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这座名为水游城的购物中心轻车熟路，不一会我们两人就拎着奶茶回到了公司。
时间刚过十二点半，还有充足的余裕，我便如约带她去了二十五楼的员工超市。
这间小超市是我们员工福利的一环，每个月我们都会有三百块钱的零食额度，公司将其称为“卡路里值”。
光听着就觉得肯定会发胖。
这些数值无法提现，而且每月的二十五日就会清零。
谁会不明白呢？
所谓的员工福利，其实也只不过是从工资中克扣出来的罢了。
员工超市并不很大，东西却也齐全。
这个时间点大部分人都在睡午觉，这里也能算得上清闲。
江小月一开始还有所推辞，但在我告诉她自己总是因为没什么想买的而把额度浪费掉后，她也就“勉为其难”地接受了。
虽然我告诉她三百块钱以下的东西随便挑，但她却还是只取了很少的东西。
一小盒巧克力派，一包草莓味的百醇，一根草莓味的棒棒糖，以及一瓶两升的可口可乐。
“你再多挑点吧，回来额度再浪费了。”
“吃那么多零食可是会发胖的哦？小月我可不像某个珍珠奶茶控一样，我可是超注重自己身材的！再说啦，要是学长担心浪费的话，那大不了以后每天都陪我上来一趟嘛~”
“唉，你呀……要是怕发胖的话不如换成无糖可乐吧？现在应该还能回去换。”
说实话，每天都上来一次是挺累的。但我还是没有反驳她。
在公司午休时挤电梯究竟是件多么痛苦的事情，我觉得还是让她用身体来好好理解为好。
等体验过了，她就不会总想着跑上跑下了。
“咦？难道学长连答应自己女朋友的事都忘了吗？”
“答应什么了……不对！等会！小月你乱说什么呢？我哪来的女朋友？”
“明明都给她做了爱心便当哟？明明还一直替她抽卡哟？”
留下这句话后，江小月把那瓶沉甸甸的可乐塞进了我手中，自顾自地打开了百醇的包装，而后一路小跑着将废弃的包装盒丢进了电梯间离我们最远的那个垃圾桶里。
听到这爱心便当，我才反应过来她指的那个人是杜萌萌。
幸亏有她的提醒，不然我还真把这茬给忘了。
仔细想了想……
除去那瓶可乐以外，她刚才买过的东西加起来价值刚好是十元整。
或许——她是真的想让我每天都上来一趟吧？
等她回来后，我赶紧向她解释起来。
“不是，小月你别胡思乱想啊。她是我们组长，我们俩就普通的同事关系。那也不是什么爱心便当，就一份普普通通的剩饭啊。那货上个月玩手游氪金氪上头了，为了还花呗已经干啃半个月馒头了。”
“……学、学长？真的有人会用花呗氪金玩手游吗？”
“这……人各有志。”
我向来拒绝提前消费，尤其是在前几天看了那个“用花呗给女儿过生日”的广告之后，这种想法在心中更是根深蒂固。
但我也清楚，那是别人的人生，我没有指指点点的资格。
我特别能理解杜萌萌那种上头的心态。
那种心态，就是她正被我们的策划同行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体现。
我突然间暗自庆幸起来，庆幸自己只是个写文案的，并不需要背负那种深重负罪感。
但那些人又是否有负罪感呢？
也许他们还在为自己能把玩家耍得团团转而沾沾自喜吧？
我不清楚。
山峰极冷，不易久留。
但抛开这些不提，至少我觉得——那些允许用花呗氪金的游戏厂商，全都没安好心。
我想，我一定是露出了什么奇怪的表情吧。
正因此，江小月才会唐突地将一根百醇戳进我的嘴里。
“那可不行！学长你可得好好说说你女朋友！”
“都说了不是女朋友啊！小月你还不懂我吗？我怎么可能对那种**体型的人感兴趣啊，我又不是变态！”
“学长，你觉得……”她用食指和中指夹起一根百醇，皱起眉头装出一副正在吸烟的姿势，“这世界上有哪个正常男人会在校庆上穿着婚纱招摇过市吗？”
“啊这……那也不是我的错吧，那年我们社团的主题就是反串啊。”
“从那之后，学长就脏了。”
“确实，从那之后我就认识你了。”
“嘁……”
我总算是顺利地完成了一次绝地反击。
电梯刚好在这时候抵达了，把江小月推进去之后，我也没忘了跟负责电梯间的保安小哥抱歉地笑了笑。
新员工的培训基本都是在二十一层进行的，曾经是在十八层，但介于数字不太吉利，结果就把十八层分给了程序部门。
程序部门当然表达了强烈的抗议，但最终还是屈服在了按摩椅的淫·威之下。
我当然不是萝莉控，也从来没有对萝莉体型的角色动过歪念头，甚至对时下流行的“炼铜”梗极为反感。
在网上说说就算了，在现实中也能炼铜的那种人最好还是赶紧关到监狱里去吧。
抵达二十一层后，看着剩下的时间还算充裕，我们两人便在她培训室附近的沙发处稍作休息。
我本想趁着这会多嘱咐她一下要注意的事情，却不料她还是没有打算放过“女朋友”这个话题。
“所以说小月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喜欢上她呀？”
“因为，学长以前明明那么花心，现在居然跟我说自己没交过女朋友！小月能想到的就只有学长想要隐瞒自己的犯罪事实这一个选项了呀！”
“唉……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好，我喜欢的肯定是女人啊。”
“她难道是男人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呃……我喜欢的肯定是正常发育的女性啊。”
“……那，学长？”
说到这，江小月停顿一下，抬起头来用期待的眼神望向我。
“你现在……到底有没有喜欢的人？”
她的可爱攻势着实凶狠，但我却也不是会三番五次栽倒在这上面的人。
倘若我回答了“没有”，她一定又会嘻嘻哈哈地把话题扯回去。
所以，我只能给出“有”的回答。
“那……是谁？”
不知为何，虽然她脸上依旧满是期待，但不经意间垂下的眼角却让我感觉到她有一丝失落。
于是，我戳了一下她的额头。
“你啊。”
即便是江小月，也很难挡住如此唐突的直球攻势。
她愣住了，脸颊也蒙上了一层绯红。
“……哎？难不成……学长想要追我？不行不行！这样太狡猾了！我还没准备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