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坂井市远东区,竹下道。
这里是繁华的商业地段,即使是很晚的时间,这里依然靠着路灯的照耀,保持着繁荣与昌盛。
两边的商铺还保持着营业的状态,门前还来来往往地经过着不断穿行的人流。
而在公路上,有些拥堵的车辆也在证明着这里的繁华程度。
夜空上似乎没有什么亮闪闪的星星,如摊子般笼罩在人们之上,但在地面却因为五颜六色的灯光而不会显得宁静。
车流之中,有一辆黑白相间,在前后的车门上连续地写着「福冈县警察」的警车特别的显眼。
它并没有在车顶之上的照耀的警灯,因此只能在滚滚的车流里只能缓慢地向前形势。
虽然如此,但警车在寻找着车流的缝隙,想快速地通过这条街道。当然,这不能避免与离它较近的汽车的微小摩擦。
顶着那些车主打开车窗对这辆警车的谩骂声,它在一盏已经显示出了红灯的十字路口前停了下来。
行人们在警车前如一条不断绝的长线一样经过,有些在其中的好奇者转过头来看向这辆警车。
「.......好慢呢。」
坐在警车内的司机看着这些行人往向这里的视线,不禁抱怨起来。
「阿罪,要有点耐心。」
坐在警车后排的男人,对着司机如熟人般地说着。
「魂大人,这辆警车似乎有点太引人注目了。」
另一个坐在后排的男人,跟他旁边的被他称为「魂大人」的男人用尊敬的口吻说道。
「放心吧,等过了这个路口,就好办了。」
等到交通信号灯变成绿色的时候,司机踩动了油门,使警车比与它同行的车辆间更快速地通过了。
「好了,这里没有监控摄像头了。」
「断罪」将警车缓缓开到了一辆停在路边的蓝色轿车旁。
这里是没有路灯照耀的路段,「断罪」特意选择了这个地方,是为了接下来他将要做的一件不能给别人看到的行为。
警车的车窗打开,从车厢里,「断罪」伸出了他的左手,摸到了那辆蓝色轿车上的车窗上。
「......希望在轿车里没有人呢。」
「断罪」自言自语着,然后从警车的车头和车尾,同时出现了两道灰色的宽度直至整辆警车的光条。两道光条从它们原来的位置快速据拢到车顶上,从车的前后玻璃可以清晰地看到这两道光条在移动着。
而在光条移动到原本是警灯的地方后,这辆警车已经完全变了一个样子。
——变得跟那辆蓝色轿车一模一样了。
「好了。」
「断罪」将手收进驾驶座上,放到方向盘上,启动了变成蓝色轿车的警车引擎。
「......罪大人,这是你的能力吗?」
「怪物」上下打量着这辆变了模样的车。
「.......当然,只是外貌变了而已,内部构造还是老样子。」
「断罪」透过前窗玻璃,仔细地看向前方的视野。小心翼翼且快速地开着车子。
「不过,这也只能持续一段时间而已,过了这段时间之后就恢复成原样了。」
「......哦......」
「这段时间,足够到达我们的地盘了,放心吧。」
「断罪」充满了自信的说着,不过他说话的时候一直没有回过头。
「阿罪,警察那边不再追我们了吗?」
「镇魂」将头轻靠在车垫之上,作出了放松的姿态。
「嗯,从这辆警车的电台刚才发出的通报来判断,我们应该没有危险了。」
「那就好,省得要我亲自出手杀他们。」
「镇魂」的口吻充满了自大和不屑。
「对了,魂大人,刚才那流弹是怎么回事......」
「怪物」望了一眼后车窗玻璃,向他「旁边」的镇魂发问。
「谁知道,也许是那流弹自己有问题......」
「......或者是有人在帮我们。」
「是我们组织的人吗?」
「不,这次只有我和阿罪来了而已。」
「......不管怎么说,都谢谢魂大人能来救我.......」
「怪物」带着激动的感情,对「镇魂」感谢道。
「解释一下,为什么你身上带着伤的缘故吧。」
「镇魂」用着冷漠的声音对「怪物」问了这个他很感兴趣的问题。
能对「怪物」造成这种程度的伤势的人,究竟是谁呢?
