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一张矢车菊的人设图
(壹)
第二天一早,我就被罗曼诺夫的仆人叫起来,睡眼朦胧的我这才想起来,我今天要和罗曼诺夫去采购食材。
出门前,罗曼诺夫吩咐仆人给我准备一件厚实的棉衣,外面飘着大片雪花,寒冷的室外气温给窗户上妆点了一层冰花。
在罗曼诺夫家里待久了的我知道,这简直是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他是怕我这种廉价的劳动力冻坏身体没法干活,才不是关心我。
靴子踩在雪地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据说他要带我去一个食材商那里,给家里添置一些必要的食材,听说那个食材商也是贵族。
贵族么,他们都该死……
经过一段时间的路程,我们来到了坐落于塞斯纳街的红星食品超市。
罗曼诺夫带着我来到一间办公室门口,随后敲了敲门。
一个老者打开了门。
“你好啊,罗曼诺夫。”
他伸出手,罗曼诺夫也摘掉了手套,和他握手。
和我想象中的那种贵族不一样,红星食品超市的老板是一位很有风度的老者
老者手里拿着一本《当代英雄》,穿着一身黑色的西服,黑色的领结系在颈部,他戴着一副玳瑁框眼睛,身材挺拔,像一个图书馆管理者。
但他一点都不显老,反而像一个年轻人。
“你好,于。”
罗曼诺夫高兴的握着老者的手,我这才注意到,老者有一张东方人的面孔。
“这是红星食品超市的经理,于,过来认识一下。”
罗曼诺夫领着我来到老者面前。
“您……您好………。”
我的声音微弱的只有我自己能听见。
“哈哈哈哈,这孩子………”
老者开朗的笑着,摸了摸我的头,塞给我一颗“大白兔”奶糖。
“这次还是老样子么?”
老者转头去和罗曼诺夫交谈这次需要什么食材,然后跟着食品超市的售货员们忙着忙那,给食品打包装箱,然后交给罗曼诺夫。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找个朋友给这些东西送回去。”
让我疑惑的是,他这次是独自带着食物离开的,那些包裹看上去那么沉,他不得不弯下腰慢慢走
罗曼诺夫消失在漫天大雪中,雪地上留下了一串脚印。
我等了好久,夜色已经笼罩了乌萨斯,红星食品店的店员们换下工作服,准备下班了,可是罗曼诺夫还是没有来,我怀疑我是不是被丢在这里了。
其实也没什么不好,我终于脱离罗曼诺夫的魔爪了。
就在我坐在台阶上发呆的时候,老人坐在了我的身边。
“从今天开始,这里就是你的家了,和我一起去吃晚餐吧。”
他指引我来到餐桌前坐好,并吩咐仆人把晚餐端上来,给我准备好用来洗澡的热水和一套合身的衣服。
我就呆坐在老者对面,看他开心的笑着忙着。
“小姑娘?小姑娘?”
“欸……,哦,您叫我有事嘛………?”
直到老者喊我,我才回过神来。
“小姑娘,快吃饭吧,要不然饭就凉了啊。”
老者的语气很慈祥,就像是父母在哄不听话的小孩子一样。
父母么…………?
“哦……,好的……”
老者家的晚餐不算丰盛,但是很精致。
虾仁冬瓜汤分成两个小碗,香喷喷的虾饺摆在桌子上,主食是加了烧腊和青菜的米饭,这些食物,母亲曾经给我做过啊,可是,我再也尝不到母亲的手艺了……
大滴的眼泪落到汤碗里,我居然抑制不住的哭了出来。
“小姑娘,你怎么了?”
老者关心的询问我发生了什么。
于是我把发生在我身上的事告诉了他,那些令我痛苦的、不想去回忆的那些事,在和老者说这些的时候,我多么希望事发生在别人身上,而不是我身上!
老者在听我讲述的时候,眉头紧锁,思考着什么,像是同情我这不公平的,可悲的命运。
“真是个可怜的女孩啊,以后你就住在这里吧,没有人会欺负你了。”
老人走到我身边,温柔的摸着我的头。
“不过你叫什么啊,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姑娘?”
