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站着聊天了，我的公主，能帮我准备一瓶酿酒么，品种的话剩下的就行，我想今天我不说清楚你是不会放我回去的。”
杰海纳并没有打算蒙混过关，他脱去一贯戴着的牛仔帽，打理着被帽子压平的银白色短发，那是伦劳德王国几乎看不到的特殊颜色，所以才被酒馆的客人戏称为外乡人，当然他个人并不在意称呼。
“好的，杰海纳先生，请您稍等。”
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姬蒂在营业时没有用恶毒的话语回应杰海纳，这也使杰海纳不自主地露出五味杂陈的苦笑。
意外的新鲜感呢。
兴许是这姑娘对未知事物兴趣太深，她准备酿酒十分利索，只一会就递给了杰海纳，然后端坐在对面的小椅子上，活脱脱的像一个摇尾巴等待主人喂食的小狗。
杰海纳无奈地耸了耸肩，首先发起话题。
“那么该从何处说起呢。”
姬蒂毫不犹豫地指向杰海纳，一下来就要坦白自己的身份吗。果然这丫头还是直接呀。
稍稍以酿酒润喉，杰海纳开了开嗓，用略带沧桑的语气陈述道。
“正如那几个伊万士兵所说，我是隶属于刻塔的十二页巫师，【人定】，咒术名叫雷·纳尔多。”
姬蒂入神地点点头，示意杰海纳继续。
“所谓十二页巫师，就是权衡大陆的十二个执行者，就如【日中】必须维持贫富和阶级的差距，【黄昏】必须维持生物生长，老龄人口比例等问题。所有巫师在执行自己的义务时，都会倾尽所有手段，用咒术，用财力，用关系，这是我们最基本的规则。”
认真倾听着的姬蒂直勾勾地注视着杰海纳，虽然在场有许多昏厥的人在，可是严格来说，现在相当于两人独处的情况，可惜杰海纳并没有能力感到心跳脸红，真是可悲呢，他内心自嘲着，继续了发言。
“而我呢，第十二页【人定】的巫师，术式构成并非伊万士兵所说的幻术，我的全部术式，有一个整体上的框架，一般称为【思维掌握】。不限于人，不限于活物，不限于存在，甚至不限于真实。刚才的几个术式都是基于掌握了自然的思考而成型的术式。”
“等等……”
姬蒂连忙摇头挥手示意杰海纳暂停。
“你没必要连术式都告诉我的，这是作为巫师的机密吧？”
杰海纳顺了顺后脑勺的秀发，尴尬却不失礼貌地回答道。
“没事，所有刻塔十二页的巫师都已经被放逐了。”
姬蒂一瞬间目瞪口呆，她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真是可爱又直接的反应。
“我们的记忆被术式覆盖，残缺了相当重要的一部分，也失去了权衡世界的执行者义务，就在两年前。”
那刚好是自己在酒馆初次遇到杰海纳的时候！
也就是说这个世界已经失去均衡了2年，难怪贵族平民，男性女性，神权人权的矛盾在逐步激化。
“其实最让我觉得恐惧的事情不是这个。”
微弱的灯光下，杰海纳的表情阴郁而愤懑，这是姬蒂认识这么久来，绅士首次展现这样颤抖的脸。
“我对【思维掌握】可以说有着绝对的自信，我不认为这个大陆上有超越我的研究的人。但是……”
稍加品尝就能明白杰海纳想要传达的意思。
“包括我在内，象征着全大陆最高咒术能力的所有十二页巫师全被【思维掌握】了，而且即使没有那段记忆，身体也不断在向我传达着恐惧，预示着不祥。”
杰海纳不安地抱住自己的身体，那是来自于本性中的恶寒，不可名状的真相，而忘却了这一点的全大陆最高执行者们更是如临深渊般恐惧。
