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的话……”菖蒲姐稍稍思索了下,轻叹口气,“那我们就过去看看吧?”
“那里有什么不对么?”见菖蒲姐的反应有些怪,我忍不住问。
“那里你去过——是长井家的方向。”
“长井家?阿柿?”
“对!”菖蒲姐点点头,“本来都拒绝信张大人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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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井家动向有异常,能拜托菖蒲小姐顺路过去看看么?
这是信张大人临别前想要拜托菖蒲姐的事。
长井家——就是信张大人为了结盟示好,将自己那不满十岁的妹妹阿柿嫁过去的长井家。
长井家一直效忠今流家。
在整个若田家和今流家对峙期间,纹丝不动的长井家——既不支援若田,也不回应今流,毫无动静。
“长井家都是忠义之士,以家督的性格来说,即便和若田家结亲,但在今流信元死后,长井家也绝对会举旗为其报仇才是,”信张大人如是说,“而且不支援,便是若田家的敌人,长井家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可一直没动静——阿柿来信很说是因为家督卧病在床,即便卧病在床,写封回应的信不难吧?可今流信元死后,一直到现在,长井家一个态度都没,这很不寻常!”
“大人应该派了探子吧?”当时菖蒲姐这么问道,“有回报么?”
“回报是有,不过和阿柿信里说的没什么两样——长井家的家督确实是在生病。”信张大人说,“所以想请菖蒲小姐您以探望阿柿为名,去帮我探探长井家的底——毕竟你和白樱小姐曾经救过阿柿,长井家一定很欢迎你们的。”
“这个……抱歉,我们稻荷家不参与政治,还请大人见谅。”
“好吧!那就当本大人没提过。”信张大人也不勉强。
巫女祈愿众生,不能有政治倾向,所以菖蒲姐当时就拒绝了信张大人。
我们曾经护佑阿柿去过长井城,那里并没有邪龙邪气的侵蚀,之后我们一路净化整个尾形地区,也未曾听说长井城出现过什么异常。因此,菖蒲姐判断信张大人所说的长井家异常仅仅是家督在装病躲避若田家和今流家的纠纷而已。
这种借探望阿柿之名去探听长井家政治动向的事,我们巫女不会做。
因此菖蒲姐不仅拒绝了信张大人,同时为了避嫌,还特意选了条绕过长井城的路。
然而现在却因为我这若有若无的怪异感觉……
“不是宠你哦!”菖蒲姐如是说,“你的实力姐姐我还不清楚么?你要是觉得怪,那就一定有什么——姐姐我完全相信你哦!即便不是邪龙邪气,长井城方向也一定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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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搜寻的纸鹤踏入长井城地界后,我的怪异感觉更明显了。
还是那种想要拒绝,又想要接受的感觉。
另外,还多了种……很熟悉很熟悉的……就像是为我纸鹤倾注术力的那种……祈愿之感?有点像……
但还是说不清是什么。
怪。
当晚我们住宿在距离长井城不远的路边驿站。
说是驿站,其实也不过就是间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茅草民居,空荡荡的一个大房间,铺着草席,中间有个用来取暖的火炉,烧着水,四周破败的墙壁上满是透风的窟窿。
和尾形地区的气派驿站真是天壤之别。
在将我们引进房间,又添置好取暖必须的木炭后,驿丞便借口夜间守田而告退——他是没资格和入住驿站的贵客在一起的。
当然,从驿丞的口中,我们也没问出什么有用的讯息。
长井城一向很穷,商贸也不发达,但远离战事,长井家又没争霸天下之心,所以领民倒也安居乐业。也正因为这样,整个长井地区,都宛若无风的湖面一样,平静不起波澜——最近发生的值得称道的大事,还是若田的阿柿嫁来长井这件几个月前的“大事”。
“现在怎么样?”等我收回探查纸鹤后,菖蒲姐问。
“没……”我有些乏力地摇摇头,“没什么方向,”顿了顿,我又确信地补充道,“但那种怪异的感觉一直都在,来这里后更明显了。”
“和邪龙邪气有关吗?”红枫问。
“嗯……”仔细回想了下,我不确定地道,“不清楚……感觉……没那么恶?嗯,没那么恶的说。”
“没那么恶?唉!无法理解!”红枫也习惯了我经常这种模棱两可的说法,“白樱姐你的道术真的好怪,完全无法理解——总之就是能‘确信有’但是又不能‘确信是什么’,对吗?”
“嗯,没错。”
“好怪的道术……”红枫挠挠头,“算了,反正肯定有‘什么’,到时大家跟着白樱姐你就好了,不想了不想了!”
“本来就没必要想嘛!”阿萨最轻松,“跟着樱,找到,干掉,就那么简单——夜里比较冷,”说着他看看四周破败的墙壁,提议道,“今晚吃辣点好么?保暖!”
“不要!”菖蒲姐立刻反对,“绝对不要!”
——菖蒲姐喜欢吃甜食,辣的东西一点都不能沾。
“其实辣一点更好吃啊!”阿萨继续劝说,“辣椒粉我就加一点——红枫,你觉得呢?”
“一点……应该可以吧?我不像菖蒲姐那样,”红枫皱皱眉,“可我也不是很喜欢。”
“唉!”阿萨叹了口气,“搞不懂你们瀛洲人,重姬姐姐也是,信张大人也是,都不能吃辣……算了,樱,我们还是自己加吧!虽然加碗里总没有加锅里煮透好吃——将就些咯!”
其实我是分辨不出辣椒粉加在锅煮里和直接撒碗里的区别啦……也就阿萨这个专业厨师追求这个。
伸手接过阿萨递上的混着块茎菜叶的浓粥,在上面撒上些阿萨的特制辣椒粉,一股辛辣的甜香瞬间飘出——
菖蒲姐皱着鼻子往外面挪了挪,似乎连辣味都不喜欢。
唉,真没口福。
阿萨做的浓汤,就是要配阿萨特制的辣椒粉才好吃。
“请问……”就在我准备进餐之时,屋外有人小心翼翼地问,“有人吗?”
听声音是个女人,年纪……应该不算太大吧?
“请进,”菖蒲姐朗声道,“门没关,直接推就行!”
“啊!谢谢!”
“吱呀——”一声响过,稍显沉重的驿站门被推开了,进来一个普通农民装扮的农妇,抱着头,双手捏着衣角,局促地向我们鞠躬,“抱歉,抱歉……打搅了,打搅了,”说完微微抬起头,“啊!是巫女大人!巫女大人……可否……可否让我们……让我们……在这住一夜?”
她的身后探出个小小的脑袋——一那是个还没阿夜大的小女孩,双手紧紧抓着她母亲的衣摆,一双漆黑的眼睛好奇地看向我们。
“啊!请进,”菖蒲姐友好地站起身回礼,“我们也是客人——驿丞守田去了,这里随便住的,快请进!”