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洲—日本—北海道】
【梶上市—下城区—濑户公园附近】
【视角切换•司空晗月】
可恶,现在右手还是有点刺痛,那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
“她能察觉到我的存在……”阴一直刁蛮任性的语气,现在也掺杂着意思困惑与对未知的恐惧。
“而且这家伙还袭击梶上魔术议商分馆的魔术师,这是我如何也想不到的,怎么说那些家伙也算得上是警察,居然攻击政府机构的人员……”
梶上魔术议商分馆,神州魔术议商会馆协助日本成立的魔术机构,表面上隶属于神州魔术议商会馆,但实质上却是对等的合作关系。刚才身着纯白披风的灰色西服男子为梶上分馆的魔术巡警,专门处理魔术类的犯罪活动。
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是最近一定会发生大事了。
说到底,这种事情我那酒吧的傻老板不也经常做么,想想就觉得很可笑。
不知不觉已经走过了明川大桥,又来到了濑户公园。
看着和父母嬉戏打闹的小孩,我不由得笑了两声,这里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变啊。要是能过上这样平平凡凡的生活该有多好。
“对对,某人就是因为没有这样的童年才会那么缺爱变得性格扭曲。”
阴没说错,从小到大,我都没有被父亲按照一个正常的孩子对待过。因为我出身于日渐没落的魔术家族,父亲为了仍然保住“东亚第一魔术世家”的称号,从小到大就对我要求十分严格,从3岁开始就要进行各种训练。当然为了不辜负他的期待,我也尽全力满足他想保护的尊严和荣耀,所以从小到大我都没有输过,也不能输。但是我总感觉缺了点什么,心里好像破了一个洞。
恰好因为我的魔术血脉,阴阳双生给了我名为“阴”的半身,她给予了我从小到大的温暖与鼓励,相互之间敞开心扉坦诚相待,我们互相扶持才走到了现在。除了母亲,她就是我最亲近的家人。而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想要终结“阴阳双生”血脉的必然结果,我不会让阴消失,我会让她获得属于自己的形体,去创造属于她自己的人生,我不想失去这能倾听我内心声音的伙伴。
“诶,你今天怎么没有骂我啊?一反常态哦。”
“笨蛋,我只是觉得你没说错罢了,我就是一个缺爱的心灵扭曲小孩。”
想想也是,就因为这该死的魔术血脉,我也不至于过上这样的生活,连自己的母亲都见不着几次面,回到故乡看看也跟奢望一样。
想来也无所谓,帮助帮助别人,也算是能让我获得作为“人”的一般意义了,能在正常世界发挥的最大价值也就是这些吧,对于我这个脚跨两大世界的怪物而言。
走到了“Три жизни”酒吧的门口,翻译过来也就是“三次人生”酒吧,我打工和学习魔术的地方。至于店名为什么是俄语,这似乎是那个蠢货老板兼师傅的个人爱好。
我疲惫地拉开了移门,把“休息中”的挂牌翻成了“营业中”。乔看到了我,向我微笑着鞠了一躬。
“哟,晗月,今天来的貌似有点晚啊,”乔用方巾擦着自己的手,“快把衣服换了,等下开始营业......我去,你怎么搞的,一身都是腐臭的脏水?”
“这不很明显么,跟魔术师干了一架。”
“平常我怎么和你说的,尽量少做这种事,很容易弄出魔术伤人事件公之于众的,你啊,”乔难过的看了看天花板,“唉,喜欢多管闲事,这可能就是有其师必有其徒吧。”
“抱歉,给你添麻烦了。”该死,现在必须表现的恭敬一点,不然这个吝啬的家伙又要扣我的工资了!
“算了,你先去地下室的淋浴间冲个澡吧,然后把刚刚发生的事情跟我讲讲,顺便再告诉你点好事。”乔挥了挥自己的手套,看上去像中了彩票一样高兴。
我走近地下室的储物间,把包锁进柜子里,此时我才发现右手前端,有一段黑色的纹路从三根指尖蔓延到了手腕附近。
“看上去好像是我的魔术通路,”阴十分担心,“难道是被侵蚀了?”
“魔术通路是魔术师的魔力血管,是魔力流动的场所,也决定着每个人魔力流动的方式,方式的不同,其魔术也会出现变化,比如掌握特定的魔术。魔术通路的差异性与人的精神和意识有关,而如果魔术通路出现断裂,则灵魂就会出现问题。”我握了握右手,“很奇怪,感受不到影响是什么。”
“我也没什么感觉。所以魔术通路并没有出问题?那这是什么情况啊?看着好可怕。”
等会儿去问问乔应该就明白了,那家伙曾在世界环游,懂得可不少。
“可是你能不能下次别那么冲动,就算要插手别人的事,也要把自己的安危放在第一位,更不用说还有我诶!”
