决斗,而随着两人的熟悉并成为好友,找尘銧麻烦的人也越来越少,并且在社团中得到了尊重,也为成为社长做下铺垫。
有那么一天,两人在咖啡厅中闲聊,午后的阳光照射在两人的脸上,将尘銧的笑容照得格外灿烂,这是曾经的他不曾拥有的笑容,也是他曾经从未得到过的友谊。
“帝壹,为什么你当时会给我留下联系方式?”熟识了帝壹后的尘銧在那天问道,他知道帝壹的性格当时不可能主动和自己交往。
“因为白龙,而且我知道,当时的你很孤独。”帝壹笑着说着尘銧听不懂的话,但他那双青之眼透露出的温柔,让曾经备受欺凌的尘銧回到了日常,得到了尊重。
……
尘銧叹了口气,看向病床上的学生,又看了看资料,是叫神木游上吗?
“咳咳!”
忽然游上干涸的嗓子传出了两声咳嗽,随着嘴中喷出的少量血水,他也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我……在哪儿……?”游上用沙哑的声音问道。
“医院,你已经没事了。医药费不用担心,由我们承担。”尘銧温柔地说道。
“你……是今天的……代,代课老师?”游上问道。
“嗯,你家里人还不知道,需要我们通知吗?”
“不!……不要!”游上忽然大声起来,但很快便被尘銧安抚。
“没事的,我不会告诉他们的,你家的情况我大概了解了。你在班里经常受欺负吧?”
“嗯……”游上很轻地嗯了一声,随即低下了头,眼角也泛起了泪光。
“我在班里没朋……朋友,他们看我一个人孤僻,就……就天天拿我开玩笑,加上……同调课老师,经常拿我寻开心,老师们也没把我的打报告当回事……甚至因为我学习不好,还打压我……”游上说着说着,声音也呜咽了起来。
“唔……”尘銧点了点头,尽管表面很轻松,但他的牙已经紧紧地并在了一起,手也握成了拳头。
“放心吧,等你出院了我们会为你讨回公道的。”一旁的七濑安慰道。
“为什么跳楼?”帝壹问道。
“我说出来……你们也不会信的。”游上说着,眼神开始躲避,仿佛眼前有两头凶狠的怪物。
尘銧很快便注意到了游上躲避的眼神,接着问道:
“没事的,我会相信你的,告诉我,好吗?”
游上看着尘銧的双眸,紧张的直打颤,根本不敢再多说一句话,但这时尘銧握住了他的手,那股温柔的力量,让游上慢慢放松了下来。
“你们……听说过决斗精灵吗?”游上支支吾吾地问道。
“今天我上课讲过,先人在世界毁灭后,借助实体化决斗怪兽的力量重建了世界,而这些怪兽就是所谓的决斗精灵,但是在五百年前完成基础大业后,他们便随着一条龙的力量,通通消失了,这被称为混沌事件。怎么了?”
“因为……我能看见决斗精灵,但他们觉得我是神经病,你们也觉得我有问题吧?”
“怎么会呢,因为……我也能看到啊。”
游上听完后惊得抬起来了头,刚好对上了帝壹的双眼,那双青之眼如此的美丽,美丽的让他忘却了恐惧和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