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到是猜到一些,但总没有罗恩你这种专业人士来的详尽,所以我还是想听你系统地说说。”
“那么……”罗恩稍稍沉吟了下,忽然恢复第一次见到他时那种谨慎严峻的表情,“在我详细说明计划之前,有件重要的事想先告知你一下。”
“什么事?”突然转变的态度让我心中一凛,但还是装作不怎么在意地样子。
会是什么事?我有什么疏漏?他察觉什么了?
“我觉得,在告知你建城计划后,我们商会和你的合作应该终止。”罗恩谨慎又慎重地措着词,“相信雷斯你不会太介意吧?”
“哦?是资金不够还是能力不足?”保持着亲和的微笑,我问。
“风险和收益不成比例。”
“怎么降低风险不是你们商会该考虑的事么?”我追问。
“——那是能掌控的风险,雷斯你的风险,我们商会没法掌控。”罗恩褐色瞳孔里闪现出想要看透我的光,语气越发谨慎了。
“……什么样的风险?”
虽然此时我更想问的是“有人告诉你什么?你知道些什么?是不是非神协会和你接触了?亦或你就是非神协会成员?”但,对方越谨慎,也就越不该多说话,以免让罗恩获得更多的信息——现在我只是个想要跟商会合作的合作者而已。
顺着他的话问问看,看看是哪里出了纰漏。
“呵呵……雷斯你很聪明,也成功的通过了我的小考验,”罗恩缓和气氛地微笑了下,然后给自己那并没有喝多少的茶杯里添了添茶,“可是,你太聪明了。”
“太聪明也有问题?”意外的回答让我稍微心安了些——好像不是和协会有关。
“按说……以你的才智,你自己都能看透基本的商道,又何必特地跑塞拉港来找我们商会协作?”
“……我不明白,不是说了么?你们商会协助建立塞拉港很成功,我请你们商会协助不是很合理么?”我确实不明白,为什么聪明是终止合作的原因?
“我的意思是——像你这么年轻有为的贵族,会为了赚钱这点小事特地跑我们这里来?要是我说,你之前说的想要赚钱就是个幌子——你找我们商会,一定有更深层次的目的,在知道这个目的前,我们商会是没法和你合作的。”
“也就是说……你不相信我建新城的目的就是为了赚钱?”
“如果雷斯你再笨些,我还能相信,可是你太聪明了——太聪明的人一般不会对金钱这么看重的。”说到这里,罗恩自信地扬扬眉,“我是罗恩商会的少主,与金钱有关的人,我是不会看错的——雷斯你不是那种对金钱执着的人!”
“”呃……哈哈……疏漏了,找你们商会合作,把自己扮演成个贪财爱显摆的暴发户真是个失败——说不定在我第一次进门在你面前装出不介意身份的时候,你就在怀疑我了吧?”我苦笑着承认失败,“学习了。”
“就是这样。”对于我如此迅速地承认失败,罗恩倒是显得有些意外,“还以为你会死撑一会呢,没想到这么快就承认失败了,没意思。”
“在一个天天和钱打交道的商人面前装暴发户,装得再像也会被看破的,是么?既然被看破了,再装下去也没什么意义。”我坦然地张了张双手,“早点结束这个话题,我们还能接着探讨下去。”
“你还想和我合作?”罗恩看向我的眼睛闪了下,“你愿意说出你的真正目的?”
“想和你合作建城是真的……但我暂时不想把我的目的说出来,所以才在你面前演了那出可笑的猴戏,”我略微沉吟了下,“如果我说,我真正的目的是你们商会没什么关系的其他事,你会同意接着合作吗?”
罗恩指指房门,微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一定要我说啊……”故作姿态地为难挠挠头,再次迎向罗恩的目光,“我觉得你心里还是想要和我合作建城的,对么?——如果你想拒绝,那天我一开始露馅的时候你就可以拒绝我了,可是你却等到今晚,还特地为我建新城这个事做了些准备,相信你也觉得这是个值得一试商机,对不对?”
