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皆鸡子？”
“对，万物皆鸡子——所谓的鸡子，即是指蛋。”
“额……也就是万物皆蛋？”由于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我只得一头雾水地看向白公子。
“呵呵……”还是那份优雅阳光的微笑，白公子两手轻托着精巧的白瓷杯，缓缓地辍饮着。
在海湾等待阿萨的这段期间，白公子详细地向我讲解了很多关于道术的知识，与两年前不同，这次他讲解得非常的细，关于那些道符阵，封印术什么的，更是言无不尽，偶尔，还会仔细地询问我的看法，让我按照自己的道术理解来练习。
用白公子的话说，我的“本源道术”已经自成系统，已经不必担心在学习过程中受其他道术干扰了——呃……其实人家觉得吧……都差不多的说。
而今天，白公子更是一早就邀请我在甲板上品茶，顺便继续向我讲解有关道术的一切。
有机会学习是很不错的哦，但是那个茶——没有红糖没有牛奶，呜！又苦又涩的，不好喝。
唉，听说东方人天天都是这么喝的，想想以后的东方旅程，还必须要适应……
“万物皆蛋也没错，只不过……”白公子微微一笑，“这个说法不是很雅。”
“……”
雅？是指优雅么？
“还是说正题吧，万物皆蛋这句话正如字面的意思一样，”自顾自地斟满茶杯（真不知道什么都看不见的他是怎么做到的）白公子接着说，“世界万物都像鸡蛋一样。”
“不懂……”
“这个不是很好理解，”说着，白公子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只鸡蛋，先是轻轻敲碎蛋壳，再将蛋清蛋黄一起倒入预先准备好的小碗中，“樱，你看，这个就是一个世界——由蛋壳包裹着的世界。”
“……世界的起源？”我回想起两年前在凯西尔，白公子的父亲白老大曾经说过东方传说里世界的起源是一粒蛋。
“对，”白公子点点头，“不过也不完全是——其实不论是我们东方世界还是你们西方大陆，甚至是魔界，都像是一粒蛋，是一粒有蛋壳，有蛋清，有蛋黄的蛋——甚至连我们人类，都是由蛋构成的。”
“能不能……”我还是不能完全理解地挠挠自己的脸颊，“白公子，能不能说详细点呀？”
“呵！”白公子无奈地笑了，“确实这个很难理解——你知道大陆结界吗？”
“大陆结界？——就是保护我们人类世界，阻挡魔族的结界？”我一愣，随即明白过来，“白公子你的意思是说，那个结界就是蛋壳？”
“呵呵！”白公子赞赏地举起茶杯，“真聪明！”
“是瞎猜的啦……”
“猜对就好，那，樱，现在开始考试！——你觉得蛋清又是什么？”
“又是考试……”我无奈地皱皱眉——白公子动不动就考人家，真烦死了！——然后开始努力思索。
恩……就像那个没有实体的大陆结界是蛋壳一样，蛋清应该指的也不是什么特定的东西……记得在北岭的图书馆看过一本有关自然科学的书，上面说鸡蛋的蛋清是作为孵化小鸡的养料和水分，啊！……也就是说——
“蛋清就是指人类生活的环境？森林啊，草原啊，城镇什么的？——那蛋黄就是指我们人类？”顺着思路，我一口气说了下去。
“恩，差不多，虽然蛋黄的所指有点偏差，不过也差不多。”白公子满意地喝了口茶，却没有进一步解释，“下面我们继续——相信樱你也知道，魔界和你们西方的人类世界一样，也有个像蛋壳一样的大陆结界，我们东方大陆同样也有。”
“这……有什么意义吗？”
“傻瓜！”白公子笑着轻敲了下我的脑袋（现在他终于有师傅样子了）“意义很大呀——世界的起源是一粒蛋，现在的各个世界，各个大陆都是由蛋构成的，鱼，鸡，蛇——几乎所有的生命都起源于蛋，而且……樱你也知道在下可以窥视些许未来——未来的人们发明了可以看到细小物质的机器，他们发现我们人体也是由一个个微小的蛋构成的哦，未来的人称微小的蛋叫‘细胞’——好了！樱，现在用你的脑袋好好想想，你能得出什么结论？”
“万物皆蛋？”
“哈！你倒省事！”白公子大笑，“不错，万物皆蛋——用我们道术师的话说，这就是自然规律，这就是‘道’，这就是——”
