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4日 上章有些微修改）
耗费了大半个下午的时间，我们总算敲定了整个企划案的大半，并将已经确定的需求直接提交给了在场的可怜码农。
说句实话，这种效率几乎可以说是前所未有。
毕竟制作人和总策划两个项目组中的最高管理都亲自出面了，自然省去了平时工作中的那些“这里改改，那里改改，换回第一版”之类的无用功。
看得出来，她们两个对这个企划相当重视。
恐怕上头是下了死命令。
在姜尘用颤抖的声音，从喉咙深处挤出了一句“这……要不你们再多研究两天？或者给系统策划的老赵再过一眼？到时候再改……怪麻烦的。”而任阳笑着回应了句“保证不改了！”之后，有关策划案的修改总算暂时告一段落了。
这并不意味着完全修改完毕，还有一小部分尚待优化的部分。我自己也打算在彻底吃透了李祖泽的读书笔记，与他做些交流之后，再对现有的策划案进行一些简单微调。
到时候，恐怕就只能用“这次死也不改了！”这句话来说服姜尘了。
等结束之后请他吃顿海底捞吧，我想。
四个人中，按理说只有我后续是没有什么工作的，意识到这点的我“自告奋勇”地留下收拾。而与我在同一工区的任阳也好心地留下来帮忙。
和我一同收拾好桌面上残留的文件后，任阳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伸展动作令她的衣服更加贴身，丰·满的曲线显露无疑。
“说起来，宋钥。”
“嗯？”
“这次的人设和故事很有你以前的味道，我非常喜欢。”
不知为何，她脸上的笑容格外灿烂。
下午我自己也过了一遍那个稿子，效果确实不错，连我自己都觉得惊艳。
因为是昨晚在灵感的促使之下一气呵成的作品，风格与内容确实与我现在的习惯截然不同。
可任阳她却说这很有我以前的味道。
——我以前居然能写出这样的故事吗？
我早就不记得当年的自己是什么样的了，更无法想象，曾经没有丰富经验的自己究竟能写出怎样的文案来。
人总不可能越活越回去吧？
“……谢谢夸奖。”
不过，我还是老老实实地接受了她的夸奖。
“其实我那时候还挺担心的。”
“……嗯？”
“不，没什么，这样就好。还有一个小时就下班了，反正策划案已经改得差不多了，你今天就早点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吧。我看你今天都没把奶茶喝完，在按摩椅上睡觉肯定很不自在吧？”
这么说着，任阳笑着活动了几下她的肩膀。
“今天可别忘了打卡啊。”
“不会再忘了。”
结果，我们两人没再多聊些什么，就只是这么并肩回到了各自的工位。
她没有问我和那个餐盒相关的事情，庆功会的转账我也没有主动提起。
回去之后，我率先把今天做出的修改都告知了原本负责四季纪行的李祖泽，希望能够听听他的意见。
在他阅览文件的空当，我则是开始着手整理之前收集的有关恋爱的素材。
“得益”于我之前把文件到处乱移的坏习惯，这着实是个棘手的工程。
耗费了大半个小时，我也只不过整理好了三分之二。此外，我还遇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我工位上打印机的墨盒刚好用光了，这个时间点行政差不多已经休息了，别人都在认真工作，我也不太好意思去叨扰他们。
将赔礼与素材向星罗一并奉上的计划只好搁置。
不多时，李祖泽给我发来了消息。
他对我修改后的人设和故事也给出了相当高的评价，但同时，作为比我入职早了四年的老油条，在给出一些细小方面的建议以外，他似乎也察觉到了一些在策划案之外的事情。
【你是在看完四季物语之后一下子就把这些写完的吧？】
【是啊，怎么了。】
【我就说了那本书是有魔力的吧，你还不信。说真的，你不觉得这和你现在的风格完全不一样吗？你对这个角色投入太多了，这不一定是件好事。】
他说的没错，作为一名手游的文案策划，不应该对角色付诸太多不必要的感情。
否则在面对玩家的反馈时，难免会变得过度情绪化。
【可能我确实有点被那本书的剧情感染了，不过没事，反正就这一次。】
除此以外，李祖泽还稍微提了一句有关我们彼此都心照不宣的事
——不要太相信领导。
