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在判别事件真假上瓦拉比那是个笨蛋，但似乎待人接物是个好手，原本指望仅仅拖延一小会就行的，没想到他竟然圆满地完成了任务——足足拖延了拉绒哈克商会的副会长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足够我和希丝提拉尽可能地快步走回旅店，在一楼酒吧的吧台点上份简单的油炸花生米和两杯淡淡的水酒。
因为还没到午餐时间，酒吧里的客人并不多，充其量，也只是些常住旅店的行商以及在雨季就算仅仅放晴一天仍然无法开工的工人工头之类。
与我沙伊还算熟悉的，除了无所事事在角落里和行商喝酒聊天的大胡子李·奈阿斯外，也就只有前不久在采石场结识的工头，托罗姆——他只是和我相识，毕竟职业上没什么交集，彼此年岁也相差太多，所以每次在酒吧碰面，我们也就是简单地互相举杯致意，并没有多作交谈。
熟悉的人有点少……有些麻烦。
单纯从准备搞事的角度上说，我还是希望看热闹的人多些——对我抱有好感的观众比例大就更好了。
“拉格，他怎么还不来？”依照的的吩咐半趴在桌上，再次作出病恹恹样子的希丝提拉忍不住问。
“该来的总会来的，急什么，”我笑着往嘴里丢了粒花生米，顺便冲着想过来凑趣的大胡子李·奈阿斯摆摆手，示意他暂时离我远点。
“……”李·奈阿斯诧异地皱下眉，随即透过窗户发现停在旅店外的马车，眯眼确认那是上面挂着拉绒哈克商会的旗帜后，李·奈阿斯开心地笑了，然后带着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坐了回去。
“大人请！”推开酒吧门的是瓦拉比那，只见他殷勤地半弯着腰，待得被他称作大人的拉绒哈克商会副会长进门后，小心地环顾了下酒吧，找到我和希丝提拉之后，“大人，那位就是沙伊先生，”说完不等那位大人回应，就一路小跑地跑到我面前，高声道，“沙伊先生，拉绒哈克商会副会长贝鲁莫先生想要和您谈谈，”紧接着，维持着背对贝鲁莫的姿势，瓦拉比那小声又快捷地说了句，“他问关于您的情报，我只说了该说的。”
只说了该说的？也就是说，这次他没有泄露我是罗恩商会负责人的身份，仅仅是说了拉格·风·沙伊的基本资料……恩，不错。这次懂事了不少。
冲着瓦拉比那，我微笑了下表示赞赏，然后用同样的能让酒吧所有人都听见的声音恼怒回应：“找我？让他自己过来！”说完，我又向嘴中丢了粒花生米，故意慢慢地嚼着，同时挑衅地看向门口的来人。
来人拉绒哈克商会副会长贝鲁莫是个两鬓斑白，面色坚定的中年人，古铜色的皮肤，光洁的下巴不留一根胡须，至于他的穿着——标准的纯黑商会执事服，考究的面料平滑不见皱褶，整套衣服，除了领口别着显示自己商会所属的拉绒哈克商会徽章外，没有多余的装饰。
“我乃拉绒哈克商会副会长贝鲁莫·哈克！”面对我的挑衅，贝鲁莫冷静地发话了，“经商四十三年，是你的前辈，你应该过来对我表示尊敬！”
自己主动说话么？还以为他会像那些自视身份的贵族那样要下人或是瓦拉比那传话呢——不过这样也好，交流起来方便。
“我是无所属的刀剑行商拉格·风·沙伊，”既然对方主动报自己名号，也就是说对自己的行为有绝对的自信，那言语上我也不能示弱，“卖刀剑一年零七个月，是个残废，”说着我展示地抬抬身边的手杖，“我觉得应该是你过来对我表示钦佩！”
“残废？！哼！”贝鲁莫冷笑，“刚刚不是还在外面散步么？”
“看来贝鲁莫先生你一定从没残废过，”我不客气地回应，“要不你也断条腿试试？——今天我散步的体力已经用完了！”
“……”
我端坐不动等他过来的理由更充分——首回合，我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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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纳被你耍的好惨，”经过简单思索后，贝鲁莫显然明白再这么在酒吧众人的围观下纠缠，会显得他仗着自己商会的势力欺负一个残废（也就这时候我觉得自己这残废的身体还是不错的），最终，不情愿的他按捺下刚点燃的怒火，快步走到桌前，冲着我面对面坐下。
“怎么说？”与他的认真质问态度相反，我还是那副悠闲的样子，自顾自地往嘴里丢花生米。
“沙伊是么——你策划了多久？”贝鲁莫身子微微靠向椅背，将戴着白手套的双手沉稳地交叉放上桌面，问。
“策划？策划什么？”我装作听不明白。
“策划戏耍我们商会少主莱纳哈克，让我们拉绒哈克商会成为塔耶克的笑柄！”
“我觉得……”我故作姿态地挠挠额角，“是你家少主主动找我的麻烦，我什么都没做啊？——要说你们商会成为塔耶克人的笑柄，不都是莱纳哈克自己作死搞出来的么？关我什么事？！”
“关你什么事？哈！”贝鲁莫继续冷笑，“你那些小伎俩骗骗莱恩那小子还可以——”
“哦——？”此时我故意拖长了语调打断他，“你说我用小伎俩？哪些——小——伎俩？”
声音大到足以吸引酒吧所有人的注意力——不过其实也没这个必要，只打贝鲁莫进门起，众人的目光就盯在我们俩身上了。
“呵，你想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自己再说一遍被你戏耍的经过，让我们拉绒哈克商会再丢一次脸么？哈！”不愧是从商四十三年的副会长，贝鲁莫立刻识破了我的伎俩，“所以说你这些小伎俩只能耍耍莱纳！”说着他坦然地看看周围，“今天我贝鲁莫既然来了，就不怕丢我们拉绒哈克商会的脸！”
“……”这次我没有回应，只是拿起桌上的酒杯抿了口淡淡的水酒。
这个副会长贝鲁莫这么自信？他不怕当众自揭伤疤让他们商会的脸再丢一次？他今天来找我，不是想要来挽回商会名誉的么？都让商会少主莱纳哈克当众在雨地里跪了一夜了，这时候副会长贝鲁莫亲自来塔耶克的目的已经很明显了啊？不就是想要挽回自己商会的名誉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