“而且还有一方面，我们从小便是孤儿，被刻塔的饲养员收养学习，其中优秀的咒术天才被挑选、竞争、厮杀，以此来选择每一页的巫师，可是据我所知，刻塔是绝对不存在最高领导人的。”
姬蒂一时间没有领悟这句话的含义。她满心疑惑地将不解的眼神投递给杰海纳。
料想到她没有明白的杰海纳用谁都能听懂话翻译了一遍。
“也就是说，刻塔所有的运作，工作人员的工作，都没人任何人下达命令，被选择成为刻塔十二页的巫师们就已经是刻塔最高头衔的获得者。”
说到这里，姬蒂同样感受到一阵恶寒。她意识到杰海纳想要传达的本质。
那么究竟是谁放逐了最高头衔获得者，刻塔十二页巫师呢？
那么究竟是谁消除了十二页巫师最重要的一部分记忆呢？
那么究竟是谁统筹，掌管，运作着刻塔呢？
杰海纳注意到了姬蒂的不安，他起身脱下正装的外套，轻柔地套在颤抖的姬蒂身上，然后徐徐地走回座位。
“你还好吗，我的姬蒂公主。”
“托您的福，现在好多了，请继续吧，你让我觉得全身每个毛孔都在兴奋着，这可太有趣了。”
果然是一心憧憬着冒险的少女啊。
杰海纳再次**一口酿酒暖了暖身子，现在已经是半夜的阶段了，不断有刺骨凛冽的寒风透过门缝袭来。
“那么接下来该和您聊聊他们的故事了。”
视线所及之处，是那几个已经被脱去武装，用咒术的绳索捆住的伊万士兵。
“姬蒂小姐对伊万有多少了解呢？”
“只在洛洛老爷的说书中听到的程度，记得是刚建立不久的毗邻伦劳德的小国家，虽然伦劳德也绝对谈不上大，不过也有数十个伊万的大小。”
姬蒂以食指轻触自己的下嘴唇回忆道。
“然后就是杰海纳先生刚才所说的万神的国度，以及信仰神明获得的非凡之力，神格。”
其他就一无所知了。
女孩摊了摊手，示意这就是自己知道的伊万的全部内容。
“嗯，我通过【思维掌握】窃取了他们来伦劳德任务的目的，一个是入侵皇城的国库掠夺资产，第二个标记了伦劳德皇城边的一处地方，我在我的地图上标记了出来，你看就在这一块。但是很显然，这是并没有记录在地图上的地方，线索到这就断了。”
先不管那个什么地方，等等？
入侵国库？
姬蒂突然意识到更为严重的问题。
“我记得伦劳德王国的军事政策是……”
“没错，放任军队的制度，伦劳德目前为止所有的军事相关的发展完全没有起步过，全是依靠庞大的资产聘请传说中的精英部队作为国家的军事防御。伊万的目的大概就是瓦解伦劳德的军事力。”
虽说早有耳闻，但是这种政策也太胡来了吧。
像是读到了姬蒂的想法，杰海纳将话题继续推进。
“我理解你的想法，这是几乎所有王国人民担心的事情，但事实上，因为绝对的经济倾斜，巨量的资产使得各方受雇佣的势力相互制约，他们很难光凭武力来掠夺国库的资产，只要你出价够多，就有不好事的佣兵正确履行自己的义务。现实中，这种政策已经执行了数十年，并没有出现任何问题，我在刻塔的时候也听到军事的执行者谈论过此事，最后大家一致认为不到他们出手的时候。”
这听起来很荒诞，但确确实实符合伦劳德自己的发展政策。
“那么伊万的机密任务有成功的可能性吗？那是靠近王城的地方，肯定有很多佣兵护卫把手吧？”
“至少以这几个伊万士兵的实力来说，几乎就是痴人说梦。”
那无法成功的任务究竟有什么意义？
“还有一点。”
杰海纳咽了口唾沫，他觉得事情疑点过多，这么说有些神秘兮兮，但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伊万的国度建立于2年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