「......是一名少年。」
「一名少年?」
「嗯。」
「什么样的少年?是「异端」吗?」
「......是的,不过他非常奇怪。」
「奇怪?」
「镇魂」来了点兴趣,继续追问「怪物」。
「嗯......虽说是「异端」,他的举止却很令人费解。」
「说说看。」
「在抢劫的过程中,我看到了这名少年,但是他并没有马上攻击我,而是在「SAH」的人到来之后,突然向我袭击的。」
「有点意思。」
「镇魂」看了一眼车窗外,继续保持着放松的姿态。
「......还好我反应及时,不然现在估计就变成瞎子了。」
「怪物」耸拉了一下戴着的黑色头罩,使脸部那里挤压的血液可以稍微散开,使疼痛减轻一些。
「真可恶......就连抢来的钱都来不及拿。」
「......前一周左右,你不是在西交区那里,抢过了一次银行了吗?」
「嗯......但是那一次也是有人从中阻挠,使得我应得的钱少了很多。」
「让我来猜猜,那个阻挠你的人是不是......」
「——「自由」组织的,「闪灵」?」
「魂大人,这......你也知道?」
「怪物」对此惊讶不已,使他的视线向「镇魂」所带的紫黑色头盔看去。
因为「镇魂」所说的,一点都没错。
正是那名名为「闪灵」的「异端」,在那起抢劫的途中与他战斗,他因为追杀「闪灵」的缘故,使他少拿了一袋的钱。因此,他才会去再实施一次抢劫,来补上上一次没拿到的钱。
「怪物」记得很清楚,因为在那一天,若不是有一名蒙面少年出现,救了「闪灵」一命,她就早已死在自己的骨刃下了。
「我知道的事,要比你所了解地多很多啊。」
「镇魂」在头盔之下轻叹了口气,不过动作很微小,以至于没被「怪物」和「断罪」察觉到的程度。
「还有,为什么你不在警察包围你的时候,使用你的能力?」
「虽然在那次劫案之后,我和你说过,在人类面前要尽量低调,但......」
「.......这是最令我奇怪的一件事,是在跟那名少年战斗之后发生的。」
「怪物」激动地打断了「镇魂」未说完的话,忘记了使用尊敬的口气。
「但并不是到了「限制」的缘故,我的能力才无法使用...... 」
说着,「怪物」的右手在黄色的车灯中,重新爬出了黑色的类藤蔓的物体,藤蔓在从他的手臂钻出来后,又快速地消失在空气中。
在藤蔓消失了之后,他手上的伤痕,也随之地消失了。
「现在又可以使用了......真奇怪。」
「怪物」摸了摸他已经恢复如初的右手,感叹起来。
「抱,抱歉!魂大人,我不该在您的面前使用「异能」的。」
带着错乱的语气,「怪物」向着盯着他看的「镇魂」慌忙地进行道歉。
「呵......有意思呢,原来还存在有能让「异能」消失的「异能」......」
「镇魂」并没有搭理「怪物」的道歉,将视线恢复到前方。
「对了,在你和那名少年战斗的途中,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吗?」
「啊啊......」
「怪物」用双手抱着自己的头,作出了思考的样子。
「他好像发疯了一样朝我攻击,然后.......」
「......他好像,把我身体里的什么东西,给抽走了......」
突然,想到了在战斗过程中,那名少年所说的「东西」,还有他那目空一物的眼神,「怪物」就感到背后一阵恶寒。
那样恐怖的对手,他再也不想遇到了。
「还有......」
「够了,我想知道的,就是这些。」
「怪物」本想说出那名少年在与他战斗之后,少年的奇怪变化。但是「镇魂」没有给「怪物」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魂大人,到我们的领地了。」
「断罪」轻声打破了他们之间的交流,继续驱动车辆向前开动。
***
——坂井市近南区。三河道。
现在这个地方比起竹下大街而言,就寂静地许多了。
在这里的基本上都是一些住户,而在这个时候这些住户也早已熄灯睡觉,房间还开着灯的只有少数。
蓝色轿车打着前面的车灯,缓缓地在这条街道上前进。街道上并没有任何的行人和车辆,整条道路都是静悄悄的。
「阿罪,在这里停车。」
待到轿车开进了一条巷子里,「镇魂」向司机说道。
「好的。」
「断罪」将轿车的车身横在巷子的中间,阻断开了前后之间的连接。
——这是他故意这么做的。
巷子里只有一盏悬在高处的路灯照明,在其他的地方则漆黑一片。
路灯提供的光线并不多,勉强可以在地面上形成一个光圈而已。
「魂大人,怎么了?」
「怪物」有些不解,为什么要将轿车停在这种地方。
「......」
「镇魂」和「断罪」纷纷保持沉默,而沉默造成的压抑气息充斥着「怪物」的心理。
看着「镇魂」,他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下车。」
