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必须舍弃的人

作者:猫夜聆雪 更新时间:2023/7/16 11:30:18 字数:2579

小露卡会的枪技比一般神官多些,除了基本的“突、刺、扫、劈”外,还有我教她的基于剑术衍生三式“圣枪·闪、破、和讯”。枪技虽多,拥有足够枪术基础的凡兰蒂学起来倒也并不困难,不过发力的时机把控,枪技的连贯使用,还有战术的预判……这些就不是一个晚上能学会的了。

需要大量的练习和实战。

趁凡兰蒂努力练习的间隙,我又把流星剑教给了希丝提拉——她不是自责自己不能起到护卫我的作用,想要学近战么?沉重不够灵活,十分耗体力的枪术并不适合她,而流星剑却能在一定程度上满足希丝提拉的需求——是我最初学的轻剑系流星剑,不是后来被我改良,教给娜乌加的重剑系。

当然我也并不指望身为魔法师的她学成后能怎么样——魔法师想要近战?哈!就是那个跟着樱去东方的,自诩冰剑魔法师的变态阿萨都被小露卡打得像白痴似的,像希丝提拉这样笨笨的,连魔法天赋都不够的魔法师?哈!

稍稍满足希丝提拉的愿望,让她不至于总在那里自责。

要真的遇到需要她挺身为我当盾的情况……

真到那时,她当不当盾,都没什么意义了。

没意义的事,我不会去做,自然也不会让她去做。

自然,今晚教她俩战技还有个目的——

“要我宣誓?”凡兰蒂惊讶地眨眨眼,“伯爵大人?”

——到现在您还不相信我么?还要我宣誓?!

看向我的眼神中分明在这么述说。

“对,宣誓——”我板着脸,让自己表情足够严肃,“必须,宣誓忠诚于我,宣誓无论何时何地,无论什么情况,都必须无条件服从我的命令!……以你故去的父母名义。”

“……”凡兰蒂苦恼地抿抿嘴唇,先垂下眼帘,犹豫了那么一小会,然后狠狠一咬牙,“好,我宣誓——”

语调有些哀伤。

没想到到此时还不被我完全信赖的哀伤——抛开对我的倾慕之心不谈,她和迪德南多小队其他的队友一样,早就在新罗克塔尔伯爵战斗结束后,以骑士的身份向我宣誓忠诚了。没想到现在我又要叫她宣誓,还特意要求以她故去父母的名义。

看她那越宣誓越红的眼圈——此时的凡兰蒂,内心一定委屈得想哭吧?

这是必须的。

“……很好,”面无表情地听完凡兰蒂的誓词,我点点头,“你的忠诚,我瑟雷丝汀·罗克塔尔收到了。”

“谢谢伯爵大人……”凡兰蒂强忍委屈。

嗯……气氛有些凝重,缓和下吧?

“现在你和希丝提拉一样了,”我看了身边的希丝提拉一眼,“都是必须无条件服从我的命令,知道了吗?”

“啊?和小提拉一样?”果然,委屈哀伤的凡兰蒂瞬间有了些许活力,情不自禁地确认道,“伯爵大人,您的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摆摆手——有个希丝提拉已经够让我操心的,可不能让凡兰蒂再往那方面多想,“下面说正事——这是我交给凡兰蒂你最重要的任务,一定要用心记好了。”

“啊!是!伯爵大人您说!”凡兰蒂本能地挺了挺腰。

“将来,我是说将来,”我遥看向远处的褐尾龙河,夜色下,那条已经十分熟悉的河流,现在应该是漆黑一片,平静,且幽深不见底吧,“将来要是我被……”稍稍犹豫了下,然后我决定还是把“异端审判”这几个字隐瞒,“将来我要是被抓,被关进牢狱,或是被杀——”

“啊?谁敢抓伯爵大人?!”凡兰蒂惊讶,“不可能的——就算有那么一天,我也会——”

“抛弃我,记好了,不仅要抛弃我,还要配合调查人员,污蔑也好,做伪证也好,总之,要配合他们,给他们想要的一切!”顿了顿,不顾凡兰蒂震惊至极的表情,我又说,“不仅你要这么做,你还要保证——保证说服迪德南多,还有你们小队的所有人,都一样这么做!”