他们会在需要部下出力的时候对他百般关照，就像现在。等不需要了，就会把他一脚踢开，新账旧账一起清算。
这次的顺利只不过是凑巧，凑巧他们需要的就是这样一个成果而已。
这点我当然明白，不然当初我就不会向江小月提出那样的“忠告”了。
谢过李祖泽后，我总算迎来了自己时隔不知道多少天后的第一个“正常下班时间”。
不过，在正式休息之前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怀抱着特大号鲨鱼玩偶的我果不其然地在拥挤的电梯间里饱受侧目，就算如此，我也没有从十五楼走楼梯下去的打算。
看着那些人，我心里难免有些不平衡。
凭什么他们每天都能正常时间下班啊？
过不了几天就是秋分了，我们这座刚好处于北回归线上的城市的日落时间也在不断向六点整迫近。
现在是五点三十五分。
虽然太阳还未完全落下，依旧在绽放着赤红色的余晖，但繁华的都市总是迫不及待地点起了灯火。
我并不知道星罗的联络方式，也不知道她会在何时何地出现。因此，我便依靠在不妨碍到其他人出入的玻璃墙边上，一边观察着身边来来回回的“社畜们”，一边用手机刷着我们项目组负责的那款游戏的贴吧。
明明还有两周有余，大家便已经激烈地讨论起了国庆节要开启的限定卡池。
不过比起卡池，他们更在意的，似乎是“国庆登顶之后发放的奖励”。
这点不难理解，重氪玩家固然是少数，重氪以下的玩家们自然会更在意这些东西。我当然也是觉得奖励这玩意发得越多越好，只可惜奖励的发放是由数值策划和运营一同负责的，并不归我管。
过了约么二十分钟——恰好就是昨晚张哲宇给我打电话的时间。
上下班或是拿外卖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写字楼附近的人·流已经显得稀稀拉拉，我很快地就捕捉到了那位留有及腰黑色长发的女高中生的身影。
这次，我主动地走上前去向她打起了招呼。
“晚上好，周小姐。”
“……晚上好哦，一点都不可爱的企鹅大叔~”
面对我的主动出击，星罗有那么一瞬间显得有些错愕，不过她马上便恢复了之前那副狡黠的笑脸。
“居然主动在楼下等我，看来你很期待今天的爱妻便当呢？~”
“啊哈哈……饶了我吧。”
听到爱妻便当四个字，昨晚那犹豫阿鼻地狱一般的场景又在我的脑海中重新浮现，我弱小的灵魂再一次被迫过了个San Check。
“咦？难道大叔觉得那个很难吃吗？！”
“倒不是难吃啦，就是……嗯，以恶作剧来说，算是相当成功了。”
“……恶作剧？”
星罗轻轻地歪了下脑袋，少见地露出了迷惑的表情。
我把这副表情认定成她的伪装，并没有多加理睬，直接将怀里被黑色塑料布包裹着的巨大玩偶递到了她面前。
“这是……？”
“和周末那个一模一样的鲨鱼玩偶，我记得你也很喜欢吧？”
我本以为她会满脸欣喜地接受，却未料想，她先是一怔，随后马上强硬地把玩偶推还给了我。
“……怎么了？”
星罗猛地摇了摇头，漂亮的黑色长发随着她的动作飞散开来。
“大叔……你就这么不想对我有所亏欠吗？！”
说这话时她的语气异常哀伤，脸上的表情也和初遇那天分别时的别无二样。
我心头猛地一紧，猛烈地钝痛感袭向胸口深处。
我最见不得女孩子露出这样的表情，我恨不得现在就把她搂在怀里摸摸她的脑袋安慰她，向她道歉。
但……我不能。
为了不让身前这位处于懵懂期的天真少女在日后受到更深的伤害，我必须忍住，必须决断。
“温柔”是好的，但不一定是正确的。
在我不能或是不打算为日后我与她之间发生的一切负全责的情况下，现在的“温柔”，就会在未来变成罪过，会成为日后刺伤她心灵的利刃。
于是，我强忍住胸口的疼痛，深吸了一口气。
“对不起，我们……”
真的不合适这无情的五个字并没能说出来。
并非是我优柔寡断，而是因为
——在我的视线可及之处，出现了一个最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学、学长！~嘶——！好烫好烫！！！”
刚刚咬了一口从马路对面的门店买来的爆浆鸡排，江小月一边用手掌扇风为自己的舌头降温，一边高高举起并挥舞着另一只手里的鸡排，试图引起我的注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