“我……没有名字……”
我不是没有名字,娜佳是我的乳名,家里人经常这么叫我,我都忘了自己叫什么名字了。
“没有名字么?那……叫你矢车菊好了。”
老人看着窗台上那盆蓝色的矢车菊,开心的像个得到了糖果的小孩子。
我就这样在这里住下了,在食品店,我虽然还是仆人,但是这里的人都把我当成家人来看待——一起吃饭、一起工作、一起玩耍。而且,这里的很多工作人员其实是感染者。
但是老者并不反感这些感染者,反而接受他们,给他们温暖。
我最喜欢听到话就是每次老者高兴的叫我。
“矢车菊,今天的晚饭准备好了,快过来吃饭吧~”
要说老者家的饭菜,是标准的龙门菜,而让我印象最深的就是乌萨斯的特色——“医生”香肠了,在以前的日子里,能吃到肉就已经很难得了,而老者家每餐都会有这种香肠,更何况是这种高品相的香肠。
原本皮包骨头的我,在每顿餐桌上有有“医生”香肠的支持下,我渐渐的从营养不良中恢复过来。
而我对老者的称呼,从“主人”,变成了“爷爷”,他每天晚上,在员工都离开商场后,就会点燃房间的火炉,然后翻开故事书,给我说一段故事。
每次我都喜欢听爷爷讲那个名叫保尔的年轻人,在大雪中修铁路,最后成长为一个优秀的奋斗者的故事,我发誓,我以后也要成为像保尔一样的人。
我曾好奇爷爷是龙门人,却是乌萨斯贵族的问题,后来我从爷爷口中得知,在乌萨斯精经营特供物资的,都会获得一个贵族身份。与其说这是地方官员爱护人才,不如说是他们对皇家威权的敬畏。
而每当临近严冬之时,爷爷就会叫上我和店里的员工们带上食物,分发给各个街道上那些无家可归的感染者们。
有些人会接过食物,不停的道谢,热泪盈眶;有一小部分人接过食物,连一句道谢的话都没有,仿佛我们做的这些是应该的。
我经常问爷爷,为什么有人对我们做的事情如此冷淡,还要坚持不懈的做下去呢?
“矢车菊啊,看得见摸得到的事情是可靠的,我可以看到那些感染者们的笑脸,我能看到他们手中那些食物冒出的热气,我在他们眼中看到了一种力量,那种不被生活打败的力量。”
爷爷经常会慈祥的摸着我的头,告诉我他的一些想法。
我在这里生活的很开心,大家都对我很好,我们就像家人一样。
我希望这样的生活继续下去,可是我的平静生活又被无情的现实残酷的击碎了。
(贰)
那是深秋的一天,我刚刚打开商场的卷帘门,一个围着围巾,穿着毛呢大衣的男性就走进超市,在一层的货架旁走来走去。
“早上好啊,矢车菊。”
“嗯,爷爷早安~”
爷爷在给那几盆矢车菊浇水松土,他的动作就像在逗婴儿开心一样温柔。
刚刚的男人拿着两包熏肉、一袋黑面包、一瓶烈酒走到收银台边,把食物放在柜台上。
“再给我一条黑寿百年,一共多少钱?”
“一共200元,先生您可起的真早,您这个时候来真的是很明智的选择呢。”
我低着头给他装东西,丝毫没有注意到那人一直在环视店内。
他的手腕上有一块很大的金属腕表,我虽然感觉奇怪但也没在意,可能他是一个有钱人吧。
“小姑娘,现在几点了?”
“啊,现在是早上八点,东西给您,祝您生活愉快。”
“啊,好的,谢谢。”
男人接过食品袋,然后举起手腕,给手表对时。
上午九点是顾客最多的时候,店里的员工忙的不可开交,就在这个时候,门外来了几辆装甲车。
正当我们所有人感到疑惑的时候,几名穿着厚重,手里拿着武器的军人在前方拿着盾牌的队友掩护下,进入了食品超市。
“超市里的人,都给我抱头,原地蹲下!”
一个军人拿着高音喇叭对着屋子里的人们喊到。
“这是怎么了?我们也没犯事啊。”
“你们凭什么要求我们?!”
一个脾气暴的乌萨斯店员抄起收银台上的酒瓶,对准军人们砸了过去。
然而他的动作引起了军人们的愤怒,他们从人群中把他拖出来,按在地上进行施暴,嘴里还说着一些难以名状的粗口,人们都听到了他痛苦的呻吟声。
迫于压力,大家都老老实实的蹲下来,我也不例外的蹲下抱着头部。
“这是怎么了,你们为什么闯进来,还殴打我的店员?”
爷爷应该是听到了外面的状况,来到了超市的出口处,打量着这些军人。
“你是于先生吧,我们接到举报,你涉嫌包庇感染者,触犯了法律,请你和我们走一趟。”
领头的军人面无表情的点燃一支黑寿百年,用一种轻蔑的语气说到,仿佛我们是他们的奴隶一样。
“想要带走于先生?我们不同意!这些麻烦是因为我们而起的,如果要逮捕,就逮捕我们吧!请不要带走他!”