「镇魂」首先用冷漠的语言,打破了凝重的空气。
「......我,我吗?」
「怪物」有些不安的对「镇魂」问道。
「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
带着杀气的情感,声音传到了「怪物」的耳边。
「哦......哦。」
「怪物」赶忙打开车门,将他的高大身体艰难地从轿车里钻了出去。
「嗵!嗵!」
与此同时,他听到了两次车门关闭的声音。
第一次,是从他的身后传来的。
——那应该是「镇魂」帮他关上的。
而第二次,是从轿车的驾驶座那里传来的。
由于车灯的照耀,可以看到在轿车的前面,有一道在墙上被拖得长长的黑色影子,
如同一个晃动着身体的恶魔,在向他的方向走去。
「 ......罪大人?」
黑影的主人,便是穿着黑色西装,戴着黑色墨镜的「断罪」。
「断罪」走到「怪物」的身边,然后面向轿车的后车窗,好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命令。
「怎,怎么了?」
「怪物」也调了一下朝向,跟「断罪」站成了一条直线,和轿车平行。
「你,给我跪下!」
「镇魂」的头盔在后车窗的里面露出来,用着无情的声音,对着外面喊道。
「......嗯?啊?」
「怪物」有些摸不清头脑,保持着站在原地不动。
「魂大人的话,你听不懂吗?」
「断罪」转过头,冷漠地对「怪物」说道。
「......跪,跪下?」
「怪物」头上流下了一点冷汗,汗水夹杂着上面凝结的血液使得他的脸有些生疼。他还是不敢相信,「镇魂」竟然会发出让他跪下的指令。
「......魂大人,出,出什么事了?」
为了确认他是否听错,他还是谨慎地问了出来。
「快给魂大人跪下!」
「断罪」走到了「怪物」的身后,用膝盖猛击「怪物」的双腿。
「啊!」
因为无法承受突然而来的冲击,「怪物」双膝倒地。他将身体稍微直起来,面朝着「镇魂」。
「我要问你几个问题,你必须如实地回答我。」
「否则......」
「镇魂」停顿了一下,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了一眼「怪物」身后站着的「断罪」。
「吱.....」
「怪物」在与他距离极近的背后的「断罪」上,听到了这个令他害怕的声音。
——匕首从什么地方抽出的声音!
「别动哦。」
「断罪」半蹲下来,用右手臂架起「怪物」的头部,抬起了一些高度。而左手握着黑色匕首「243」,顶着他的脖颈处。
感受到了锋利的刀锋顶着自己的喉咙之后,「怪物」不敢有一点的动弹。他额头上冒出的汗水,越来越多了。
「别紧张,别紧张......」
「......放松一些哦,不然它会不小心隔断你的喉咙呢。」
「断罪」像是用着哄小孩子的口气安慰着在他刀下的「怪物」,给但他带来的却是巨大的恐惧感。
「......魂,魂大人......」
他用求助的眼神,看向那个戴着紫黑色头盔的男人。
「——2014年2月1日的晚上8点钟左右」
「请问,当时你在哪?在做什么?」
「镇魂」回答他的眼神,似尖刀一样的锋利。
此举吓得「怪物」不敢再抬起头,只能低着头看着地面上的淡黄色光圈。
「......当......当时,我在上北区的赤木道吃......吃饭。」
「怪物」颤抖地回答了出来,似乎将要死亡的压力使他喘不过气了。
「哦?是吗?」
「镇魂」的疑问声,掺杂了一些不快的感情。
「啊.....啊,别,别......」
「怪物」发出延续的惨叫声,因为在他脖颈处的亮银色刀锋,已经陷入了一层薄薄的皮肤里面。
少量的血液形成的细小血流,从横切面那里开始,往下流淌着。在淡黄色的街灯照映下显得格外注目。
「说实话。」
「抱,抱歉......」
「怪物」都被吓得快要哭出来了,抖动的身体说明了他现在的恐惧。
「我......我带着几名我们组织的人......在上北区......袭,袭击了几个「异端」。」
「终于,肯说真话了吗?」
迫于重压,「怪物」还是将他在那天的所作所为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你知道跟着你的那几个人,现在怎么样了吗?」
「......不,不知道。」
「全部已经被阿罪处理掉了。」
「......死......死了?」
「怪物」的敏感神经,被「镇魂」的语言已经刺激到有些麻木了。
「他们在临死前啊,都说是你带的头。」
「......是,是我没错......」
他仍低着头,血流由于紧张的缘故越流越多,有些分流甚至爬上了他的衣服上。
——他们都死了?
