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班长，哪有你这么洒钱的？有那闲钱留着帮我们店里置办几副新桌游不好吗？”
说话的是被我叫出来听我吐苦水的发小，赵思博。
“我就是想不通！气不过！我难受！就是想洒点钱发泄发泄！你们两个天天洒狗粮当然没感觉，我可……我可是足足暗恋了一个名花有主的女人三年多啊！跟个小丑似的！”
“你高中大学少说也吊了十几个女生，就全当是现世报吧。”
“你这话说的……那能一样吗？唉……”
我抬手招呼服务员，叫他再给我们上几扎啤酒，却被赵思博给一把拦下。
“你可别喝了！中午就喝那么多了，要再喝明天准得进医院！”
“别管我……真喝出事了我还能痛快点，我跟你说，我……”
话说一半，我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了起来。
用手背擦了擦眼睛，把手机掏出来一看，那条消息实在是让我心如刀哥。
“我……我……嗨！”
“怎么，不会是叫你回去加班吧？”
“不是……算了，你自己看吧。”
把手机递给赵思博，我趁着他松手的空当又罐了一杯酒下肚。
“你说说……她自己都表过态了，不喜欢就不喜欢嘛！还对我这么好到底是图个啥？！”
任阳把我在庆功会上的花销都转了过来，还附上了一条消息。
【宋钥，以后别这么上头乱花钱了。还有，别再喝这么多酒了，会把身体搞坏的。】
“还是说……她压根就打心底就瞧不上我？过来可怜可怜我？”
恍惚间，我听到对过传来了“接受成功”的提示音。
“不是——赵思博你什么意思？这钱我能收吗？收了我不是丢死人了？！唉，把手机给我，我再给她转过去。”
“你傻啊，你要是放着这钱不收才真是把人丢到姥姥家咯。你想想都知道，这笔钱肯定是从公司团建费里扣的啊。”
在这多重打击之下，“想想都知道”这么简单的行为于我而言都已是奢望。
“是吗，那感情好，省了。唉，真的是。真不喜欢我就直接给我甩了啊！以后就老死不相往来，给个痛快。”
“人家是你上司，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要不你辞了来我这干？你这搞游戏文案的，当个KP不委屈你吧？还能得闲让你追追梦，你高中大学内阵不一直想当作家来着？”
“嘶，真冷啊。”
我趴在桌子上。滚烫的脸颊紧贴在冰冷的玻璃桌面上，猛然竟觉得清醒过来不少。
在视线所及之处，我朦朦胧胧地似乎看到了个女生。她穿着高中制服，帽子墨镜，口罩围巾齐备，形迹可疑。
女高中生……？
清醒，清醒个屁。这种只有大叔才会来的地方哪来的女高中生？
“当不了咯。我上了三年多班，想象力早就一滴都不剩了，哪还带得动团啊。再说了，梦想算个球啊？它能给我发工资吗？”
说到这，我搓了一粒花生米丢进嘴里。
“唉……你说有没有可能，她喜欢的那个人就是我呢。就觉着我这几年变成老油条了，觉得我堕落了想给我打打鸡血？”
赵思博苦笑着拿花生米丢了我一下。
“你现在不就做着梦呢吗？还是多吃俩果仁儿吧。”
“啊哈哈，梦都不让人做了呗。就是……唉，就挺遗憾的。我也知道自己估计会被拒绝……任阳她人长得好看，工资高，最关键的是胸还特大！真的是，唉，我最后要是能跟她打上一炮该多好？”
酒过数巡，我残存的“衣冠”总算被侵蚀殆尽，渴望纵欲的禽兽本性显露无疑。
“我看你就是馋人家身子，老渣男了。”
赵思博叫服务员把酒都收走，点上了一支烟。
“真的，班长也你用不着非得根一棵树上吊死啊。比你岁数大的看不上你，岁数小的还看不上吗？我听不少去我们店里玩的高中小姑娘们说，她们都想找你这种长得帅又要经常加班的中年男人当男朋友呢。”
“去你的吧，老子刚二十四，你中年个锤子呢。再说人家那找的那是男朋友？那找的就是个ATM机！”
“花钱买来的爱情就不算爱情了？说不准还日久生情了呢？”
“去去去。别说是让我养，就算是有个富婆JK自己过来说她要包养我，我都不带去的。”
“你也就嘴上有种……啊？这两天有检查，不让抽烟？啧，不好意思啊哥们。”
服务员一脸歉意地过来向赵思博说明了下情况，他也爽快地掐灭了刚刚点燃的香烟。
大家都是开店的，估计他自己也不想有人在他的桌游吧里抽烟。
