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和田家?怎么了?”我问。
一听到“大和田”这三个字,心中便忍不住地泛起怒意。
大和田家,就是那个峡溪村最大户的人家,那个为了赖掉永濑先生的医药费,不惜嫁祸前来收账的小男孩日吉,将日吉打成重伤的大和田家。
可恶至极,气得我和红枫差点直接冲进去,将他们全部砍死,为日吉报仇的大和田家。
“他们现在日子过得很好哦!”菖蒲姐笑道,“真的很好——在日吉的监督下。”
“啊?!”
听菖蒲姐前面一句“日子过得很好”我心中怒气立刻加重,刚想爆粗口骂人来着,可后一句“在日吉监督下”……额!怎么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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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田家对战今流家,大获全胜。
若田家打败了最大的敌人,一举成为地区霸主后自然会得到各地领民的祝贺——作为若田家治下,河边地区峡溪村的村首,大和田家,自然也在恭贺信张大人的众人之内。
还得到了信张大人的特别接见。
“这是你送我的?”大和田进会客室后,信张大人一副平日里玩世不恭的神态,看也不看他一眼,“贵吗?贵的话我就不要了。”
他手中把玩着一把折扇,扇骨用的是上好的乌木,雕着花,扇面是绢做的,绘着信张大人率领若田军大败今流军的图画。
“不贵,不贵,”蒙领主特别接见,大和田语音难掩内心的兴奋,“这是小人家传的手艺,用不了多少钱。”
“不贵?呸!少骗我!”信张大人提高了故意语调,“你当本大人眼瞎吗?!光请人画这扇面,就不少钱!”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大和田惶恐地跪退了几步,“真的不要多少钱!真的不要多少钱!——小人次子是画师,扇面是小人次子画的,不用钱,不用钱,不用钱……真的不用钱!”
“哦?你次子画的?”听了这话,信张大人又打开扇面仔细看了看,“画的不错嘛——你次子叫什么名字?”
“玉扇,大人。”见信张大人对他家次子感兴趣,大和田眉开眼笑,“那孩子从小就擅长画扇面。”
“玉扇,玉扇,玉扇……因为擅画扇面,所以起名叫玉扇?嗯!这名字好!”
“是!”
“哪天带他过来让我看看!”
“是!是!一定!一定!”要大和田带次子过来见领主,那便意味着信张大人对大和田家很上心,还给了大和田第二次面见领主的荣耀,此时大和田真的开心地想要飞起来了,于是他忙不迭地低下头去,以掩饰自己面露笑容的失态,“谢大人!谢大人!”
“这扇子真好!”信张大人才懒得看他,合起折扇,又打开来,再合上,又打开,把玩了一阵子后,开心道,“很趁手,扇面寓意也好!大和田!你这份礼物本大人收下了,很好!很好!”
“大人您喜欢就好,”大和田的语气比信张大人更开心,话语便多了些,“听闻大人打败今流家,建立了不世功勋,小人心想怎么也得好好纪念下——凑巧制扇是小人祖传的手艺,次子玉扇又很擅长画扇面,因而小人便想着将大人的功绩画在扇面上,纪念这份功绩,彰显大人神威。”
“嗯!你有心了,”这时信张大人才转脸看向他,满意地眯了眯眼,又作势扇了几下扇子,“大和田是么?”
“是!大人!”
“你真可称为本大人治下领民的表率,该好好嘉奖……”信张大人摸摸身上,随手扯下自己腰间的配饰,直接丢到他面前,“喏!这个赏你!”
“啊?!啊?!啊?!这怎么可以?!这怎么可以?!”面对眼前的配饰,大和田惊喜交加地连连后退,“这怎么可以?!”
“怎么?不想要?”信张大人捻捻自己的胡须,“不想要本大人可要收回咯!”
“要!”大和田连忙向前一扑,死死地按住配饰,随即发觉自己失态地急忙松手,“啊!对不起!大人!小人失态了,小人失态了——这可是大人的随身配饰,小人哪有资格?小人哪有资格?即便想要……”
“少废话!本大人赏你的!你就说你要不要吧!”
“要!要!要!”大和田怕被信张大人收回去似的拿起配饰,匆匆忙忙收进怀里,“小人一定将它作为大和田家的传家之宝,永世供奉!”
“嗯,这份忠心,很好!很好!”信张大人又打开折扇,一边端详一边向他挥挥手,“嗯……真不错,真不错——行了,你下去吧!”