一个年轻的女店员站起来对着军人们发泄着不满,可是她的不满没有任何用处,一名乌萨斯士兵狠狠用橡胶警棍对着她的颈部抽了一下,她就像被倒空的麻袋般扑倒在地,不动了。
食品店内陷入了死寂,所有人只能顺从的戴上手铐,依次被押上装甲车,而那群士兵押着爷爷上了另一辆车,没人知道我们的命运会怎么样。
门外有不少看热闹的人,他们有的在窃窃私语,有的一言不发,大部分人用同情的眼光看着我们,但也有人流露出厌恶的目光,仿佛我们就是最肮脏的老鼠一样。
一个人从人群中挤出来,走向那辆押着爷爷的装甲车,他回头看了我一眼,仿佛狩猎到一只小鹿的高傲表情在他脸上扬起,是那个密探,明白了,我全明白了……
又是一阵眩晕恶心,车辆七拐八拐,来到了一处收容所门前。
“小姑娘小伙子们,下车了!”
一个士兵打开车门,用警棍敲打着车门,不耐烦的崔催促着我们下车。
要说收容所,我只知道这是乌萨斯的一间警局,我被分配到了一件单人牢房,牢房的天花板很高,但是没有窗户,墙上还贴了白色的瓷砖,还有类似换气系统工作时的“嗡嗡”声,一盏灯固定在房顶发出惨淡的白光,室内有一张木床,与其说那是一张床,还不如说那是一个猪窝,床上的被子和枕头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床的对面是一个马桶,但是没有座圈,每个墙角都有一个监控探头,应该是为了防止犯人逃跑加上去的。
既来之则安之,进入牢房以后,由于无法了解确切的时间,每天我除了睡觉就是静坐,以免损失体力,在我牢房对面,是一间多人牢房,大概十几个感染者挤在一起,有老人也有年轻人,还有孩子,但是他们并没有犯错,就被不明不白的抓到这里,对于看守,没人把他当回事,那些年轻人常常会隔着铁栅栏和看守对着飙粗口,在食物被克扣时他们会拼命反击,墙上写满了粗话,但是他们的关系又很好,年轻的男性可以蹭看守一些烟和烈酒,孩子们可以得到一些糖果,老人会得到一些药品,真是奇怪的现象………
(叁)
在收容所呆了一段时间,突然有一天乌萨斯的一家慈善机构来到这里,说是会接走一些感染者儿童到一个福利院去。
那些人开始边走边寻找合适的人选,牢门随机打开,然后这些人停在了我的牢房前,在议论着什么。
“你,出来,跟着他们走!”
守卫打开铁门,用警棍敲打着铁门,让我出来跟着队伍走。
队伍不长,每个人都领到了一个号码牌,警卫跟着我们往外走,然后把我们送上门口的那些吉斯牌公共汽车上。
我上了车后,寻找自己的座位,那是一个靠窗的位置,但是有一个粗壮的男孩子坐在那里,看到我来了,轻蔑地的看了我一眼,依旧坐在那里,不打算去找自己的座位。
“这是我的座位,你的座位在E5,请你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
我看到他的手腕上套着E5的号码牌,但却坐在了我的D4座位上,让我有那么一点不爽。
“这里又没写你的名字,小爷爱坐哪里就坐哪里,你管的着么?”
那个男生的语气很嚣张,很多人都看向我们这里,打算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决定给他一个教训。
“咔啪!”
车体侧面的玻璃出现了如蛛网一般的裂痕,碎裂的玻璃缝隙中有一丝丝血迹,那是我直接一拳砸在了上面造成的,男生明显是害怕了,起身怯生生的找自己的座位去了。
上车的负责人看到这一幕,只是向这边看了一眼,就坐到了司机后面的椅子上,车里有四名警察分别坐在车辆的四角,车内的气氛安静的要命。
“你好,我叫娜塔莎,你叫什么啊?”
一个比我小上一两岁的乌萨斯女生坐在我的身边,热情的向我伸出手,一脸开心的笑着。
女孩有一头好看的亚麻色头发,头发上还有一个小巧可爱的发卡,但是女孩有些瘦弱,右手腕上也有源石结晶。
“欸,你的手受伤了,一定很痛吧,给你纱布包上就不痛了~”
女孩子拿出一卷纱布,开始缠绕我的伤口,她的动作很轻柔,就像是母亲以前给我包扎伤口一样。
“谢谢……”
虽然我对她没什么好感,但是道谢是必须的。
“你叫什么啊,你是哪里人啊?”