“乔教过我‘空间置换’魔术,大概率不会出现劣势状况。而且那家伙真的很让人在意,她散发出的气息,和当时在走廊上感受到的大为相似。”
空间置换,隶属于欧洲魔术体系,施术者通过逆向流动自己魔力,和魔术通路的正常运行方式产生逆差,魔术通路为了修复逆向魔力会出现“扭曲”的效果,在通路中会产生两座门来进行空间的扭转,以达到魔力正常运行。而把“扭曲”效果放至体外,两座门会在施术者附近空间内生成并进行魔力的置换。
“虽然只对魔力有效,不对实际物体有效,但这种力量绝对能脱离大部分险境。”
“我怎么记得你这技能有效范围只有3米来着。”
“这不才刚掌握一年。好了好了,尽量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啦。”
我把湿透的衣服放进了脏衣篓,从员工衣柜中掏出了备用衣物后赶往了洗浴室。
这环境还真暗,阴森森的地下室真是让我不快。虽然是干湿分离的浴室让我很是高兴,但是没必要在这种地方装一个浴缸吧,很早以前就想吐槽了。
拧开了淋浴喷头,仰面任滴出的水肆意浇灌,冲刷着身上的血污与汗珠留下的痕迹。腾腾的热气从脚底开始向上蒸发,就像香烟中的尼古丁一样,舒缓了我高度紧张的神经。
是该休息一下比较好,我打开头顶上的浴霸,在北海道的冬天,人造的阳光显得弥足珍贵。
被水冲乱的头发紧紧地贴在了头皮上,温润的水珠模糊了我的双眼。伸手取了一些加拿大冰河泥洗发露,淡淡的薄荷香气在发际中充盈扩散。
“喂,还没好吗你。”
“马上就好。”泡沫伴着浑白的浴液淌入水槽,厚重的果香味令我不得不打开换气扇把水气排到寒冷的室外。
刚才洗浴的过程中,我一直都是把阴的视力权限给关闭的,因为我不想也不能让她看见,尤其是伦理道德方面。对了,这家伙对于“司空晗月”这副身体的使用权限是我给予的,只要不是什么特殊的情况,让她操纵整副身体也毫无问题。
好,出去吧。擦干身体,挂好吹风机,换上黑色工作服,我走出了装饰的较为夸张的淋浴间。
“师父,晚上好。”我摆弄着领结在衣领处的位置,勉强提起精神打了个招呼。
“洗了个澡精神状态果然好多了。”乔身着咖啡色的制服,俨然一副酒保的样子。
“以前酒保负责的是跑腿拉客倒茶水的任务,现在单指调酒师。所以严格说来,我们两个都可以算是酒保吧。”乔用银质调酒器摇着,酒水“砰砰”的声音从里面透出,“以前去高卢国的波尔多酒庄带回来的纪念品,用上去手感挺不错的,等以后有空教你些手法。”
我侧过脸,看到一位穿着黑衣的中年大叔,懒洋洋地趴在吧台上。
“真是少见呢,这酒吧居然会有顾客,真是可喜可贺。”对于这种老板“只要开着店,顾客自己就会来的”这样的消极营业方式,能有顾客就是奇迹了。
“喂喂,哪有这么说自己的老板的,我太伤心了,工资看来是发不出来了。”乔嘴角一扬,嘿嘿地坏笑着。
“不不,我是由内而发对有顾客的感到高兴!”
这破老板,净耍些小手段!
“他叫川岛立生,你可以叫他川岛,明川大学医学院的教授,和我算是老相识了,只不过以前都是工作日的大半夜来喝酒,你看不大到。川岛是个酒徒,同时也喜欢茶叶。”乔把调酒器扣在桌上起开了盖子,“久等了,您的黑尾爱芙罗黛蒂。”
乔又往里面加了一片黑色的香叶,带着自信的微笑把倒好酒的高脚杯推到中年大叔的面前。
“哦哦,茶叶起泡酒,”川岛拿过杯子茗了一口,“白兰地为基底,加了黑茶和红茶两种茶叶,还有一丝果浆的滋味么。能告诉我调配方案吗?”
“放过我吧,我这小店客人本来就少。”乔看了看空空无人的店铺举起双手,“也就只有深夜有点零星的酒客,连一些好看小姐都吸引不来。”
“话说你这是清吧的定位吧,早就想说了,还想什么小姐......你刚才说的好事该不会只会是来客人吧?”我按下了播放键,布鲁斯蓝调在充满黄色柔光的店内飘荡开来。
“嗯,不过在讲‘好事’之前,先告诉我你闯了什么祸。”乔用餐巾纸擦拭着散发着酒精味和甜味的桌面,“像我以前一样,一点都不让人省心,唉。”
我坐在了吧台的位置,摘下了右手戴着的工作用白色手套,黑色的纹路随即显现了出来。与此同时,我把之前在巷子内遇到的事情跟乔一五一十地复述了一遍。
“哦这还真是稀奇,居然是跟你一样的魔术通路!”乔兴奋地点了点头,“然后你这只手是中了她的黑色魔力气息所致是么。”
“嗯,话说不用屏蔽外人么,”我盯着旁边喝着酒的川岛,“当着别人的面谈论这些.......”