“呵呵……这次轮到雷斯你来看透我了啊,”罗恩并没有否认。
“那么……”微微伸个懒腰,借机舒服地靠在椅背上,双手表示自信地交叉放在胸前,我接着问,“可不可以让我先听听你的想法?——这个应该没我那么神秘吧?”
“我们商会在同业行会里排名第三,这就是我的目的。”罗恩回答地很迅速,也很坦诚。
“你想把罗恩商会做成全大陆最大的商会?”
“不可以么?”罗恩反问,“你觉得我没这个能力?”
“那倒不是——你叔父不反对?”
“叔父?”对于我这个没头没脑的问题罗恩很诧异,“什么叔父?”
“就是你上次说的,协助建造塞拉港的那个叔父——他在你们罗恩商会地位应该很高吧?你要像他那样投资建城,能不经过你叔父同意?”
“呃……”罗恩神色古怪地看了我好半天,“你……来我们罗恩商会前……没仔细调查过?”
“调查什么?”我也跟着表示奇怪。
“我叔父,法克·罗恩,是我们商会前任当主,好几年前就去世了——接他班的人就是我。这些你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么……”意外的答案让我着实愣了好一会,随即不甘心地又问,“你叔父死了?怎么死的?”
“出去旅行回来后得了不明发热的热病,发了好几天高烧,就去世了,”罗恩奇怪地上下打量着我,“——雷斯你找我叔父有事?”
“哦……没什么事,”我摇头解释,“本来我期望建造新城能得到你叔父的协助——毕竟他成功地协助建造了塞拉港,这方面经验应该很丰富,没想到人早就去世了……可惜。”
“你和罗恩商会其他人的想法是一样的,”罗恩此时的语气里微微透着不满,“叔父去世,我接手整个商会这几年,很多人也怀疑我的能力,也很担心罗恩商会的未来——可是雷斯你也看到了,现在的罗恩商会,虽然依旧在行会中排名第三,但规模,资金,都远超法克·罗恩的时代!”
“你并不满足,是么?”
察觉到了罗恩语气中的不满,自然也能揣摩出他的心思。
“是的,”罗恩点点头,“这也是我对雷斯你建造新城感兴趣的原因——不论我在商会做多少,总是会被拿来和叔父比较,甚至很多人说,我今天的成就,是在叔父建立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再大的成就,也会被死去的叔父分走一份功劳……我……不甘心……”
“这是二代的宿命,你别太在意——你要是觉得不甘心,不妨去参考下那个‘沙风之子爵。”见罗恩情绪有些波动,我打趣安慰他说,“夏柏菲那家伙的功绩足以把他父亲赶出军部,可人家却依旧安心做他的子爵——”
“参考他还不如参考你,”罗恩明白我的心意,于是便笑道,“老实说,雷斯,我还真羡慕你——罗克塔尔城遭袭,小小年纪失去了一切,长大后凭着自己的战功,又夺回了家族的称号,重建了罗克塔尔城!”
“怎么?你想让罗恩商会倒闭?再重新开始?”我揶揄他。
“那倒没有……”
“你真到我这个处境,就羡慕不起来咯……”感慨万分地长叹口气,我正色道,“好了,我明白你的目的了,算是合格——下面我想看看你的决心,想要做成一番大事业的决心。”
“决心?这个你怎么看?”这次轮到罗恩为难地挠挠头了,“就算我说我决心很大也没法让你相信……”
“赌一局怎么样?”我从衣袋里掏出三枚银币,“我先声明,我的目的很大,不比你的目的小——你们商人讲究公平交易——你要想知道我的目的,必须拿出的相应价值,我们对赌的价值,就是你的商会。”
“我的商会?!”
“这里有三枚银币,老规矩猜正反,”我不理会罗恩的惊诧,“——你赢了,我不仅会告诉你我的目的,连我的计划都一并告诉你,相反,要是你输了,你的整个商会必须纳入我罗克塔尔伯爵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