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天，拉绒哈克商会收购价不变，明知收购价比不过罗恩商会的他们根本只是做做样子，而罗恩商会门前的货车也越来越少——经过四天的高价收购，相信枯鲁索城的燃煤基本都屯进罗恩商会的仓库了吧？
至于贝鲁莫，他好整以暇地在罗恩商会对面的餐厅选了个靠窗的位置，一边喝着茶一边悠闲地观察等待。
等待，一直悠闲地等待到下午，一个面色冷峻的商会成员急匆匆地跑进单间，向贝鲁莫汇报后，脸色骤变的贝鲁莫腾地站起身，毫不迟疑地快步走出餐厅，此时的他已然没有了悠闲观察罗恩商会的心情，径直往自己的商会走去。
“似乎他发觉了呢，沙伊先生。”瓦拉比那在我耳边轻声说。
为了给瓦拉比那增加信心，也防止他自作主张放弃收购，我一大早便来到罗恩商会，坐在二楼办公室的窗边。
贝鲁莫在观察罗恩商会的同时，我也在观察他。
“看来是——要不然他也不会走得那么急。”我点头赞同。
“那我们下面怎么办？还接着收购吗？”瓦拉比那试探着问。
“你还在心疼钱？”我瞟了他一眼，“不是连十万都没花完么？”
“这个……”瓦拉比那犹豫着，“毕竟是十万……”
“我说了，这五十万都是用来花的，”我淡淡道，“拉绒哈克商会明天应该会提价，所以明天我们收购价提高到原价的一倍。”
“一倍？！”瓦拉比那倒吸一口冷气。
“放心，”我笑道，“整个城的燃煤都收购差不多了——明天没多少人卖的。”
“那这是……”
“向贝鲁莫正式宣战而已，”我随手拿起办公桌上为我准备的糕点，“现在贝鲁莫他应该清楚我想要做什么了，所以明天拉绒哈克商会一定会将收购价提高，一定要高到超过我们的程度，所以我们明天抢先提价。”
贝鲁莫最大的失误——自以为自己的商会和塔耶克煤矿场有长期供货合同，便命人去联系矿场，让矿场将因雨季到来而积压的燃煤提早送出，趁着罗恩商会大肆高价收购期间逼着我们吃进大量燃煤。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两座煤矿场都被教会秘密查封，拉绒哈克商会连一车燃煤都得不到。
铁匠工会韦兰那里的订单需要大量燃煤——相信贝鲁莫此时已经明白现在枯鲁索城燃煤的多少直接决定了新远征军的后勤武器供应了吧？
手中武器的存货直接决定了是否能成为新远征军的供货商，也直接决定了他能否压死我这名刀剑商人。连带的，也决定了能否给罗恩商会施加足够的压力，逼着罗恩商会放弃我这个小小的行商。
现在不是和罗恩商会计较利润的问题。
现在是要和罗恩商会比谁手中的燃煤足够多，足够支持铁匠工会完成订单的问题。
商会名誉的问题。
一旦竞争失败，贝鲁莫就会眼睁睁地看着我——拉格·风·沙伊的刀剑订单率先完成，再眼睁睁地看着我成为新远征军的唯一刀剑供货商。这样不仅仅整垮我的计划失败，还会让我在拉绒哈克商会的威压下大赚一笔。
到那时，贝鲁莫和他的拉绒哈克商会就会成为整个枯鲁索城的笑柄，成为大言不惭想要整垮对方，却被小行商拉格·风·沙伊戏耍两次的笑柄。
“宣战？”瓦拉比那不明白，“他不是早就对您宣战了吗？”
“那只是私下的，”我向他解释道，“知道的人不够多，明天双方一这么争锋相对的提价，就算对商会竞争不感兴趣的人都会想要知道罗恩商会和拉绒哈克商会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明天我公开露面，你配合我点。”
“以罗恩商会负责人的身份？”看来瓦拉比那不算太笨，很快理解了我公开露面的意思。
