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轻拥,决意,意义

作者:猫夜聆雪 更新时间:2021/3/13 22:12:32 字数:2875

同是被命运玩弄的……

低头看看倾述完一切,完全放松下来的希丝提拉——她带着已经干涸的泪痕,正蜷在我怀中安然入睡。

对她来说,结束了呢……她的过去。

“可以……抱着我么?雷……斯?”最后,希丝提拉带着朦胧的泪眼,恳求道,“我想知道……”

无声地伸出左臂,轻轻触碰了她的肩膀。希丝提拉本能畏惧地缩了下,但随即咬牙坚强地挺起脊背——回忆的心伤让她对异性的触碰充满恐惧,但,她还是努力地,想要……想要接受我。

“放轻松,没事的,”理解她的决心后我索性直接用力拥她入怀,柔声道,“一切,都过去了……”

“唔……”希丝提拉紧闭着嘴唇,身躯僵直了好一会,终于软了下来,软软地,软软地伏在我的胸膛,“好温暖……”她呢喃着,用她那仍旧有些颤抖的手指,轻轻触上我的心房,“雷斯……谢谢你……”

。。。。。。。。。。。。。

希丝提拉最后是被盗贼工会救了的——正巧有人花大价钱向盗贼工会的买拿她当奴隶的那个主教的命,于是,在盗贼工会首领扎希卡亲自动手的刺杀行动中,本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希丝提拉却意外协助扎希卡杀了主教(据说当时主教太强,前去刺杀的扎希卡反而差点成了被杀对象——如果不是主教身后的希丝提拉突然鼓起勇气撞了主教一下的话)。之后为了避免凶手身份泄露,也为了报恩,扎希卡便将希丝提拉带回盗贼工会,了解希丝提拉的愿望后,让她成为了盗贼工会的一员,并教会她盗贼的相关技巧和魔法。

再然后……扎希卡将善良单纯又饱含复仇之心的希丝提拉交给了我。

单纯善良的人是不可能成为盗贼工会的一员的,即便饱含复仇之心。

凄惨的遭遇和中途清醒的经历让希丝提拉根本无法再次亲手杀人。

经历磨掉了希丝提拉的一切,她,只剩下了怯懦。

服从,任人宰割的洗脑有如诅咒般侵蚀了她的一切。

即便她恨屡次欺骗她,将她带入地狱的马库斯。

即便她恨毁掉她家园,将她卖给马库斯的苍狼佣兵团。

即便她恨将她的伙伴洗脑,训练成毫无人性的野兽;将她和其他伙伴当成废品,任人恣意蹂躏的教会培训基地。

她也杀不了人。

下不了手。

怯懦地,下不了手。

之后——

苍狼佣兵团被人神秘摧毁。

教会培训基地也被莫名废弃。

希丝提拉能找到的仇人,也只剩下那个将她带入地狱马库斯。

然而……在遇到我之前,她至少有过三次和马库斯相遇的机会,可她没有一次能鼓起勇气,甚至连站在马库斯面前的勇气都没有。

明明仇人就在自己眼前,却因自己的怯懦而不能复仇的感觉……一定很痛苦吧?希丝提拉……

一如,失去灵剑·夜雨和禁药·无忧支撑的我,明明想着对非神协会复仇,却又有如废人一般的我。

希丝提拉……

再次低头看看伏在我胸前安睡的希丝提拉,我心中充满着无限的懊悔。

早知道我就不该一直对她那么粗暴的。

要是早知道她背负着远比我很深的仇恨和心伤,我一定不会对她那么粗暴。

一定不会……

。。。。。。。。。。。。。。。。

睡梦中,忽然感到胸口的希丝提拉微微动了动,还发出一声茫然的“唔……”

“醒了?”我睁开看,低头问,“睡得好么?”

……令人怀念的早晨,就像……以前露丝雅在我身边睡觉一样。

“恩……”希丝提拉茫然半支起身,抬着头,神情呆滞地回望了我好一会,猛然想起什么似地全身一震,“啊!”发出一声惊叫后她又神色尴尬地望向我的胸口的衬衣——那里,被她睡梦中的口水沾湿了一大片,“对……对……对……对不起!我这就去拿干净衣服……”

说完,她手忙脚乱地挣脱我的怀抱,向着一边的衣柜跑去。

“不着急,等等,”我轻声阻止她,“我有话对你说。坐床边来。”

“啊?”显然希丝提拉不习惯我现在的语气,呆愣了好一会,最终按照我说的胆怯地坐回床边,带着一脸的困惑。

“你……”刚睡醒的我思维还是有些迟钝,但还是努力地措着词,想要将夜里思索的内容说出来,“你……下面有什么打算?”