“……”凡兰蒂沉默了,她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就那么维持着震惊至极的表情,许久没有出声。

“你也一样,”我看向希丝提拉——有她协助,凡兰蒂决心下得能快些。

“是……”知道内情的希丝提拉情绪低落地回答。

凡兰蒂,还有整个迪德南多小队,都是优秀的骑士,忠诚、坚忍、勇敢的骑士。没必要为了我而被历史埋没——假若我改变历史失败,那依照圣城古卷的历史脉络,就像那些预言中记载的圣骑士团的结局那样,我的结局将是死亡,即便意外活着,那也会迎来无尽的刑求和审判。到那时,我的骑士团,以迪德南多为团长的地龙骑士团,也会遭受同样的命运。

虽然因之前金钱的安排,骑士团中会有大半冲着薪水加入的人离开,但走的人再多,忠于我的凡兰蒂,迪德南多,以及整个迪德南多的小队队员,都不可能放弃我。

不放弃我,就会受我牵连,就会和我一样被教会审判。

最终,名誉、身份、地位、财产……乃至生命,都会被教会剥夺,都会与我一样,在饱受刑求折磨后死亡。

站在历史节点被命运戏弄的小丑,我一个就够了。

“小提拉……”犹豫困惑着,凡兰蒂求助地看向她,“抛弃伯爵大人,你……接受?”

“嗯,”希丝提拉认真又肯定地点点头,“雷斯的命令,必须遵守的。”

“可……可……可……抛弃伯爵大人……那是背叛!背叛呀!”凡兰蒂忍不住提高语调。

“……”希丝提拉看了我一眼,一字一句地说,“不听雷斯的话,那才是背叛!”

“你刚刚已经宣过誓了,”维持着严肃不容置疑的表情,我接着道,“就算现在这个时候,我要你砍掉我一只手,砍掉我的脖子,杀了我,你也必须照做!”

“!”

“若做不到,你也没必要做我的侍卫了——不仅是你,连你都做不到的话,”我沉下脸,给凡兰蒂又加了块心理砝码,“迪德南多他们应该也做不到,那,我的地龙骑士团也不需要这样的团长!”

“究竟怎么了……伯爵大人……究竟发生什么了……”听了这话,凡兰蒂脸色惨白地后退几步,颤声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我做这样的事?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再问最后一句,还忠于我吗?!”

“这……这……这……这太残忍了……太残忍了……”凡兰蒂在不由自主地双手抱住头,猛晃着,极力想要否认。

“雷斯,要不……”眼见凡兰蒂在那痛苦地摇头,希丝提拉心有不忍道,“要不……给凡兰蒂些时间?”

“你觉得会有多的时间么?”我瞪她一眼,故意大声训斥,“该给她多少时间?!”

“……”希丝提拉不说话了。

必须强硬,必须不容置疑,必须让凡兰蒂下定决心,必须让凡兰蒂知道我的决心,容不得商量,容不得缓和,没有任何其他选项的决心。只有这样,真正时刻到来时,她才能做出最迅速,最准确的判断。

“好吧……”看来训斥希丝提拉确实起到了这个作用,情绪激动的凡兰蒂再次用力咬了咬嘴唇,“我……答应你,伯爵大人……”

“起誓!”我厉声命令。

“是!我,我起誓!”凡兰蒂放弃地大喊,“必要的时候,我会放弃伯爵大人,只要伯爵大人需要,只要伯爵大人需要,只要伯爵大人需要……我一定会杀了伯爵大人您的!”话音刚落,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的凡兰蒂失声痛哭起来。

“很好……”凡兰蒂那真心的哭声让我心有不忍,于是急忙转过身去,面对远处的营地,“下面,再交给你个任务。”

“啊?!还有?!”凡兰蒂愣住了,同时本能地想要再次后退。

“放心,这个任务不难——帮我监视营地广场上晾晒的鱼干。”

“啊?!鱼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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