“众妙之门？”联想到道经记载的我抢着回答。
——这次完全正确吧？
我自信满满地看过去。
“额！”意外的是白公子反而着实愣了半天，“你是这么理解的？……恩……似乎这么理解也没错——好吧！就当是众妙之门好了。”
“什么叫就当是？”我不满地皱下眉，“白公子，是不是和正确答案不一样呀？”
“呵呵……你这么理解就行了——毕竟你是本源道术师，和在下的理解有出入也是正常的，——让我们接着往下说吧，”白公子故作轻松地转移话题，“樱，蛋壳的作用是什么？”
“作用？保护小鸡呀！”
“还有呢？”
“还有？恩……让小鸡被外界干扰？”说到这里，我心中不由得一惊。
不仅仅是因为我联想到了大陆结界的作用，魔族进入人界，人类进入魔界后会出现能力下降的情况。
更因为我联想到了……母亲。
来自东方，最终在我们西方与父亲结婚，生下我的母亲。
“呐，白公子，你说……”我紧张地垂下眼，然后轻轻用手按向自己的嘴唇，“你说……要是……要是……要是你们东方人……长期在我们西方居住的话……”
“会不会被蛋壳排斥？”白公子显然领会了我的意思。
“恩……”
“应该……会吧？”白公子稍稍思索了下，然后说，“具体有多大影响倒不好说，毕竟每个人差异都很大的，不过……”
“不过？”我抬起眼。
“我们东方的医典里有这么一句话，‘水土不服’——意思是人来到新环境后会因为不适应环境而生病，这个应该就是大多数人被蛋壳和蛋清排斥的例证吧？”
水土不服？！
水土不服！
母亲留给我的信里曾经提到过这个词！
——“妈妈感觉自己已经不行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水土不服的原因，呜……妈妈可能看不到来年的樱花了，也再也看不到长大后的小樱，好失望哦！”
也就是说……在母亲写那封信的时候已经知道自己的状况，也知道自己会因为水土不服而丧命，照这么说她一定也知道该怎么避免，然而她——
为了照顾我，为了多点时间和我在一起，为了……
母亲……
不觉得，双眼模糊了。
“樱，你……哭了？”可能是我强忍的抽泣被白公子听到了吧？目不见物的他疑惑地问。
“恩……”我坦白地点点头，“我想到了我妈妈……”
“令堂？”白公子一愣，随即明白了，“对，令堂是东方人呢——也许她的死……”
“……好了，不说这个了，”沉默了好一会，我伸手抹了抹眼角的泪水，重新振作了下精神（“樱，一定要坚强起来哦！”我默默地对自己说，“为了母亲，也为了雷斯，一定要坚强起来！”），“白公子，我们继续，好么？”
“也好，”体贴的白公子会意地点点头，“刚刚我们说了，蛋壳是用来保护小鸡，孵化小鸡的，这一点和大陆结界的用处很像，那，樱，你觉得蛋壳还有什么作用？”
“还有什么作用？”我仔细想了一会，最终摇头道，“不知道……”
“还有一个作用是让小鸡变得坚强！樱你见过小鸡孵化时的样子么？——小鸡必须依靠自己的力量啄开蛋壳，借以锻炼自己，要不它根本无法在残酷的环境下存活。”
“那大陆结界……”
“对，从理论上来说是一样的——万物混沌之初，我们的先祖用自己的力量打破包裹他的巨蛋，创造了世界，如今有如小鸡一样生活在包裹着大陆的蛋壳里面的我们，也终将会面对束缚我们的蛋壳。”
“可是，我们不是可以离开蛋壳吗？”我不理解，“白公子你不是到我们西方来了么？而且魔族还有我们人类不都是可以轻易穿过大陆结界吗？”
“哈，这不一样的！”白公子笑着解释道，“大陆结界是蛋壳这是概念上的，实际上有很多不一样——至于你们和魔界么……在下认为是束缚你们两个世界的大陆结界已经开始变得稀薄的缘故。”
“稀薄？束缚？”我注意到白公子用了这两个词。
“对，现在你们西方人进入魔界和魔族进入人类世界都比我们东方简单很多，至于我们东方么……”说到这里，白公子稍微犹豫了下，“樱，你认为，要是蛋壳变硬，会怎么样？”
“是小鸡就出不来了吗？”
“不是出不来，而是根本无法成长——这就是我们东方的现状，被束缚，被禁锢，被封印着的现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