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发觉他被监视的?恩,确实,这个疑问不解开,特兹这条毒蛇是没法完全相信我的——是谁指使我来塔耶克?是谁透露我信息?是谁让我来帮他的?究竟我的背后,是什么?
“首先我要告诉你,我背后没人,”明白特兹担忧的我笑道,“和你一样,我也是孤军奋战。”
“真的?”特兹眼睛闪烁了下,“可据我所知,帮你的人还不少。”
“其实起初我并不知道你这条毒蛇是什么状况,”话不挑不明,都到这一步了,我也懒得和特兹在口舌上争个优劣,“来枯鲁索城,我是想要向你求助来着——可没想到我,商人拉格·风·沙伊来你们塔耶克一个多月,你这条毒蛇一点反应都没有。我可不信你会那么笨!”
“拉格·风·沙伊,切!”特兹嗤笑了下,抬手示意铁卫士帮我们搬几把椅子来,另外,激动归激动,我的女奴希丝提拉见状也很有自觉地跟着铁卫士帮我们准备茶水(从自觉性上说,我家希丝提拉比特兹的铁卫士强!),“你这红眼白痴起名字还能有些创意么?”
“这外号轮不到你来骂!”我不悦地沉下脸。
红眼白痴——那是拉格西丝对我的称呼。
拉格·风·沙伊——“拉格”自然来自与特兹和我争抢的,我的未婚妻拉格西丝公主;“风”也是拉格西丝家族的姓;至于沙伊么——我成名于沙伊利思平原会战,与特兹的首次交锋也是在沙伊利思平原会战之后。
因此,我这个行商拉格·风·沙伊进枯鲁索城,就是为了告诉特兹这条毒蛇,我来了。
而行商拉格·风·沙伊不断在枯鲁索城搞事(赌局,挑衅拉绒哈克商会的莱恩哈克少主,拍卖场设套,以及借着刺客事件当众大闹城镇守卫),为的就是让拉格·风·沙伊的名字成为塔耶克人的谈资,让特兹早点知道我,瑟雷斯汀·罗克塔尔来了 ,坏你好事的情敌来了。
很拐弯抹角的方式,也是逼不得已的方式。
为了请特兹帮我对付非神协会,必须避开非神协会的追踪,我表面上对非神协会管家范先生说要去杀北岭魔法学院院长罗法尔,同时让奥辛带着我的小队大张旗鼓地去北岭,私下里带着希丝提拉坐船经海路来塔耶克。顺利隐藏行踪后,最麻烦的事也随之而来——特兹这条毒蛇能成为协助者么?
我和特兹交锋只有一次,就是沙伊利思平原会战后在塞拉邦特国王面前争抢拉格西丝(详情请参阅第二部 纷乱 第二十章 真身),之后对特兹的了解,全部来自樱留给我的记忆——春日祭,邪道士,杀苍狼佣兵团,以及奉白随云之命阻挡樱来救被龙控制的我。我知道特兹对樱没有恶意,也知道他和樱一样,都是白随云的弟子,他是樱的师兄。至于他是不是非神协会成员,是不是因之前我和他的争执而对我怀恨在心,是不是还抱有塔耶克和多兰纳克国之间曾经的战事而对我这个敌国的将领而心怀敌意——这些我都不知道。
所以我只能等,只能在发出讯号后在枯鲁索城耐心等待。
若是特兹对我感兴趣,有意与我会见,那自然会找机会。凭着我化名拉格·风·沙伊的讯息,他自然清楚我想秘密会见的愿望,那作为曾经只身前往敌国阵营,又有着塔耶克国王自尊的他,自然就会采取和之前一样的方式,私下里与我见面,一个人。
这样一来,即便特兹是非神协会的会员,即便谈判破裂,我也有机会逃跑,而且,论单打独斗,我有自信不输给这名可以空手摘人心脏的邪道士。
原本计划很完美,可惜,我在枯鲁索城所做的一切,就有如飘入大海的树叶一样,一个水花都没溅起,目标人物特兹,仿佛根本没收到我的讯号一样,毫无动静。
“所以你就觉得奇怪?”特兹问,“难道你就不怀疑我根本不屑理你?”
“如果是我自己,你可能不会,”我自信道,“可我毕竟是樱的弟弟,作为樱的师兄,难道你不好奇我来找你的目的么?”
“哈!你认了?”
“樱的师兄,不是我的,”我瞪了他一眼,“师叔说话,师侄闭嘴!”
“切!”特兹耸耸肩,伸手抢过希丝提拉想要递给我的红茶,自顾自地喝起来。
我懒得理他,接着说道,“之后有个人提醒了我。”
“拉绒哈克商会的贝鲁莫?”特兹反应很快。
“没错,”我点点头,“贝鲁莫主动找麻烦是我没想到的,更有意思的是:之前我对莱纳哈克的所作所为,在他看来,是我这个小行商想要借机打响名号的投机做法。”
为扬名的投机,是的,贝鲁莫误会了我找莱纳哈克麻烦的目的,虽然是误会,但以贝鲁莫那商人的角度来说,也很合情合理。
这给了我一个很大的提示:之所以得到讯息的特兹至今没和我联系,是不是和贝鲁莫一样,也在怀疑我的目的?是不是也在怀疑我有不可告人的阴谋?是不是也在担心会对他不利?
照这个思路想下去,特兹是塔耶克的国王,即使他对我有所忌惮,也不至于连面都不见上一面,不至于会害怕我这个身在塔耶克的小行商吧?
那特兹在害怕什么?与我见面,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危险?危险到,连他这个塔耶克的国王都要害怕的程度?
打蛇要打七寸,更重要的是,要有蛇可打。
为了有蛇可打,必须要引蛇出洞。
所以我策划了祭典时的刺杀,目的只有一个——好好看看特兹在担心什么。
之后事态的发展异常顺利,被刺杀的特兹一点意外的表情都没有,反而露出了微笑——我和他都知道,凭一支小小的弩箭不可能刺杀掉特兹,当时特兹他也清楚我安排的这场拙劣刺杀是为了试探,因此,才会露出微笑,心满意足的微笑,也是,期待已久,终于等到我有直接行动的微笑。
之后的事情就简单了,在被刺杀的情况下,特兹依然没有与我见面——当时他本可以我冲他伸出手指为理由,命令守卫队长杰维斯克拖我过去问话的,可特兹并没有这么做。显然,他的威胁来自身边,有个时刻监视他的人让他无法立即与我会面,再考虑他当时的微笑,那是只有在他正面才能看到的微笑,身后人根本无法觉察的微笑。
因此……监视者的最大嫌疑,便是一直跟在特兹身后的,神官纳吉尔。
“当然,”说到这里,我坦然地笑道,“这不仅仅是我的推理,更重要的是,我早就知道你是修习道术的邪道士,也就是说,你这条毒蛇根本不可能信仰大圣堂的神,还处处带着神官,处处高喊神的名号,这种情况要是正常就奇了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