“对，”我点点头，“今晚你就派些人去酒馆餐厅之类的地方，把贝鲁莫和我打赌的事散出去，越多的人知道越好——我要逼贝鲁莫收不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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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所料，第六天拉绒哈克商会果然提高收购价了——和我们罗恩商会一样，都是原价的一倍。
可惜由于前几日的交易，大量的燃煤已经囤积在罗恩商会这边，拉绒哈克商会并没有收购到太多。
“沙伊先生！最新消息！”瓦拉比那对着已然坐在收购处公开露面的我说，“拉绒哈克商会今天不仅仅在收购燃煤——他们精盐的收购价也提高了两成！”
“精盐？”我皱皱眉，诧异道，“那个有什么用？”
靠海的港口那边就有个很大的晒盐场，枯鲁索城应该不缺盐啊？而且收购的还是精制的精盐——这个一般不都是贵族才用的奢侈品么？供应远征军，普通的粗盐就能满足需要的。
“是这样的，”有关贸易品的知识瓦拉比那比我丰富得多，“精盐含的杂质少，制作皮革会用到不少——而且精盐制作复杂，现在是雨季……”
“也就是和现在燃煤类似的货，是么？”我明白了。
士兵的装备不仅仅是武器，护甲也同样重要。与贵族骑士用的昂贵铁质铠甲相比，大多数士兵身穿的都是由多层皮革缝制的皮甲。
而且，与人手一把的刀剑相比，每个士兵需要的皮甲量更大，从我以前在风骑团经手的装备采购任务来说，购买刀剑只占采购开支的两成左右，采购开支的大头在护甲上。
想要转而以护甲打开市场？若是提供远征军大量廉价优质的护甲，相信远征军的军需官就不得不考虑拉绒哈克商会的分量，连带将刀剑采买的任务直接交给拉绒哈克商会，从而断绝我直接和远征军交易刀剑的可能——然后贝鲁莫再用这份刀剑订单来压我。
这主意是不错。不愧是商业前辈，反应迅速，应对也很及时。
“时间……来得及吗？”我问瓦拉比那，“现在才开始做皮革？皮革存货呢？”
“之前的皮革都供应给前线了，”瓦拉比那答道，“雨季，皮革容易霉变，所以塔耶克人都是雨季后才做皮革的。”
“赶得上远征军供应？——抱歉，我对这块不是很了解。”
“应该没什么问题，”瓦拉比那肯定地点点头，“塔耶克人很擅长制皮和造革，如果不是因为他们土地太贫瘠，牛产量不高的话，他们完全可以将皮革作为出口货物——枯鲁索城成为远征军物资中心这两年，几个商会经常从外地买熟牛皮后运到这里加工制作成皮甲的。”
“哦？那要是牛皮供应充足的话枯鲁索皮革产量能有多少？”
“三个月内做出一万套皮甲不成问题。”瓦拉比那回答得很肯定，“塔耶克人以前是荒野部族，很多人天生就会制皮，只要拉绒哈克商会工资开得够高，熟练工随召随到。”
“那也就是说……”我沉思了下，“制作皮甲的铜钉麻绳什么的也涨价了？”
“应该是。”
“不是应该是，”我确认地问瓦拉比那，“拉绒哈克商会今天有收购那些吗？”
“这……”瓦拉比那尴尬地摇摇头，“我不知道……这些属于小件货……没去关注。”顿了顿，他想要掩饰自己失误地提议道，“沙伊先生，我们要不要也跟着收购精盐？”
“收购精盐？学贝鲁莫去做皮甲么？”
“是呀！”
“没兴趣，”我摆摆手，“不去管他！”
“不管？！”瓦拉比那一愣，“那要是——”
“贝鲁莫想要做皮甲就让他做好了，”我无谓地耸耸肩，“我们计划不变——只收购燃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