女孩子一直在我耳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让我有一点心烦。
“我叫矢车菊,从现在开始,我要睡一会,不要打扰我………”
可是还没睡舒服,就有人摇晃我的肩膀,而且一直在摇晃,搞的我很生气。
“你烦不烦,不是说了不要烦我么?!”
我的声音传遍了车厢,所有人都用怪异的眼光看着我,搞的我有一些尴尬。
“我们到达目的地了啊,但是这里怎么看都不像福利院啊……”
坐在我身边的娜塔莎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我顺着窗户没有裂缝的地方向外看去,这里的确不是福利院,这里到处都是高耸的烟囱,破旧不堪的平房,以及拿着铁锹和镐的年轻感染者。
这里是源石的开采场,根本不是什么福利院,大家的愤怒情绪瞬间被点燃,大声嚷嚷这自己被骗了之类的话。
汽车开进采石场,会有一群感染者帮他们拿行李。这些人面色红润,看上去似乎吃得不错。面前的这些感染者让大家产生了一种不切实际的幻觉,以为里面的待遇不错。
“嘿,看他们的待遇应该不错,要不我们就留下吧,或许还能挣点钱。”
车厢里的人安静下来,按顺序走出客车。
感染者进入采石场,首先会被要求掉脱掉除了内衣的所有衣物,交出所有的个人物品。乌萨斯边防军会在地上铺一张大毯子,让所有人把贵重物品放在毯子上,交给边防军“保管”。
然后,我们换上采石场的囚服。接着,感染者会列队走过一个军官面前。在这里,队伍会被分成两列——左边是一些有残疾的感染者,会直接送到焚化炉;右边的是能够干活的,会被送进真正的澡堂,洗个澡,然后拿到自己的门牌号。
我没什么随身物品,所以很快领到了门牌号,正当我想去自己的房间时,有人叫住了我。
“欸,好巧啊矢车菊,又见到你了,我在四号房,你呢?”
是在车上的那个女孩,她一脸期待的看着我,想知道我住在哪里。
“我在………嗯………四号房,挺巧的,走吧。”
要说四号房,是一间八人居住,条件还算说得过去的宿舍,这里不但有铁质的双层铺位,而且还有窗户,甚至有暖气。
我住在上铺,娜塔莎住我下面,对于其他人我没有过多的接触,刚刚把铺位弄好,就有工头催促我们赶紧上工。
开采源石的人们,身上或多或少的有源石结晶,他们一辈子只能呆在这里,直到死亡,而我在这里的情况还好,虽然每天只能睡三个小时,一周工作量很大,每天配发的食物只有面包和“蔬菜汤”,但周末至少能陪娜塔莎去澡堂洗个热水澡。
可是娜塔莎她在来这里的第一个月就被工头活活打死了,起因是她得了伤寒,以至于不能继续上工,工头认为她是想逃避工作,于是把她拖出去进行施暴,等那些士兵把她送回来时,她已经奄奄一息了。
在挣扎了三天后,她终于脱离了苦海,可是宿舍里并没有因为死了一个感染者而停止日常的工作,可是我却觉得心里缺了一块,娜塔莎每天工作结束都会拉着我去食堂吃我不愿意吃的饭,每天给我唱歌。
日子就这样浑浑噩噩的度过,直到我遇见了那个人,那个高大,威武,充满着威严的男人——博卓卡斯替。
他的游击队杀进矿场,解救出了我们这些感染者,大多数感染者都选择隐姓埋名,离开乌萨斯,而当他问我打算去哪里的时候,我给了他一个让他惊讶的回复。
“请让我跟着您一起走,我想为感染者们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我想成为一个强大的人……”
“那好……以后……你就跟着我………”
我注意到,远处有一个女生,一直默默的关注这边的情况。
“老顽固,你忍心让一个孩子跟着你上战场么?”
女生突然开口,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觉得……既然她做出了……选择,那就……不应该把他们拒之门外………更何况,如果不跟着……队伍走,就无法保证孩子们……的安全…”
他说话有些奇怪,不过我没在意,只要他愿意收留我,只要我不再受这种生活的折磨就好了。
“好好好,我说不过你,那就让她跟着你吧……”
女孩扭过头去,好像生气了。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矢车菊,愿意跟随您直到生命尽头,我的父亲大人。”
“矢车菊……真是……好名字……她是叶莲娜……以后她就是……你的姐姐。”
“喂,你个老顽固,我还没准备好呢!”
姐姐气的直跺脚,我笑了,这样的生活正是我期望的啊,美好的生活,不被歧视的生活。
“走吧………”
他拿起盾牌,高大的背影让人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