“啊?”

“我是说……”再次思索了下,我决定还是直击要害,“你……是打算去死吗?”

“什么?!”希丝提拉全身猛震,同时不由自主地站起身,“不……不……不……不是……”

虽然嘴上说着不是,但她的行为明确地告诉我——我猜对了。

“你以为你瞒得了么,”我撇撇嘴,说出了心中的推论,“我和你一样,除了复仇,也剩不下什么,复仇完毕后我也没什么活下去的价值……所以我也想死——如果命运能让我找到独自去死的方法的话。所以能猜到你的想法也不奇怪,更何况你忘不掉那些噩梦般的经历……”顿了顿,我伸手拉住希丝提拉,让她坐回床边,“你昨晚急着告诉我你的一切,是因为不想死了也没人会知道你复仇的意义,是么?而且你……”

你之所以想要搂着你,是想要让畏惧人类的自己可以再次感受被人拥抱的温暖,是么?——虽然我估计希丝提拉昨晚是这么想的,但直接这么问她总觉得有些自作多情的味道,于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索性改口道,“而且你和我一样,复仇之后已经没什么留恋的了——”

“我……我……我……”被说中心事的希丝提拉两眼朦胧了,带着即将滚出眼眶的泪水,“是……”

“我知道你的心意,也不会去阻拦你,”我轻拍着她因抽泣而有些颤抖的左手,“我也会记住你复仇的意义,还有活过的一切。”

“谢谢你……雷斯……”抽泣着,希丝提拉缓缓伏在我身边,将我的手紧紧地拥在胸前,“谢谢……谢谢你的温柔……”

“别着急感谢,”我故意稍显冷淡地打断她,顺便抽回自己的手,借以让她能认真听我下面的话,“我记住你是一回事,另外,我还想要告诉你,你的复仇,并没有终结。”

“?”听了这句话,希丝提拉全身猛地一震,同时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

“你以为杀了马库斯复仇就结束了?”让一个复仇完毕,已然失去活着意义的人继续背负着凄惨经历活下去,最好的方法就是给他另一个复仇目标,“你就不想想,为什么苍狼佣兵团会袭击你生活的村庄?苍狼佣兵团是被摧毁了,可幕后指使他们这么做的人呢?还有,那个教会培训基地,是怎么建立起来的?整个一套训练孤儿的计划,又是怎么制定并实施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这些所谓的神官候补生,毕业后所成为的,应该就是现在教会进攻魔界的主力军,也是教会现在最强的制裁力量:血色神官。现在血色神官依旧听命于教会四处活动,难道你就不奇怪最终控制他们的是谁?——不论控制他们的是谁,这个人一定就是血色神官整个训练计划的制定者,他才是该你噩梦经历负责的真正幕后敌人!”顿了顿,借以让希丝提拉好好理解我说的一切,然后我又接着说,“同样,马库斯是死了,可从你告诉我的经历里分析,这个马库斯仅仅是参与教会培训计划的小喽啰——也许是干部,不过也没什么区别——他只负责物色小孩,监督训练之类的工作。那么,命令马库斯做这一切,欺骗你们,将你们带入地狱的人,又是谁?——真正的敌人还隐藏在暗影之中,希丝提拉,你认为你的复仇已经完结了吗?”

“我……”希丝提拉呆滞着,看起来她的脑中混乱至极。

“好好想想吧,”我起身穿好衣服,顺手拿起靠在墙角的长枪,“在这里好好想想,安心坦然自杀前,希望你很好好想想我刚刚说的话,我还有事,先去下楼了——要是你想通了,下楼去吧台找我。”

说完,我努力拄着长枪,慢慢地走到房门前,伸手推开门的同时,又忍不住回头对希丝提拉补充道:“抱歉,现在我不能承诺你什么,暂时我和教会还是要保持合作关系,也不能帮你去报仇,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如果将来有机会……我们还在一起的话……我会帮你的。因为……我和你一样,都渴望着复仇。”

。。。。。。。。。。。。。。

好了,话说完了,下面就看希丝提拉自己怎么想了。

至于我……

用力攥了攥手中的长枪。

在塞拉港最终的交锋……就在楼下。

露丝雅,拉格西丝,小露卡……我一定会找到杀害你们的仇人……一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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