“是!小人告退!”大和田跪退了几步,带着难掩的得意微笑,弯腰行礼后准备离去——
“啊!等等!”信张大人忽然猛地合起折扇,“那个……大和田?这扇子是你家做的?”
“是的,大人!”已经起身的大和田又跪了下去,“小人家传的手艺。”
“不贵?——你可别骗我!”
“真不贵!大人!”大和田再次像刚进门时那样面色紧张地伏低身子,“小人怎敢骗大人?!都是小人自己家做的,怎可能贵?!”
“不贵就好,不贵就好,哈哈!”信张大人笑道,“起身,别害怕,本大人就是确认下,又没没责备你的意思,紧张什么?紧张什么?”
“呵呵……”大和田赔笑道,“大人不怒自威,真是吓死小人了。”
“呸!这点事就吓到了?以后还怎么为本大人效命?”
“啊……是是是!是是是!”听到这句话,大和田又一次惊喜地深吸一口气,“以后!以后!以后!以后小人一定全心全意为大人效力!”
“呐,大和田,”信张大人懒得理他那表忠心的话语,自顾自地说道,“你刚刚说,用这扇子纪念本大人的功绩,这想法很不错……很不错……真的很不错——本大人不喜欢奢华,正愁这次胜利后没什么能赏赐家臣的家宝呢。”
“大人您的意思——”大和田惊讶地挺直了腰。
“就将你家的扇子,赏给本大人的有功家臣,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扇子!作为赏赐家臣的家宝?!这!这!这!这!这这这……”惊喜交加的大和田语无伦次了好半天,“这真是太荣幸了!这真是太荣幸了!小人家的扇子能成为大人赏赐家臣的家宝,这……这……这……我不是做梦吧?我不是做梦吧?我不是做梦……”
“你没意见?”信张大人缓缓踱道他面前,用扇子轻敲了敲他的头,好让大和田清醒些,“
大——和——田?”
“啊?!啊?!啊?!没意见!没意见!没意见!”从惊喜中回过神来的大和田惊讶地发现信张大人离自己如此之近,忙不迭地伏下了身子,连连磕头,“小人没意见,小人没意见——这是莫大的荣幸,小人怎可能有意见?!”
“没意见就好,”信张大人满意地点了下头,又装模作样地估算了下,“这次有功的家臣么……一共有三千人,你就为本大人做三千把扇子吧!”
“啊?!三千人?!三千把扇子?!”不断磕头的大和田定住了。
“对!三千把!”说着信张大人又将手中折扇打开,“要和这把一模一样的——这是将来赏赐有功之臣的扇子,不得有任何偏差!”
“三千……三千……”大和田脸上笑容开始凝结,“三千把……大人,是不是……多了些?小人一年也只能做……”
“嗯,三千,确实好像多了些,”信张大人抬手打断他的话,然后合上折扇,用折扇轻轻刮刮自己的额角,有意瞟了大和田一眼,“很贵?”
“不!不贵!不贵!就是……”
“不贵就好!”再次打断大和田的话后,信张大人露出和善的微笑,“三千把量确实有点多……不是不信任你大和田——本大人都将配饰送你了,怎可能不信任你呢?可毕竟是本大人要做赏赐品送出去的三千把,要是里面有一两把质量不过关的……那不是丢本大人的脸么?大和田,你说是不是?”
“是,是,可是大人,三千把……”
“这样吧,本大人安排个人,专门监督这三千把扇子的质量——大和田你会反对么?”
“不,不反对,小人怎敢反对?可三千把……”
“可……派谁去好呢……”信张大人作势想了想,随即对着门外大喊道,“珠丸!珠丸!珠丸!”
“大人!小人在!”侍卫珠丸应声进门。
“本大人想要给大和田家派个监工,你觉得谁合适?”
“监工啊?还请容小人想想,”珠丸挠挠脸颊,装模作样地想了一会,“啊!对了!河边村永濑医者那有个诚实可靠的学徒,叫日吉,做事十分认真负责——小人觉得他可以胜任。”
“什么?永濑家的日吉?!”大和田大惊,“那个小孩?!”
“啊?日吉你认识?”信张大人拍怕脸色发青的大和田,满意地眯起眼,根本不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那太好了,监工就定为日吉吧!这件事就交给你了!”说着信张大人将手中折扇交给珠丸,“珠丸你把这个交给日吉——这是样品,一定要亲自交给他,呐,大和田,三千把扇子,拜托了哦!啊……放鹰放鹰放鹰!来人!陪本大人放鹰去!”
然后,信张大人看也不看大和田一眼,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会客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