「怪物」不敢相信,那些跟着他的「风暴」成员,竟然都死了。
还是,被自己人杀掉的。
「......怎,怎么回事啊......」
「怪物」仍然一头雾水,恐惧和迷惘的表情,让他的头根本抬不起来。
「既然承认了,那你知道接下来的惩罚是什么吗?」
在听到「镇魂」的话之后,「断罪」的匕首似乎更加深入到「怪物」的脖颈里面。只要轻轻一划,他的喉咙就会瞬间被切断。
「......魂,魂大人,请容许我问一下.......我,我做错了什么?」
「怪物」仅剩下的理智和想生存下去的欲望,使他发出了这样的疑问。
「哦,你不知道吗?」
「那让我提醒你一下吧。」
「请问,你有没有听说过「纷乱协议」呢?」
——「纷乱协议」
这个可能他以前听过的,但是现在却对他来说是一个崭新的名词。
「呵,估计你已经忘了。」
「也对,在你那愚蠢的大脑里,恐怕也装不下那么多东西吧?」
面对「镇魂」的辱骂,「怪物」此时也只能以沉默面对。
「告诉你吧。」
「这个协议,是为了在全世界的「异端」组织之间的和平而签订的。」
「它上面规定,在一个「异端」组织的领地上,别的「异端」是不能在其上,去攻击那个「异端」组织的任何成员。」
「一旦发现有人违反了,那个「异端」除了移交给那个「组织」之外,就是被自己人处决。」
当听到了「镇魂」的解释之后,「纷乱协议」这个概念逐渐地变得清晰了起来。
「上北区,是「深渊」组织的领地。而你袭击的那几个「异端」,也都来自己于那个组织。」
「......就.....就算是这样,那些「异端」都已经死了,他们没有证据了啊。」
「怪物」作着垂死挣扎,他能感觉得到,「断罪」的那把匕首已经十分接近他的喉咙内的血管了。
「没有证据?你觉得会这么简单?」
「要是真没有的话,我会亲自来找你吗?」
「在赤木道上,你的所作所为,摄像头已经全部拍下来了!」
「这就是,他们寄给我的录像带!」
「镇魂」气急败坏地,从车窗将一个黑色的,上面胡乱地写着字迹的长方体扔了出来。
「怪物」看着眼前的那个录像带,仿佛是死刑的宣告一样。
「......怎......怎么这样啊。」
「如果你不死的话,根据「纷乱协议」,其他的「异端」组织就有理由来进攻我们了。」
「镇魂」的话,给那个宣告加重了一些重量。
「......那为......为什么「自由」的「闪灵」在袭击我的时候,魂大人没有任何的回应呢?」
「怪物」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那是因为!「闪灵」在行动之前,比你聪明地多!提前破坏了那家银行的所有的摄像头,没有留下一点证据!」
这根救命稻草很快就被愤怒的语言斩断了。
「......」
「怪物」还在绞尽脑汁想着该说怎么样的话来挽救自己的生命。
这样看起来,「镇魂」为了他的组织,一定是是会牺牲自己的。
早知道会如此,自己当初就不应该加入这些所谓的「异端」组织了。
——本想找一个保护伞,没想到却是一个定时炸弹。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没有其他的怨言了吧?」
「......」
似乎没有任何的话语去反驳。
——他的命运已经被眼前的这两个「异端」决定了。
即使他现在使用出他的「异能」「异化」,也不可能在这两个比他强的多的「异端」之下逃脱。
「那么,阿罪,动手吧。」
「镇魂」将车门上的车窗缓缓拉上,并不想见到待会血腥的一幕。
黑色的车窗,搭配着淡黄色的反光,显露出的是「怪物」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