不过，嘴里少了根烟嘴，他的话匣子可就停不下来了。
“对了，说到JK，班长你还记得那个‘星罗’吗？”
“星罗？没印象。”
“不是……班长你搞文案的居然连她都不记得？就去年还是前年内个，特别火的。就当时宣传说是十四岁的天才美少女小说家嘛！现在差不多也上高中了吧？你这表情啥意思……就说有个初三的小女孩写本了叫《四季物语》的小说，拿去投了杂志的新人奖，结果拿了个大奖！火得不要不要的。动画漫画广播剧全改了，现在都在拍真人电影了。”
“四季物语？这名字我还真是点印象。不过这人我不记得，估计她最火的时候我在小黑屋赶稿吧。怎么，你想约我陪你看电影？恕不奉陪！”
赵思博苦笑着抱怨了句：你平时说话可没这么直过。
“那女孩好像就咱们东津的，前几天我听到我们店里的学生说，四季物语好像要改成手游了。我觉着题材也是幻想世界的，跟你们厂风格挺搭，你说这玩意会不会……”
酒气未消，嘴上肯定是没个把门的。
听了赵思博说的话，稍微回神的我白了他一眼，也算察觉到了自己现在叼着的是根筷子，不是鸡爪。
“呸呸呸，得亏没咽下去。不可能，你放心吧我们单位上司虽然脑子不好使，但也不是傻子啊。那种作品怎么可能接？稍微动脑子想想都知道，十四岁的小孩能有什么文笔，有啥经历？什么都没有拿什么写出好故事来？”
“可你十四岁的时候不也……对吧？”
“所以我没火啊！我那时候要鼓起勇气投个稿说不准也成了呢？真的，现在我好歹是业内人士，你听我说，这里都是局。那种东西能火起来，说到底也就是靠着个‘天才美少女小说家’的噱头强行造势造出来的。要是有个十岁的人投稿火的说不准就是她了！”
“你这是急眼了？真的，我听她们说啊，那个叫星罗的作家好像还真是个美少女，据说胸还特别大！”
“对对对我急了我急了，我有啥好急的啊她又跟我井水不犯河水的。真的，你信不信，你说的这要是真的啊，那估计过些日子电影上档了这书还得再版几回。
这回估计就得把印着‘美少女高中生小说家’照片的明信片当特典发放呢，买满多少本书送一张带签名的。照片上的跟本人肯定一点不一样，别听那些人瞎掰。
有什么大胸，照片上肯定是P的，就算有也是垫出来的。说句难听点的，她本人估计就是个歪瓜裂枣。
你可别不信，文学少女看过没？人家里面内所谓的天才美少女小说家还是个男的嘞！”
“就冲你这嘴啊，我劝你以后还是少喝酒。再说了，什么特典不特典的，你们手游那套跟出版哪能一样啊。”
“怎么不一样？不都是挣钱嘛，不寒碜。”
刚说完，对面赵思博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咋，你也要回去加班？”
“嘘，我老婆打来的，我先出去接一下。”
赵思博出去还没过几秒钟，就又连滚带爬地跑了回来。
他嘴差点咧到腮帮子上，表情管理完全失控，双手也因为不知道应该放到哪而拼命地乱挥着。
“班、班长！别特么喝了，赶紧出来，我给你打了辆车送你回去。我也得赶紧回去了，我老婆她好像要生了！”
“要生了？！”
“啊……嘶，疼！班长你这干嘛啊？”
我照着赵思博的小腿轻轻踢了一脚。
“那你还管我干毛啊？赶紧回去！你老婆孩子重要还是我重要啊？我又不是没长腿。”
“那你喝这么多……得了，你回去的路上小心点啊！”
隔着帘子看到门外赵思博坐上出租车远去的身影，我心中除了对他的祝福之外也有着几分微妙的情绪。
我这人可真不是个东西，把他叫出来的时候怎么就忘了她老婆的事呢？
还有就是……
真羡慕他啊。
“老板，再给我上两扎啤酒，我先提前把账结了。”
这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已经完全记不清了。
再次醒来时，我感觉到自己似乎枕在了什么柔软的东西上。
胃里喉咙里的苦水翻腾不已，宿醉的苦涩也徘徊在体内无法排出，但我的鼻子却嗅到了一股奇怪的芳香，脸颊也痒痒的。
我强撑着睁开双眼，映入我眼中却是一位少女的笑脸。
她握住了我的手，并把我的手按在了她的胸口处。
“早上好哦，亲爱的~”
“我的胸是不是垫出来的，不如你亲自来摸摸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