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准备去厕所端一碗水,先用毛巾给她的脑袋降降温,然后再测量体温,刚叹了口气起身,我的衣摆就被抓住了。我扭头一看,见她挣扎着从床上直起身,眼神湿润:
“对了,我的……我的衣服呢?”
这说的好像是我趁她昏迷的时候对她做了什么一样。我一愣,指了指门口的衣架:“在门口挂着,你不用着急,躺会儿吧。”
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我要回去……不然,不然小玉会着急……”
她既然知道别人会着急,她就不应该在我包宿的时候,在网吧的天台当盖世太保。但我这话憋着没说,正想着怎么劝她,结果她身子一软,又缓缓倒在了枕头上,呼吸急促。
但我见她能说一句长话,甚至还算清醒,心里也安了不少,我把温度计递给她,随口说:
“量个体温吧,现在药房还没开门,在我这儿睡一觉也行。”
她颤巍巍地接过温度计,垂着眼,轻轻咬着嘴唇——不知为啥,可能是因为之前莫名其妙被追杀过的原因,我挺喜欢看这个大小姐吃瘪。就很过瘾。
她盯着温度计看了一会儿,抬起湿润的眼睛,有些不情愿,艰难道:“我,我不会用……”
我人傻了:“温度计你不会用?”
她脸红了些许,垂下脑袋,轻声说:“嗯。”
也对,这家伙一看上去就有钱,应该也是个大少爷,虽然现在性别发生了改变,变成了个大小姐。虽然看上去身体羸弱,但有钱人应该也不怎么生病,温度计这种东西不会用,其实也挺正常的……
不对,这完全不正常吧。
我深吸一口气,之前上手一摸,我就觉得她的体温有点不太对劲,这绝对不是低烧的体温。加上之前在网吧,她是下楼的过程中忽然昏了过去,这不能怠慢。
我拿着温度计,憋了半天,我说出了有生以来最耍流氓的一句话:
“那,你把衣服脱了。”
她的耳朵抖了抖,登时瞪大了眼睛,一接触到我的眼神,立刻躲闪了开去,碎碎念道:
“这,这……等等,为什么要脱?难不成你……”
我连忙打断她的危险想法:“你不是说你不会用温度计?”
她红着脸,低头轻声说:“可是,你可以教我……”
我叹了口气,凑近她,把温度计递给她看:“你看见没,这里有刻度,只要稍微偏转一下,就能看见里面的水银柱……你看见了没?”
一靠近她,我立刻发现她的体温很灼热,浑身像个暖炉一样。我心说这体温说什么也得量一下了。她咬着嘴唇,轻声说:“没看见……”
我也没辙了,我把体温计塞进她手里,我温声说:
“这样,你把它夹在咯吱窝底下,等个五分钟,别动。等五分钟过了,你把它给我,我给你看,怎么样?”
她红着脸,小心翼翼看了我一眼,点头:
“嗯……”
我抄了张椅子,在床边坐下,然后看着她。见她靠在床头,用被子盖着脖子以下,拿着体温计,怯怯地看着我。我俩于是就这么大眼瞪小眼。
我嗯了一声,问她:“怎么了?”
她拿着体温计,眼神飘忽,轻声说:“我,我出的汗太多了……如果把被子放下,说不定会……”
说不定会走光,我懂了。
我无奈站起身,温声道:
“那我出去抽根烟,五分钟之后回来。”
见她讷讷地看着我,似乎有什么话要说,我微笑:
“抽根烟而已,马上回来,不用担心。”
她怔怔地看着我,忽然,眼神柔软了不少,温声说:
“谢谢。”
……
我站在楼道口,打开旅店的窗子,默默抽了一支烟,看着窗外的夜色,一边看着表。这一支烟接着一支烟,没过多久,窗户边上的那个罐头盒子里就铺了一个底。我看了眼表,等了足足能有七分多钟,我这才把手里的半支烟一掐,转身进了房间。
短短这段时间的接触,我已经看出来了,这个大小姐虽然待人处事比较冷漠,但人比较呆。
打开门一看,慕烟正坐在床头,盖着被子,垂着小脸,手里拿着一支温度计,似乎有些急促不安,见我来了,长长舒了一口气,这才抬头小心翼翼道:
“我等够了五分钟。”
我点点头,接过温度计,懒洋洋地把温度计对着灯一看,凝神看了好半天,我又把温度计放下了。
欲言又止。
她的表情很有些紧张,眼巴巴地盯着温度计,小心翼翼地问我:“怎么样?度数高不高?我可不能躺在这里,今天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之前已经跟人约好了……”
既然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干嘛还非把自己冻感冒?
我拿着温度计斟酌言辞,轻轻揉搓着温度计,问她:
“你吃过牛排吗?”
她眨巴眨巴眼,结结巴巴地问我:“这,为什么要这么问?”
我说:“你就别问我了,你吃过牛排吗?”
她小心翼翼地道:“吃过。”
我问她:“你喜欢吃几分熟的?”
她愣了一下,红着脸低下头,轻声说:“对不起,我今天真的有要紧的事情要去做……如果你想跟我共进晚餐的话,今天安排可能赶不上,如果可以的话……明天可以吗?”
我随口打断,懒洋洋道:
“不是这个问题,你喜欢吃几分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