“不用的,这家伙也是个魔术师,曾经是。”乔拍了拍川岛,“这家伙当然不会把我们的事情说出去,不然他喝的这杯可就不是酒了,而是他自己的血。”
“老弟说的是,在平江组管控的范围内,还没人敢这么做,更何况我还想享受乔老板的手艺呢!”
“你看这家伙挺识货,对吧?”乔眯起眼睛,似笑非笑的表情令人捉摸不透。
在一瞬之间,我仿佛看到乔蓝色的瞳孔中闪过凶煞的戾气,转瞬淡去在了眼眸深处。
“乔,我想向你确认一件事,你说魔术通路有没有可能让外人所持有?尤其是像遗传性的血脉型魔术通路。”
“以前有和你讲过,你又没听进去,你这徒弟。”乔难过的背过身去。
“不,你没讲过,骗子。没必要在朋友面前争面子吧,差劲。”为了交流方便,我把身体的一半控制权交给了阴。
“哦哦!这个语气是,女版的晗月!真好,我也好想要你们司空家的魔术血脉啊~”
“谁是女版啊蠢货!人不好先不论,还长了一张欠打的嘴!”阴把右手往桌子上猛地一拍,玻璃杯在桌子上发出振动的声音。
“喂喂喂喂喂,莫乱动莫乱动!”乔慌忙地用手扶住桌上的杯子,保住了这家伙的精神家当。
“你要是能好好说话他也不至于这样,这家伙又毒舌脾气又暴躁,”我叹了口气,“你得注意着点。”
“麦金泰尔先生,您这徒弟是人格分裂?”川岛摇晃着杯子里的冰块。
“呃,你就当是吧。”乔打了个哈哈,“回到之前的话题,关于你说的‘转移魔术通路’,这是完全可行的,比如说我就是因此才成为的魔术师。”
“乔,我记得你不是来自联合王国皇室成员,司典的麦金泰尔家族?这么大的魔术世家为什么......”
“我父亲那一辈,就已经被首相废了魔术通路,被一种奇妙的仪器剥夺了他们对于魔术的认知。晗月你也知道,魔术通路跟人的灵魂有一定联系,而魔术通路的损毁就代表着灵魂的损坏。”
“我父亲在被篡改魔术血脉前偷偷生下了我,麦金泰尔家的魔术通路才得以保存。而在通路损毁后,父亲也丧失了部分记忆和人格,甚至把我和母亲也忘记了。”
“我在母亲的告诫下,绝不使用魔术。而不列颠首相为了实验魔术通路移植再生的可能性,就在我身上移植了一套崭新的魔术通路。”说到这里,乔死死地咬着牙,“听母亲说以前父亲是一个看重家庭的人,而在被夺走魔术通路后,他就成了皇室的提线木偶。对于屠戮平民都是毫无感情。”
“乔,你以前不是对我说,是你看不惯老爸的作风才 ......抱歉,跳过这些话题吧。”我看着乔因悲伤而扭曲的面庞,沉默不语。
“嗯,总之,我一直使用的都是移植过来的魔术通路,为了隐藏麦金泰尔家族魔术仍然留存于世,所以我本家的魔术从没用过。”乔双眼中出现了碎裂的金纹,冰蓝色的魔术回路在他的手臂上若隐若现,“北欧魔术体系-斯拉夫魔术体系-叶卡捷琳娜家族,前露西亚帝国皇室的魔术通路。”
“前露西亚帝国皇室应该都在‘西伯利亚魔境异变’事件中阵亡了才对,你那时候还没出生吧?那你的魔术是怎么移植获得的?”
(注:西伯利亚魔境异变1981年~1988年,从西伯利亚平原的秋明油田出现的大规模魔术冲突事件,欧洲诸国一同对抗,组成抗击一线的就是被露西亚新民政府送上前线的露西亚帝国皇室旧部。)
“他们有保存魔术通路的手段,但具体是如何保存的,手段是什么我就不清楚了。”乔接到川岛“再来一杯”的示意,把茶叶放在模具中开始继续研磨。
“跟灵魂有直接联系?!乔,你快帮我看看我的右手哇!”阴把右手伸到了乔的面前,动作幅度之大让我差点失去平衡。
“哇!是阴吧,绝对是阴吧?差点碰倒我的调酒器!等等 ......”乔向后一跳,扶住了即将落地的相框,“晗月你中了那个少女的魔术对吧,跟我讲讲具体的情况。”
这家伙平日里嬉皮笑脸的,一出现这种情况也会出这么多冷汗的吗。
“是这样的,”我又跟他仔细地描述了一遍。
“黑色的蛇侵入了你的魔术通路?这听起来有点麻烦,受到影响的是阴的通路是么,”乔走到酒吧门口,把“营业中”的牌子翻成了“休息中”。
“乔,你想做什么?”我不解的看着乔。
“现在到地下室的训练房间,我需要采取最快的方法来鉴定,”他用手指向了我,冰蓝色的光芒涌现而出。
“司空晗月,我向你发出挑战。”
果然吗,我应声答应。
“不不不,不是你,”乔抬起手,“我指的是阴。司空晗月那名为阴的半身,乔•麦金泰尔,向你正式发出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