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来到傍晚。
十二街……十二街……是这个嘛。
桑月借着昏暗的灯光勉强看清了墙上挂着的牌子，她四处张望了下，随后站到旁边已经打烊的店铺屋檐下。
不像洪都即使是在午夜也是五光十色的不夜城，贫民窟的店铺在六点之后基本就都打烊了。
一方面是这里的夜晚并不安全，不会有多少顾客，另一方面这里开店的人也不舍得这个电费。
“哟到的挺早。”
七点一到，何空的身影准时出现在了街头的电线杆下。
“晚上好。”桑月轻轻鞠躬，像个乖巧的小孩。
“晚上好小家伙，跟着我走吧。”没有太多的寒暄，何空直接领着桑月往十二街的深处走去。
二人沿着黑乎乎的街道安静地步行着，冰冷的雨夜中，只有街道昏黄的灯光让这片街区有那么一丝单调的色彩。
走了一小会儿，桑月率先打破了沉默：
“嘴上说着不怀疑，但是旁边监视的人不少啊。”
“哈哈哈，”何空尴尬地挠了挠头，“我们老大比较谨慎。”
“嗯看得出来。”桑月平静地回答道，对她来说帮主谨慎也是好事。
“到了，就这儿了。”何空在一栋看起来已经废弃的楼房前停下了脚步，楼房的入口甚至已经没有了门 ，只剩一个空荡荡的长方形洞口。
桑月抬头观望，发现这整栋楼都是黑压压一片，只有低层挂在窗檐旁边的公用灯泡闪着一点微弱的光，像漆黑旷野中孤独的萤火虫。
“啪”一声轻响，原来是走在前面的何空点上了嘴里的卷烟，烟头闪烁的红光让“萤火虫”多了一个小小的伙伴。
何空轻轻地撮了一口卷烟，随后抬脚走进了门，身后的桑月也连忙跟上了他的脚步。
走进室内，借着门外隐约射入的光线，桑月看见这是一栋“中空”的废楼。
楼内里空无一物，只有地上零零散散地排着一些破石头。
甚至连楼层都没有——整个建筑就像一个空壳子，站在底下便能直直地看见楼房顶部的天花板。
天花板看着也是摇摇欲坠，满是裂缝和豁口，从中还有雨水灌进来。
“这地方虽然看起来破破烂烂的，但没有雨的白天风景还是不错的。”何空嘿嘿一笑说道，“那时会看见阳光从上面的裂缝里面照射进来，很有……很有那种味道。”
“无意冒犯，但这怎么看也不像人住的地方吧。”桑月无力地吐槽道，巫毒帮的那栋废弃大楼虽然也是破破烂烂，但至少里面各种各样的基础设施还是有的，这青玉帮这个地方，压根就是个废墟啊。
“害，这只是个见面的地方，我们还不至于在这种地方住。”何空大大咧咧地说道，随后他像是看到了什么一样，挥手喊道，“哟老大！”
桑月顺着何空的视线望去，看到前方一个模糊的人影正静静地坐在一块突起的石头上。
“晚上好呀二位。”人影挥了挥手，看起来像是在打招呼。
走近了看，桑月才发现这人影原来是一个瘦弱的少年，虽然他也同样穿着和何空、武勇一样略微宽松的白袍，但还是能通过兜帽下的间隙，看见他瘦削的锁骨，和脖颈，有种营养不良的感觉。
“介绍一下，这我们老大，也就是青玉帮的帮主，白冼。”何空走到瘦削少年的身边，转过身像桑月介绍道。
桑月轻轻鞠躬，“白帮主晚上好呀。”
“不用这么叫哈哈哈，你又不是我们帮的，而且就算是我们帮的，大伙儿也都是叫我小白。”白冼微微摆手说道。
眼前的人看起来那么瘦弱，桑月还以为他说话会一副病怏怏的样子，没想到却是出乎意料的中气十足，有着和那副病弱身子完全相反的阳光气息。
“抱歉选了这么个破破烂烂的地方讲话，但也请你体谅下，我们找不到比这更好的谈话地点了。”白冼右腿盘着放在石头上，左腿垂下在半空中晃悠，换其他人看这副样子会给人一种吊儿郎当的感觉，但白冼做这样的动作，却显得平易近人。
“没事，不过下次谈话可以去我住的酒馆，那里至少不会漏雨。”桑月摊手笑道。
“哈哈哈哈小姑娘对这个地方看来还是有些怨念啊。”白冼发出爽朗的笑声，“那我们尽量长话短说——听说你想和我们合作，不知道具体是怎么个方式呢。”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现在的话主要是想交流一些情报。”
“情报？”白冼两只手放在膝盖上，身体微微前倾，“那小姑娘是有些有趣的信息想和我们交流交流了？”
“没错呢，”桑月点点头，随后将自己之前在废弃大楼的所见所闻简略地阐述了一遍。
听完桑月的讲述，白冼一只手抬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面前的女孩告诉他的东西有些出乎了他的认知，不管是和这女孩长相一模一样的尸体操控者，还是那批不死军团，都是自己之前在和巫毒帮对抗的历程中闻所未闻的东西。
虽然这些东西有些难以置信，不过这个女孩好歹是被巫毒帮悬赏十万都要拿下的人，想必不会没事编一些异想天开的故事来作弄自己，而且这种事情并不难求证，昨天晚上巫毒帮的总部既然爆发了这么大阵势的战斗，肯定会有很多相关的消息流传出来。
如果她说的都是真的，那接下来和巫毒帮的对抗可能会变得更加的艰难了，这个女孩上来就把这些情报和盘托出，估计也是拿准自己在了解这些信息后，必然也会寻求合作——因为光靠青玉帮的力量恐怕已经对付不了这样子的巫毒帮了。
白冼简单思索之后，就大致明白了目前自己所在的局面。
“了解了，感谢你的分享，我也把我们目前掌握的，一些关于巫毒帮的情报和你说下吧。”
“其实除了巫毒帮，我对你们的情况也挺感兴趣的。”桑月饶有兴致地歪头说道，“毕竟在我看来其它帮派都是端着枪在街上动不动就火拼的，但你们给我的感觉，不像是一个帮派，更像是一个隐秘的……杀手组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