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我回到教学楼,走到了五楼,突然想起任清宇对我说的话,我继续往上,走过两道楼梯,站到了天台门前。
门关着,我应该回去,不过就这样回去,总觉得跟任清宇那边没法交差,还是看看是锁着还是没锁吧。
我握住门把手,轻轻转动,“咔”,门没锁,我咽了一口唾沫,往里把门推开,风涌进了楼道,阻挠着我,随之而来的,还有隐约的乐声。
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用力往里推门,迈步走进天台,这还是我第一次到这里,秋风萧瑟,让人禁不住缩起身子,我四下张望,一眼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身穿着黑色的校服与校裙,风吹起她的长发,而她却并不在意,面对着冷风,拉动小提琴,激烈的弦声随着手指迅疾的动作不断冲出,不断地被秋风吹散,又不断地撞向秋风。我站在原地,不自觉地昂首挺胸,忽然地,脑子里想起了高尔基,想到了他的《海燕》,高傲的海燕,高傲的飞翔,勇敢的呼喊……
不过我很快又抽出神来,这个陆子偕,也只有外表能看,内心不过是暴躁的野兽,这种素质的人能演奏出这样的曲子,实在让人难以接受。不过,不好的地方要批评,好的地方也不能不承认,暂且听她拉完这首曲子好了。
她的演奏个人色彩极为强烈,有时激昂热烈,有时又黯然神伤,不变的唯有她在天台边缘矗立的身姿。
她一曲奏罢,放下了拿着小提琴与琴弓,我似乎能听到她低低的喘气声。她休息了一会儿,抱住双臂,整个上半身缩成一团,看来她不是不怕冷,强撑罢了。
她低下身,把小提琴放在琴箱里,看样子准备走了。我也得走了,毕竟曲子也听完了,她看起来也不需要别人帮忙。
我往天台门走去,轻轻拉开天台门,它却“轰”地一声,被秋风关上,明明如此寒冷的天气,我的头上却冒出了汗,我转头向陆子偕的方向看去,她已经站起来,在两米外用她的琴弓指着我,一脸怒意,仿佛要用她奏曲的琴弓来砍我。
“你在做什么?出去!”尽管风很大,但她的声音还是清楚地刺进了我的耳朵,我那尴尬的笑声却随风而去,只剩下了尴尬。
我走出天台,为她把门打开,她却不屑一顾,冷冷地哼了一声,秋风让我的身体寒冷,她的哼声让我心灵寒冷,我感觉自己要被冻僵了,但脸上的火烧又让我清醒,在她看来,我必定是亏心到脸红了。
她出门之后,我把天台的门关上,她拿出一串钥匙,用其中一把锁上了门,接着看都没看我,提着小提琴箱就下了楼。
“额,嗯……琴拉得不错。”我在她背后憋了半天只说出这么一句话,而在我前面的她则扭过头,狠狠瞪了我一眼,接着又向楼下走去。
我抬头看着天花板,心想还是等她回教室再下去吧,别让我再看见她了,每次遇见她,都得遭受身体与心灵的双重伤害,我实在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